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生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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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缓缓降临，繁星在深邃的太空调皮的眨着眼睛。我仰望星空，一眼就辨识出了萨聂星。萨聂星一共有七颗，在天上排出一个勺的样子。母妃曾说，流星穿过萨聂星的时候许愿，愿望一定能达成。我的愿望是什么呢？就是攸哥哥登基继承大统吧。攸还在前方牵着沐绫，星光下他左耳上的银饰熠熠灵动，那是父王给他的生日礼物。
父王答应我举行盟誓时，离攸的二十二岁生日只有十几天了。内官们已经开始为太子的生辰喜宴做准备了。当日父王便决定，盟誓和生辰喜宴一同举行，连边疆镇藩的王亲都必须前来。
我站在大殿走廊的柱子旁，看着忙忙碌碌的内官和侍女。那时候，我觉得这就是我国的臣民，为了攸而心甘情愿的奔波。我仿佛已经看见攸高高的坐在金銮殿威武的接受群臣的膜拜。
“想什么呢，那么入神？”攸突然出现在我身后，轻拂着我的肩头。
“王兄。”我转过头去，他正对着我微笑。
攸真的很好看。肤色是我们曼兹国人具有代表性的棕铜色，微卷的乌发黑得灼灼生辉，盘束成高高的发髻。清澈眼睛纯净，却深不见底。高挺的鼻梁，温柔的嘴唇，依稀有着年轻男性特有的气息。
“看什么呢”攸看我发呆。
“没有，攸哥哥长的真好看。”我有点脸红。
“呵呵，若珈才长得好看呢。又白又嫩的皮肤，樱桃红的嘴唇，还有那么漂亮的眼睛。都说汉人长得白净，可是我们若珈怎么比薛氏还白呢~”攸笑着逗我。
“讨厌，”我假装生气了，“你笑我长得象汉人，不理你了。”
“嘿嘿，理我啦”
“不理，不理，不理~~”
“真的不理？”攸说着，突然冲上来呵我的痒痒肉。我和他扭打着，脸上再也绷不住了，呵呵的笑出声来。
好一会儿，我们都笑累了，坐在了大柱子下面的台阶上。我靠着攸。
“谢谢你，若珈”，他看着远处的殿阁。
“这里本来就将是你的王城，攸哥哥，你要加油。母后娘娘和我的母妃都在天上看着你呢。”
攸看着我，微笑的点着头。
我一下很开心，跳起来比划着：“我要去为王兄开通梓尔到成都府，到长安再到西域的商路，买好多好多的西域马回来。然后，…… 然后父王封咱俩当大将军，我们先向东灭了牂牁，夺了他们的盐矿和金矿。然后 …… 我们夺回建昌府，建昌府有吃不完的稻谷，还有蜀锦。等我们兵将多了，我们就去攻打南诏，踏平羊苴咩城！再来我们再把骠国灭了，我们就有土地连接着大海了！”我高兴的跳来跳去，虽然都是信口说的，可是我好像看见攸英勇杀敌，建功立业，拓疆垂名。
攸看着我，面带笑容，说“你一定要从长安回来，我们一同守护曼兹。”我坐下来，靠在攸的身上。夕阳从宫殿的重檐渐渐滑落，天边一抹红晕，一队大雁鱼贯飞行而过。
攸的生辰喜宴真是盛大，王亲都从各地回到梓尔，带来了贺礼。父王坐在大殿正中，攸紧挨着父王，坐在左下方。王亲依次吩咐仆人把贺礼进献在攸面前的案台上。有香料，有翡翠，有象牙，有金饰，有珍珠。最后一个轮到我，我什么都没有，连自己的宫殿都没有，哪有贺礼。薛氏照我的吩咐抱上了两匹蜀锦。我把母妃舍不得使用的嫁妆送给攸哥哥，她不会生气吧。攸手抚锦缎，微笑着看着坐在末席角落里的我。我抬头看去，攸的下方，若檀正阴鸷的看着攸和我。
鼓乐在父王的示意下停止了。一位侍女捧着一份贺礼上到大殿。
父王似乎很累了，轻声对身旁的内官总管说：“宣旨吧。”
“太子斯若攸领训。
昔我先祖之时，
洪荒水漫，人种几绝，唯余孤祖，形之凄凄。
天帝浩德，悯我苍生，天女下嫁，以续人烟。
约媒之际，我祖十六，自此以往，十六成人。
婚姻之际，二十有二，自此以往，此龄建业。
太子若攸，已值适龄，成人吉日，已冠懿名。
生辰非乐，惟思三省，既为王储，时时自警。
曼兹南诏，吐蕃华夏，虽皆同祖，各有王化。
人不犯我，愿为交好，虎狼扣樊，自当清剿。
梓尔王都，唯集奇巧，牙玉珠金，匪堪至宝。
锦绣河山，受之列祖，此宝无价，拼死守土。
著赐银饰，佩若黎民，思我臣属，体众清贫。
家国多事，唯勤唯贤，中兴我国，王祚永延。”
攸认真的听着，我认真的看着攸。这就是将来梓尔王都的统治者。可他要面临的道路将是多么的不平坦。
内官宣读完毕，攸走上前去，摘去金耳环，换上了父王赐给的银耳环，耳环上的银穗轻轻碰撞出声响：“儿臣谨遵父王教诲！”
下午的盟誓大会上父王更加疲惫了。
所有的女眷都回避了。祭司在一头黑牛的身边念念有词，不时敲击着手中的神鼓，四名徒弟则在周围牵着绵羊跳着法事。祭司突然一跃而起，以重锤击打黑牛前额，黑牛轰然倒地。不一会儿，连着牛头的牛皮已经被剥下，架在一个棚状的木架上。诸位王亲一人分到一小碗牛血酒，相继从牛皮下钻过。每人经过的时候都要高声发誓：“我王归寻祖，当立斯若攸；如有违誓者，共诛如此牛！”我也跟在队伍的最后向牛皮走去。架在空中的牛头怒目圆瞪，而牛皮还不时渗出几滴鲜血。我心中暗暗祈祷，我曼兹王族千万不要有血雨腥风的宫廷政变。可是，刚钻过牛皮的若檀却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好容易熬到天黑，仪式过后，父王已经疲惫不堪，被绿妃接走了。我和薛氏回到自己的房间。这里紧挨着内官们的宿舍，原本是内官总管的住处。绿妃连冷宫都不让我居住，直接把我送到了王城边上的这间屋子。而内官总管则搬到了绿妃宫的侧殿居住。
薛氏给我准备了热水洗澡。这是父王赐给母妃的楠木大浴盆，可以容下两三个人。薛氏说以前母妃沐浴的时候，父王总是在水中放满花瓣，让母妃通体盈香。
氤氲的热气，让我的疲劳疏解了不少。我拆开发髻，长发垂了下来。我呆呆的望着水面自己的倒影。我多想拥有攸哥哥一样健康的肌肤，微卷的发丝啊。可惜我皮肤白皙，发色乌黑但发丝却很直。小时候攸喜欢跑到母妃宫中，让薛氏梳头，说是薛氏梳得最好。我和攸并排坐着，薛氏微笑着给我们梳头的时候，攸总是开心的咧着嘴笑。可是现在，我们都是大人了。攸哥哥，我离开梓尔的时候能再抱你一次么？好想好想。
我正在发呆，水面上多了一个倒影。“攸哥哥”我如梦初醒，大叫着抬起头来。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生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