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诡浮生》摩若迦

29、二十九

　　聂宝珠护着陈淑然，拼的全然是她的一腔热血。
　　但当掌与掌相互碰撞之后，聂宝珠惊诧地被对方的内力震得后退了好几步！这才明白自己是下了多么严峻的一个决定。

　　黑衣人收掌，却一副浑然无事的模样。一双狭长的眼睛笑得眯起来，他潇洒地整了整衣襟，说道，

　　“小丫头，你若是后悔了，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只想要你身后的那位女子。你让开就好。”

　　聂宝珠赶紧凝起涣散的神志，又摆开架势，凌然道，

　　“我的话都已经说出口了，你就不要再多废唇舌了！”

　　说罢，两者又是一阵疾风般的交手！或者说，是黑衣人疾风似地躲过了聂宝珠的攻势，反手在聂宝珠的背上重重拍了一掌。

　　整个过程，聂宝珠狼狈不已，黑衣人却如行云流水。聂宝珠吃痛，踉跄地半跪在地，身子上闷闷的，喘不过气儿，她缓了好久才勉强又站起身来！
　　黑衣人却也颇有风度，等她彻底站起来了，才又一步步走向陈淑然，清冽道，

　　“这一位，宝珠姑娘是吧！我奉劝你还是走远一些的好，你应该发现了，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若非我觉得你颇有意思，早就一镖要了你的命了。就像是外头守着的那些宫女一样。”

　　“外头的宫女？”聂宝珠瞪大了眼，难以置信道，“你居然杀了明香？”

　　“哦？外面那位佩剑的漂亮宫女，是叫明香吗？也就她看着还似有些武功底子，只可惜，也不够我玩的……”

　　聂宝珠顿时恐惧不已。
　　原以为他是皇后娘娘派来的，可他居然杀了明香！
　　那么他究竟是谁派来的？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聂宝珠猜不透，就越发地害怕起来。眼见着黑衣人就要碰到陈淑然的袖子，她赶紧飞身抢过桌上的香炉，狠狠往黑衣人的脸上丢去！

　　黑衣人感到背后有东西飞来，本能地侧身避开，却被香炉中洒出的香灰迷住了眼，顿时动作慢了起来，伸手不断地擦揉着！

　　聂宝珠于是瞅准时机，一把抓过陈淑然，撒腿就往寝宫外跑去。

　　“主子，等出了素锦阁，运气好的话遇到巡视的禁军，我们就得救了！”

　　陈淑然被聂宝珠拽着奔跑，也好似被她燃起了求生的希望，她动容地点了点头，却在下一刻被吓得失声尖叫起来。

　　寝宫外，院落里。
　　满满一地的死尸，被浸淫在柔柔的月光之下。是那皇后娘娘派来的几个宫女。
　　明香的尸体在最靠近寝宫的地方，她僵硬地倒在汉白玉的台阶上，神色惊猝，至死还紧紧握着手中的剑柄。

　　聂宝珠一瞥，明香的剑甚至还没有出鞘！
　　那黑衣人居然能无声无息地，在聂宝珠完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于寝宫外杀死这么多人！

　　陈淑然被此情此景吓得腿都发软，聂宝珠觉得身边一沉，赶紧又拽起她，急道，

　　“主子振作些，现在可不是怕的时候！”

　　她话音刚落，却听见背后是轻盈利落的脚步声。
　　黑衣人提功追了上来，如同一张黑网在身后徐徐张开。聂宝珠冷汗淋漓，算准了在二十步之内必定会被对方追上，她索性猛地甩开陈淑然的手，出其不意地回身，从地上捡起一把宫女落下的剑，迎面径直刺向黑衣人！

　　她知他必定躲得开，而她的目的也只有一个，她嘶声地喊，

　　“我来拖住他，你快跑！跑！”

　　果不其然，黑衣人不费吹灰之力地就避开了宝珠全力一刺，他反手点在宝珠的手腕上，宝珠一麻，剑就叮当落地。黑衣人顺势从背后束缚住聂宝珠的双臂，嘴也不期然地紧紧贴着她的耳朵。

　　聂宝珠觉得他呼吸的热气喷在脸上，挣扎更甚。却听黑衣人一声叹息，蓦地道，

　　“你何苦如何搏命？你不是还要留着命，和某个男人团圆见面的吗？”

　　聂宝珠顿时说不出话来！她错愕得，忘记了挣扎，一时之间什么都忘记了。
　　她哆哆嗦嗦，难以置信，

　　“你是谁……是谁……你怎么会知道……”

　　“瞧来，你是忘了自己的命有多宝贵了。幸好是遇到我呢。”

　　黑衣人哼哼一声笑，手刀蓦地拍在聂宝珠的脖子后，聂宝珠尚还挣扎着质问他的身份，却已抵挡不住颈后出传来的阵阵酥麻，昏迷过去……

　　……

　　聂宝珠幽幽转醒后，已然是第二天的光景了。

　　她眨了眨眼珠子，随即骤然挺身起来，却发现自己睡在一张软床上。抬头，是一片彩绘的龙凤呈祥房梁垂下几只琉璃雕琢的宫灯，断不是素锦阁的那些缠了蜘蛛网的。轻轻侧过身，背上曾被打伤的地方就火辣辣地痛起来，让她想起昨夜，不是一场噩梦。
　　聂宝珠低吟一声，远处几个衣着考究的宫女见她醒了，就欢喜道，

　　“醒了醒了，快去通知武贵妃娘娘。”

　　聂宝珠一愣，问道，“武贵妃娘娘？这是哪儿？”

　　“是迎紫宫。”答她的是秋菊，款款走了过来，坐在床沿旁，瞧着她，

　　“你是聂宝华吧，被陈答应改了使唤名儿，现在叫宝珠。”

　　聂宝珠点了点头，想起根本是武贵妃把她贬入素锦阁，春兰和秋菊自然都认识她。
　　秋菊就继续说，

　　“昨晚，你晕倒在素锦阁，而皇后娘娘派去服侍陈答应的宫女都被杀了，陈答应也失踪了。皇后娘娘得知，很是气愤，便把晕了的你安置在迎紫宫中，也请了御医瞧过你。”

　　聂宝珠听了，惊讶道，

　　“怎么，陈答应失踪了？”

　　“是的，现在只能说是失踪，因为寻过了，还没有发现尸体。应该，是被杀死宫女的凶手掳走了。”

　　“那……那雪语呢？”

　　“雪语中了镖，流了点血罢了，并无大碍，还没你伤得重。这会儿也正等着你醒来，要和你一起去回皇后娘娘的话。”

　　“回什么话？”

　　“怎么无端端地，素锦阁就被血洗，陈答应就被人掳走了呢……”秋菊说着，自己也露出百般疑惑的神色。

　　聂宝珠沉沉地想，竟真的不是皇后和武洛林干的！
　　那么还有谁，能派出这般的高手奇袭？

　　且。
　　聂宝珠回忆起昨晚的经过，不禁心惊肉跳起来。
　　那个黑衣人是谁！那声音绝不是清师傅的！
　　可他又怎么知道自己和聂永清的约定？

　　聂宝珠来不及多想，就听小伶子尖细的声音就在门口道，

　　“秋菊，快帮她换一套衣服，打理一下。皇后娘娘正要摆驾迎紫宫，不多久就要见她和雪语那丫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