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鹊》翩竹

20、第三章：巫蛊毒（五）

　　伍、龙潭
　　“怎么回事？居然一点痕迹都没有？”
　　绕着目的地附近转了两圈后，公输班找地方停下车，一脸疑惑地嘟哝道。一般来说，进行巫蛊作法的术坛周围会聚集有很强的戾气。虽非常人所能察觉，但内行却可以借此轻易找到术坛的位置。然而从刚才的侦察来看，这里非但没有戾气，相反连灵力的波动也异常平静，毫无可疑之处。
　　“难不成线索有误？术坛根本不在这里？”公输班感到有些棘手。四通八达的街道上只吹来夜风阵阵，人烟稀少，更显得死气沉沉。
　　“……不，在的。”下弦月被云层遮盖起来，白莺忽然径自僵直着身体向前走去：“在那里。”

　　那诡异的叫名声重又响起来。
　　十字路口、空旷的大街、灰蒙蒙的苍老建筑在夜色中泛出幽幽蓝光……眼前的一切都不期然与昏迷中的幻觉重合。白莺循着记忆中的路线茫然行走，而那个声音也随之逐渐清晰。
　　“到了。”白莺在一栋黑漆漆的大厦前停下脚步，指着大楼脚下的地下车库入口说道。
　　这是一幢商住两用型的老式大楼，周围的几幢建筑因为拆迁改造的关系，已尽都化作了瓦砾。由于尚有住户未迁出，便暂时留下了这一栋。不过地下车库早已是空空如也，此刻唯有铁将军把门。
　　“先下去看看吧。”公输班掏出一把名为“万事和合”的古怪钥匙，对准锁孔比了一下，又握在手中鼓捣了一阵，三下五除二便打开卷帘门。
　　甫进入地下范围，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压迫感便扑面而来——积压其中的戾气、邪灵汇聚的阴寒、凄凄哀哭的幽魂……以及不知何物发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
　　公输班回身察看，四道黄箓组合成一道无形的结界，有效地将室内外的灵气交流完全阻隔。
　　“……呵呵，适才灯花乱跳，原是有贵客临门。”一个阴惨惨的声音悠悠传出：“来者可是工巧正神智慧法师公输子班？久仰大名，恕晚辈有失远迎。”
　　话音未落，一个须发尽白的佝偻身影从车库深处探身出来。公输班愣了愣，随即主动迎上前去，言笑如常：
　　“既然叫得出我的名号，恐不是鱼虫之辈。敢问先生尊号大名？”
　　“不敢当，在下酆净子，明朝人士。目前是应龙堂堂主刘仙师的嫡传弟子。”老者身披黄段八卦衣，手拄龙头拐，抬眼一笑，形容猥琐。
　　待走得近了，白莺才看清那术士的长相……半掩于银须鹤发下的其实是一张相当年轻的脸。肌肤平滑，几乎没有松弛起皱的迹象。然而配上他阴惨的面色和佝偻的身材却有着古怪的违和感。术士抬头扫一眼白莺，刹时有五厉之气漫卷而来，白莺几乎跌倒在地。
　　“真人面前，客套话就免了。”公输班横跨一步挡住白莺，正色道：“敢问酆先生，贵派最近如此急需魂魄，甚至不吝用巫蛊邪术猎取，是何用意？”
　　“嘿嘿，告诉你们也无妨，随我来。”一声尖利的嘶吼仿佛响应术士的话，在地下车库内久久回荡。

　　“这……这是……”待看清眼前的景象时，连公输班也不禁大惊失色：“……冀州黑龙？”
　　车库尽头，宛然是一个巨大的祭坛：地面用朱砂圈起一个圆形大阵，圈内树一封令牌，圈外按后天八卦方位立起八角金灯。而祭坛的正上方，一个足有半人宽的异空间破口正缓慢扩张，一条张牙舞爪的黑龙正在里面盘曲挣扎，左冲右突。
　　“冀州黑龙？是指远古盘亘在不周山下的妖龙，于冀州作乱吞没百万生灵，水淹千里，被女娲大神亲手杀死并封印魂魄的那一条？”鎏想起长老口中遥远的传说，对眼前的景象难以置信。
　　“没错，这正是当年娲皇娘娘亲自手刃的冀州黑龙。”酆净子勾曲着身体发出阵阵怪笑：“我们找了数十年，才得到这块封印黑龙的石镜。现在黑龙已汲取了足够的天地精华，在幽冥中重修成不坏之身。只待再吞食七七四十九条生魂后便可重现人世，助我等一统仙界，荡平九州……师尊派我来下界收集生魂，正是为此目的。自作法以来，黑龙已吞食了四十四条魂魄。眼下已有两条生魂将入圈中，再加上尔等三人，看来今日便是黑龙的再生之日了！哈哈哈……”
　　“唐玥！”白莺惊叫一声，只见祭坛圈外游荡的两条生魂中，有一条正是唐玥。那令牌几次三番发出魔音欲将魂魄勾入阵中，无奈却似乎被什么力量制衡着一般，生魂只在圈外徘徊，迟迟不得入内。
　　白莺有些沉不住气了，因为她看见另一条魂魄刚迈入圈中，立刻就被黑龙吸走吞噬。
　　“别慌，烈裔已经到了。”公输班伸手拉住欲冲上前破坏祭坛的白莺，低声警告道：“这术坛十分危险，如果不小心，连我们也有可能被吸走魂魄，因此绝不能卤莽行事。”
　　“那怎么办？这样下去唐玥也很危险啊！”
　　“别急，听我说完。”公输班抬手亮出法宝门光尺，直制酆净子道：“我负责挡住他，你赶快到坛前用还魂咒招回唐玥的魂魄，然后重新封印那空间。待黑龙消失后拔下中央的令牌，术坛可破！”
　　“明白了！”白莺带着鎏转身向祭坛跑去，留下公输班和酆净子对峙。只听得酆冷笑一声，扬手从袍袖内抖出两条黑影：“逃得掉吗？”
　　两条名为化蛇的妖魔抖开双翼向白莺扑来，一道电光，化蛇应声被截为四段。
　　“你的对手是我！”公输班见机持尺朝酆净子直劈而来，被酆用龙头拐接住。两人你来我往，战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