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鹊》翩竹

19、第三章：巫蛊毒（四）

　　“好了，吞下了洞冥草，不愁她不说实话。”房间内，一名黑发青年松开紧箍着的女孩，退至一边悠然说道。身后的灰发男子正卷起一幅画轴，上面用水墨草草勾画了白莺的形象。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舒可晴跌倒在地，用手扼着喉咙拼命想呕出什么。泪水和涎水滴了满地，水渍中隐隐有金色的斑点，在一室黑暗中熠熠闪光。
　　“抱歉，今天负责提问的是我们，没工夫给你回答。”公输班逼视脚下的小女孩，用不带怜悯的语气问道：“第一个问题，你是‘应龙堂’的人吗？”
　　“什、什么……”还未等弄明白意思，胸中忽然就发出金光，随即响起一个异样的声音　“不是。”
　　“第二个问题，是你向白莺同学要了生辰八字，并制作人偶下蛊害她的么？”
　　“是我做的，不过我并没有制作人偶。”胸中的声音仍然不受控制地回答。
　　“那个人偶现在何处？”
　　“丢了，在回来的路上丢到了附近的河里。”
　　公输班心下一沉，语气中却不露声色：“那么，唐玥同学的疯癫症状也是你捣的鬼？”
　　“不是，我不知道她怎么了，我只打算让白莺一个人消失。”随着胸中的剖白之音，舒可晴蜷缩在地几乎已泣不成声了。可是源自腹中的声音却仍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有问必答。
　　“为什么？”
　　“因为……”声音明显嗫嚅了一下：“我想要归海鎏！”
　　公输班倒抽一口冷气，回头看一眼表情木然的烈裔，继续问道：“那个代你制作人偶的是谁？人在哪里？”
　　“……”
　　待问清了所有需要的线索后，公输班抬起女孩的脸，在额头上快速画符道：
　　“将脑海中有关那两人的记忆全部忘却吧！什么都别剩下……也是为了你好。”
　　舒可晴闻声跌倒在地上沉沉睡去，表情安详，泪痕犹新。

　　从舒家出来，天色已经全黑了。
　　“全仗某位没常识的叔叔所赐呵。”公输班一边在小区停车场寻找自己那辆外观华丽性能优越的捷豹S型小跑，一边不忘放话挖苦烈裔：“虽说现在的孩子心理健康不比当年，可是将那么危险的鎏安插在小莺身边的人也要负次要责任吧？唉，可怜的莺，当初拜我为师多好？人不可貌相，谁说长年扑克脸的就一定是牌场高手了？”
　　“当初是谁执意要收服那条应龙的？”烈裔阴着脸反驳：“先别说这个，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个制作巫毒娃娃的小贩！找不到替身人偶，要中止法术就只有毁掉术坛一途了。”
　　“嘘！”伸向车门的手忽然停在半空，公输班回身朝烈裔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围着车转了两圈后拍了拍车后箱招呼道：
　　“出来吧，里面空气不好，闷久了小心生痱子哦……还有那边树后的小哥也别躲了，早看见你的灵光了。”
　　后箱盖微微打开了一条缝，白莺缩手缩脚地从里面探出头来：“师伯……我只是……”
　　“行了，不用解释了。看在你这副模样还能破得了我的结界的份上，这次就免罚了。”看一眼还缠着绷带神志恍惚的小女孩，公输班无可奈何，继而转头向从绿化带里爬出来的鎏责问道：“不是让你好好看着她么？”
　　“我是她的属神，自然要优先服从她的命令。”鎏拍掉身上的叶片，一脸的理所当然。
　　“……罢了罢了，既然来了，正好给我们带个路。”公输班无言以对，只得拉开车门叮咛道：“那个制作人偶的小贩据说也住在你同学家附近……不过接下来的行动，可都要听我安排。”
　　“收到！”

　　一行四人驱车赶往目的地，路上公输班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
　　“莺，你是怎么知道你的确切生日的？”
　　“咦？不是9月16日么？”白莺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摸不着头脑：“师父、师伯还有白姨，不是每年都会陪我一起过么？”
　　“那不是你真正的生日。你是冬天出生的，可具体日期除了年父母谁也不知道。”公输班面色沉郁，头也不抬地应道：“我们只是把白姨接你回来的那天当作你的生日，每年为你庆祝一次而已。
　　“啊……原来是这样……”遥想起童年的记忆，白莺低头沉呤了一会，忽又问道：“那么，那个娃娃的巫蛊之力又从何而来？”
　　“如果是法力高深的阴阳师，只凭姓名相貌就可以咒杀人。”
　　“……师伯，假如施术者错拿了别人的八字，和被诅咒者的姓名放在一起制作巫蛊，那受害的会是谁？”
　　“双方都会有影响，依持有该八字者和被诅咒者的关系而定……就以你的情况来举例，假如你身边有朋友正好是9月16日出生的话，说不定会替你分担掉60%以上的咒力，亲人则更高……莺，你怎么了？”
　　果然……是我害了她！
　　当时只是随口报出的时间，难不成正好就是唐玥的生辰？
　　“那、那么，对于这样的情况……那人最多可以支撑几天？”强忍着将要夺眶而出的泪水，白莺抱紧双臂不自觉地哆嗦起来。
　　“不超过巫蛊招魂的最长期限——七天。”
　　“唔……”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白莺扯住公输班的衣袖语无伦次地哭嚷起来：“师伯，停车！求求你们先去救救唐玥！她快要死了！今天……到今天就满七天了！求求你们先想办法救救她……”
　　“莺，别激动！有话慢慢说！”公输班把车停下：“你那个昏迷的同学，是9月16日出生的？”
　　“嗯。”哭花了一张脸的白莺抽着鼻子一味点头。
　　“……原来如此，可是现在替身人偶已无法找到，寻找术坛又需要时间。”公输班低头看了眼电子钟，显示的时间已是晚上9点：“但倘若在毁掉术坛前她的灵魂已被封压，那么即使是我也回天乏术了。”
　　白莺闻言是哭得更厉害了。
　　“……兵分两路吧。”一直沉默着的烈裔开口提议：“我现在就赶去那女孩家，如果她还活着，就由我来施术尽量拖延时间……如若不然，再赶回来与你们会合不迟。”
　　“还不知道对手的确切实力，现在分散力量会不会冒险了一点？”公输班仍有些顾虑。
　　“别告诉我你连端掉对方一个前沿哨所的信心都没有。”烈裔稀罕地弯了下嘴角，伸手一指白莺道：“再说了，你忍心继续看这一幕人间悲剧？”
　　“也罢，是有点为难。”公输班挥手表示同意。烈裔正准备开门下车，临时想起了什么，抬手向空中一挥召唤：
　　“磬音。”
　　一只翡翠色的妖鸟应声出现在主人掌中，烈裔将鸟递给白莺，叮嘱道：“如遇什么麻烦，尽可以问它……我先走一步，自己小心。
　　“嗯，谢谢师父。”白莺哽咽着收下小鸟。夜色阑珊下，两路人马各自朝目标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