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起》樱雪漪

40、第三十七章

　　一阵轻柔的男声想起，唱得是一首周杰伦的《对不起》，很老的歌曲了，却在这个年代十分新颖。
　　芊雪听那声音，停下了歌声，转过身。看见一身宝蓝袍子的十四从殿门口走来。
　　霎时间，泪眼迷蒙，他来了，他来了……
　　脑中一片空白。眼中，只有他的微笑，那有些坏坏的微笑，禁不住让她欣喜若狂。
　　胤祯笑着走到芊雪旁边，唱着歌曲，温柔而明媚的笑容，浸在唇边。和弦的音乐一阵一阵。和芊雪分外搭配的感觉，让殿中更加静默。
　　芊雪本就带病，如此一来，许是旧病复发。脑袋一沉，就倒入他的怀中。
　　朦胧间，只听得耳边轻声，“芊雪，对不起，我来的晚了……”

　　醒来已是两天以后，睁开眼，芊雪认出自己躺在永和宫里头的偏殿。
　　芊雪从床上爬起来，首先看到的便是紫幽和霁晴靠在一旁的圈椅中睡着了。自己穿戴整齐，走去推了推她们。
　　手一个没搭稳，脑袋磕的两人“哎哟”了一声。两人揉揉眼睛，看是芊雪，不觉一阵欣喜，“芊雪，你醒啦，吓死我们了。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芊雪摇摇头，“没什么不舒服的，精神好多了。”
　　紫幽拉起芊雪的手，扶着芊雪转了一圈，“真不错，好了好了。看来这十四阿哥的办法真是不错呢。”
　　芊雪一愣，“什么办法？”
　　“他给你注射了西药。”霁晴笑嘻嘻地道，“我还以为这洋人的东西不能用呢，看样子还是不错的呢。”
　　芊雪点点头，连忙问道：“他人呢？他人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得了，他待会儿总得来给德妃娘娘请安，你还怕见不到他？”紫幽乐呵呵地道。
　　霁晴顺手招来了若绫和纹瑾，叫她们给芊雪准备洗漱和早膳，“你看看你，要是去见十四阿哥，也得洗个脸，吃点东西吧，不然多不像样子。”
　　“是啊是啊，救命恩人固然重要，你自己也得照顾自己呀。”紫幽也在一旁帮腔。
　　芊雪一阵好笑这十四什么时候成了救命恩人了呢？
　　芊雪洗漱完毕，用过早膳，先去给德妃请了个安，许是碰巧。正好十四也刚刚下朝来请安。
　　请完安，德妃和十四阿哥寒暄了几句，也就让他回去了。芊雪自然是领了这个送他回去的任务。
　　缓缓踱步出了永和宫，向着撷芳殿走去。两人都不知怎么开口。
　　走了一段，芊雪轻轻道：“谢谢你。”
　　“应该的。”
　　又是一阵沉默，十四停下步子，看着芊雪，“你，还好么？”
　　“好啊。”芊雪本低着头，看他停了下来，不禁抬起头看他。冷不防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芊雪，你不知道我是谁了么？不记得我是谁了么？我是胤祯呀！”
　　芊雪推开他，巧笑颜迎，“十四哥哥，你就是爱开玩笑，跟你说了，你吓不到我的。”
　　十四看着芊雪的眼睛，突然笑道，“早知道就不玩了，真是的，一点面子也不给……”
　　话没说完，八阿哥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十四弟、雪儿你们在这里？”
　　十四阿哥转过头，笑嘻嘻地道：“是呢，刚才给额娘请安去了。正好芊雪这身子也好了，出来送送我。”
　　“雪儿，你这身子总算是好了。看你身子虚的，以后得好好养养了。”十阿哥跟在八阿哥身边，大大咧咧道。
　　芊雪笑着点点头。
　　“十弟，我们也该去九弟那里了。别耽误了。”八阿哥微笑道，“你们就多逛逛吧，不过也别累着了。雪儿身子刚好。”
　　“知道啦，八哥走好。”十四阿哥笑着点头。
　　八阿哥点点头，拉着十阿哥匆匆往神武门去。
　　芊雪看着他俩的背影，刚想问他们要去干什么，耳边却传来一阵叹息，一转头，看见胤祯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不由出口询问，“胤祯，你怎么了？”
　　“你喜欢他？”肯定句似的问句，就那么突兀地问出了口。
　　芊雪迷惘了，“你觉得呢？我应该跟你……”
　　“芊雪，你记住，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不是你的十四哥哥，而是我，是胤祯！和你一起长大的胤祯！”胤祯稍显激动，猛地抓住芊雪的肩膀。
　　芊雪被抓得生疼，却只是直直地看着胤祯的眼睛，好像痛的早已经不是她了。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胤祯放开了手，转过身，“对不起，我太冲动了。我……”
　　芊雪从后面抱住他，紧紧搂着他的腰，喃喃道：“胤祯、胤祯、胤祯……”泪水湿了他的衣，她也浑然不觉。日日夜夜的思念，辗转反侧的爱恋，通通化开，化作一腔说不明，道不尽的爱意。
　　胤祯身子僵直，紧绷着的身躯，诉说了他的紧张，他的激动。他低低地笑开了，芊雪贴着他地背，只听得到他胸腔中那种闷闷的声音，“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喜欢她。”
　　芊雪一僵，松开手，硬生生地将他的身子扳了过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泪，“我是喜欢他，但是，胤祯，我想告诉你，我爱你！我到了这里才明白，我以前对你的，不是依赖，不是习惯，不是无所谓，而是爱。我很爱很爱你！”
　　如此肯定的表白，是他不曾料到的坚定。感动之余，轻轻在她的额上印下一个稳，将她拥入怀中，“芊雪，我能赢他，不为别的，我信，就算公平竞争，我也能赢他。”
　　芊雪在他的怀中微笑，“笨蛋，不用公平竞争。胤祯，你不会离开我了，对不对？”
　　良久，芊雪才听到轻轻的回应。有点疑惑地抬头看他，他却已经撇过头，“我们走吧。”
　　“嗯。”芊雪点点头，任他牵着自己的手，“胤祯，我答应过姐姐的，喜欢他，护他周全……”
　　“嗯。可是，他好像很……”胤祯淡淡地道，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微微笑道：“我会帮你的。”
　　“嗯。”
　　走着走着，就到了撷芳殿。
　　“进来坐坐吧。”
　　芊雪摇摇头，“不了，我不喜欢宁玉。”看了胤祯一脸你吃醋的表情，忍不住添了一句，“你没来之前就讨厌了。”
　　“你还真是让我没有安全感。”宠溺地摸了摸芊雪地头发，“我送你回去吧。”话出口了，才觉得自己说的可笑了，讪讪看了一眼芊雪，似笑非笑的表情。
　　一转头，冷不防撞到了门，“哎哟”了一声。芊雪连忙扶住他，好笑道：“咱平时沉稳见长的胤祯怎么这么不小心？”
　　胤祯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门“吱呀”一声开了，两人皆是一愣，转眼看去，宁玉正好站在门口，前头一个小太监开着门，估摸着是要出去。
　　“爷，您总算回来了，急死奴婢了。”宁玉不由分说，一把挽住胤祯的手臂。
　　好一副情深意笃的模样，直到把胤祯拉近了门，宁玉才故作惊讶地问道：“芊雪格格，你怎么在呀?”
　　芊雪不由一阵好笑，“德妃娘娘让我来送送十四阿哥，我顺道到乾清宫去。”
　　“哟，芊雪格格，你的身子可好？”宁玉明知故问道。
　　芊雪微一笑，“很好，劳福晋操心了。”
　　看胤祯一脸头疼的表情，芊雪顺口编了个理由，早早离开。这宁玉，绝对不是个好惹的人，芊雪总有感觉，这个女人不简单。
　　漫无目的地走在宫道上，芊雪突然觉得可笑起来。胤祯地到来，两个人都回避着不去谈这件事情，不是不想，而是不愿。到底为什么不愿？恐怕两个人都不清楚了。
　　突兀地觉得和他有了一层疏离。芊雪摇摇头，暗笑自己多疑了。
　　转了个弯，看见大阿哥正从对面走来，想避开已然是来不及了。硬着头皮上去问了个好。
　　“大阿哥吉祥……”
　　大阿哥冷冷地扫了芊雪一眼，“免了。”
　　芊雪挑眉，站到一边，给大阿哥让路。大阿哥往前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抬起芊雪的下巴，“啧啧，好一张俏脸，真是让人动心。”
　　芊雪面无表情让他打量。听他这么说，也无所反映，等他的下文。
　　果然，这大阿哥就是沉不住气，见她没有反映，径自说道：“呵呵，不晓得你，对八弟可有多重要呢？”
　　芊雪挑眉，“我是我，他是他。你认为有多重要？”
　　大阿哥冷哼了一声，放开芊雪，“你甭那么说。有些事情，我早就知道了，像八弟，对你的感情未必就是真的。虽说他处处护着你，偏袒你，连他媳妇都没你地位高。但是，谁不知道你现在正受到皇阿玛的宠爱呢？就连太子其实也避忌你三分。他对你的感情，到底多有价值,我看是未必……”大阿哥慢慢凑近芊雪，逼得芊雪步步后退，“我倒是知道，这十四弟对你也是不错。他也是注意你好久了。还有这十三弟……你们私下里这些事情，别以为我都不知道。”
　　芊雪突然觉得今天好笑的事情不止那么一件了，“大阿哥说的是，芊雪本就一平凡女子，能被那么多人看上，无非是这副好囊相。”
　　大阿哥眯着眼，慢慢走近，“可是，你这好皮囊，岂不是可以给我好好利用么？”
　　芊雪一愣，心里不由叹这大阿哥真的是思想简单了些，用得着在这里给她这么个下马威么？芊雪皮笑肉不笑，“子非鱼，焉能知鱼之乐？同理，大阿哥非八阿哥等人，又怎么知道他们心里想什么呢？”
　　“你就这张嘴厉害。”大阿哥弯下腰，用手指点了点芊雪的唇，“牙尖嘴利，早晚，我让你知道顶撞我的后果。”
　　芊雪笑得得意，“你不妨现在就让我知道知道，这是什么后果?”芊雪一步一步往大阿哥面前走，语气中透着危险，“想你大阿哥仪表堂堂，芊雪虽说不才，但也没看出大阿哥有什么能耐，能让芊雪知道这牙尖嘴利的后果。”
　　大阿哥被芊雪的气势给震慑住了，一步一步后退，俨然与刚才的情形对换了一下。芊雪将大阿哥逼至墙边，“你要是想警告谁，大可以自己去找他们，我是不会给你当送信的的。我西林觉罗芊雪虽说不怎么样，也不会笨到任你耍弄。你要是真想有什么，劳驾去找别人，别以为我就那么好惹了。”芊雪瞥了大阿哥一眼，警告道：“有些事情你也要想想清楚，你的嘴巴除了说话，也是要用来吃饭的。别老让我听到些不该听的。况且，也要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身份，你不是太子，不是什么话都能说，有些太子也说不得的话，你更不该说。”
　　说罢，芊雪头也不回的走了。她没有注意，身后的大阿哥正冲着她的背影诡秘一笑，笑得阴险可怖，令人不禁毛骨悚然。

　　到了乾清宫，请了个安。本没什么事情做，康熙却让她坐下说话。
　　芊雪觉得奇怪，听了话，坐了下来，“皇上，可有什么事情吩咐芊雪做的？”
　　康熙摇摇头，“朕看你老是两头跑的也怪累的，索性，在宫里头分个地方给你。你要是懒得出去了，就住在宫里头就好。”
　　芊雪点头道谢，“多谢皇上厚爱。”
　　“嗯，朕就给你，这个你说雨花阁、颐和轩、春禧殿你喜欢哪个？”康熙笑道，等着芊雪给他答案。
　　芊雪考虑再三，好像都是不错，正想随便选一个。康熙却已然道：“朕突然想起来了，这养心殿也一直空着，里头现在也就放了点书籍。要不朕让人打点打点，你住养心殿吧。”
　　芊雪一听养心殿，不知怎地就想起了养心殿是顺治住过的地方，以后又会是接下来的很多位帝王住的地方，怎么想怎么别扭，刚要推托，康熙已经招来了李德全。
　　如此，芊雪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听康熙的，让个小太监带着，去认了认地方。
　　走进养心殿，幽暗深邃，芊雪不由得暗叹，这地方真是保险，怪不得那帝王都喜欢养心殿呢。
　　养心殿还配有书房等等，想必是顺治时候就留下来的了。芊雪轻轻抚摸摆放着的器具，虽说有些蒙尘，但是又别有感觉。朦朦胧胧间，总觉得这里很是熟悉。
　　“公主，以后您就住这里了。”小太监打开窗子，让阳光照进来，顺手挥了挥，“您别看这地方有些脏乱，其实打扫了以后可好着呢。您知道不，这可是当年顺治爷住的地，。这里离乾清宫、慈宁宫、永和宫和延禧宫都不远，以后公主请安也方便些。还有……”
　　芊雪阻止了小太监的话，微笑着点点头，“我很喜欢这里，清静。还有好多书，以后也不怕无聊了。”
　　“诶，公主说的是，那奴才就先回去告诉李谙达了，您先呆在这里适应适应。奴才让人来给您收拾收拾，顺道儿让李谙达给您挑几个手脚麻利的奴才。”小太监笑呵呵地道，刚打了个千要走。芊雪却抢在他前面，“奴才也不用找多少个，把我原先那些伺候的婢女接过来就好。不必劳驾李公公另谋打算了。”
　　“那好，奴才就给您去支使几个小太监来搬搬东西，打扫打扫。也不能都让姑娘家做。”小太监躬身答道。
　　芊雪点点头，“如此甚好。”芊雪微笑，随手摸出几锭银子，塞到小太监手中，“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叫陈福，多谢公主打赏。”小太监磕了个头，又把钱还给了芊雪。
　　芊雪不明所以，“你拿着吧，都赏给你了。”
　　“奴才知道公主好心，可是奴才没做什么，请公主收回。”陈福唯唯诺诺道，“且家中父母总说，无功不受禄，奴才这些道理还是明白的。”
　　陈福连连推托，芊雪也不好硬塞，转了转眼睛，“我看你是也是个好人，不如这样，你可有亲戚？这些银子就当是赏他们的。你既入宫，肯定家里不算富裕，索性，这些你也捎回去。”
　　陈福想了想，收了一半银子，磕了个头，“公主以后用得到奴才的地方，公主尽管说。”说罢，打了个千，退了出去。
　　芊雪不由叹这宫廷虽说是个黑暗之地，也还是有个像样的人的。
　　拂了拂灰尘，芊雪挑了张椅子坐下。静静想一些今天发生的事情，不由又有些怔忡起来，好像胤祯来了以后自己清醒不少，没以前那种浑浑噩噩过日子的感觉了。
　　想了想，又不由得好笑，这胤祯来了，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也该恢复正常了呢？一挑眉，芊雪忍不住道：“从今天开始，我芊雪才算开始真正地活在大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