《长歌怀采薇》叶苏颜

12、屠龙者义士也

　　春州的腊月年味十足，家家户户都已经在腌制各种咸肉，念清和云逸化身江湖郎中游历四方，不多久就从海边小岛来到了江南道的春州。
　　说起扮作郎中，倒也有一番趣谈。
　　百年前念清刚刚升做司花小侍的时候，人间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数千年来的男子帝位制突遭挑衅，原先的皇女废帝登基，女帝即位，从此中原大地上开始了一场巨大的变革。
　　女子可进学，可应试，可为商为士。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女郎中也慢慢出现了。女子看病原就十分不便，如今女医者一出甚得人心。百年间民间已经出现了不少医术高明又仁心仁术的女医者。因此念清扮作大夫和云逸一起倒是免去了很多麻烦。再者说，念清曾在上仙铭山处修习多年的医术，趁这次下凡历练的机会救人活命，更是大大的功德。
　　这日他们从春州城中出来，正要到闻名已久的桃园县游历一番。
　　早在小时候，念清就常听爷爷说起春州的桃园县，因为爹爹祖籍那里，只可惜念清一直无缘得去拜祭祖先，此次正好可以一偿夙愿。云逸听闻桃园县常有奇闻异事传出，又兼有诗云：“朝饮汇泉夕餐露，愿为桃园世代人。”桃园县有汇泉，为古往今来煮茶之上品泉水，云逸嗜茶，自然不能放过。
　　两人在乡间小道上骑着马溜达，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你有多久没有过春节了？”云逸转着手上的马鞭，分开遮挡视线的树枝，漫不经心地问。
　　“自从来到云莱山就没过过了。”念清看向白衣的青年男子，“那师父你呢？你曾经在凡间过节吗？”
　　云逸嘴角轻扬：“怎么没有，当年还没有到你无霜师祖那的时候，曾经在凡间呆过一阵子。那时候没到元宵佳节，鱼龙灯火，一夜繁华，这种人世间盛景，比起天宫几千年不变的歌舞要有趣的多。”
　　正说笑间，一只小巧的红鸽落在云逸的肩上，念清认出是云莱山报信的鸟儿。那红鸽在云逸的耳边叽叽咕咕了几句就飞走了。
　　念清忙问：“怎么了师父？”
　　云逸纵身下马，指着前方不远处的桃园县碑刻说：“天帝急诏，你去前方桃园县等我，不日便归。”说着便挥一挥袖，驾云去了。
　　念清只好一人动身，心里总在想着，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一向沉稳的天帝急招师父回天宫呢。但是她的品级太低，只是司花小侍，哪怕天宫真的出了大事，也轮不到她知晓。
　　说起来很是奇怪，桃园县一向以民风淳朴又景色宜人著称，来往的商客和游人理因络绎不绝。却不知为何，念清和云逸一路走来几乎没有遇上路人，“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这样想着，念清准备快马加鞭，早点到桃园县上投宿。
　　正当她扬起马鞭的时候，就听见后方传来一阵马蹄声，仔细听来，应该是又不少人马。念清在路边慢慢踱着，果然不久，就有一对人马来了。
　　远远的只看见扬起的灰尘，离得近了才发现，这是一队青年武士。这队人马共有七人，都是金色的盔甲罩着白色的外袍，腰间束着火红的束带。只是这七人的武器不太相同，有的背刀，有的执剑，还有一个腰间别着一支竹笛。
　　一伙人路过念清身边，立刻停下来，步履整齐得让念清都差点为他们拍手叫好。
　　七人中的一个少年人出列，在马上向念清作了揖，问道：“敢问姑娘，往此前方可是桃园县？”
　　念清也回礼，点头说：“正是桃园县。”她打量着面前这一队人马，不知道他们是预备去桃园县干什么。
　　那队人彼此交换了眼神，纷纷向前疾驰去了。唯有刚才问路的少年没有离去。
　　念清注意到他腰间别的竹笛，做工精细，似乎有法力加持在上。念清向那青年拱手问：“请问壮士还有什么事吗？”
　　那青年人笑了，说：“姑娘是要往桃园县去吗？”
　　念清点头称是，青年人面色一整：“那姑娘还是改变计划吧，此去桃园县恐怕不太安全。”
　　“哦？”念清挑了挑眉，笑着说：“我回桃源县是为了祭祖，另外也和哥哥约定好了在那见面的。”说着又做出忧思忡忡的样子：“壮士为何说桃园县不太安全呢？”
　　那青年人有些诧异的看着念清：“姑娘说笑了，见了我等人，姑娘还不明白桃园县出了什么事吗？”
　　念清这回是真的诧异了，什么叫“我等人”？他们是什么人她还真不知道，不免又做出困惑不解的样子，问道：“小妹久居家中，不知世事，让壮士见笑了。”
　　那青年虽有些不解的样子，但还是好心开口了：“我等是龙泉山屠龙士，奉命到桃园县斩杀蛟龙，此地恐怕会有一场恶战，姑娘还是请回吧！”
　　“屠龙士？”念清诧异地念着这三个字。
　　是的，即使她如何孤陋寡闻，早在她到云莱山之前就知道了龙泉山屠龙士的威名，只是从未见过，也一直以为是传说，谁知道真的有会屠龙的人，这场恶战她倒是真的想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