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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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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月余,夏侯玟沁再次出宫。出了宫门,便见一辆马车在外候着。接着从马车上走下来一人,见到夏侯玟沁先是一愣,随后施礼请安。
夏侯玟沁也不理睬,冷哼一声,绕过他上了马车。原来李汜口中随行护卫的人,竟然是他那不争气的侄子李请。
李请骑马与马车并行,一路上为夏侯玟沁细心介绍各种民俗小吃,夏侯玟沁也不应他。末了,他只得沉声道:“公主,此前是……是小人多有冒犯,公主殿下您大人大量,就饶过小的吧。”如果他有的选,他也不愿意来伺候公主出行,尤其是在得罪了公主之后。
夏侯玟沁刚要发作,一旁的月儿俯首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公主稍安勿躁,不如先暂且饶过他,万一他回去李汜那里告状,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出宫了。”
于是夏侯玟沁说:“本宫累了,找个地方歇息一下吧。”
“公主,再往前走过这条街便是咱大梁最出名的悦和居,那里的鱼做的可是京城一绝,凡是吃过的都赞不绝口。咱们就到那里歇个脚,顺便尝尝鲜,如何?”李请满脸堆笑,硬是把一张脸挤成了个包子。
夏侯玟沁今日和月儿依然是做男装打扮,是以李请见她先是愣住。然后一路上百般讨好,生怕她一个不高兴追究起那日之事,就算有伯父李汜撑腰,皮肉之苦多少也会难免。
双方心中都有各自的打算,于是谁都没再提起往事。到了悦和居门口,李请抬手准备扶夏侯玟沁下车,月儿却挡在他前面。他只得在前面引路,在二楼找了个视野极佳的位置安排夏侯玟沁坐下。这才回身跟小二点了十余道菜,方才坐定。
待酒菜上齐,夏侯玟沁只是象征性的夹了几筷,便不再动筷了。这悦和居的鱼肉确实鲜美,但她此时正想着甩掉李请的方法,哪有心情细品。
透过窗子向外张望,忽见街对面的布坊门口停了三辆马车,马车上装着几口大箱,从布坊里出来几个伙计正从店内向那几口大箱装布匹,看来是个运货的车队。
夏侯玟沁眼珠一转,计上心头。马上转头对还在胡吃海喝的李请说:“歇也歇够了,这就出发吧。”
李请忙用袖口一抹嘴点头说道:“这就走。”遂喊了小二来结了账,便带着随行的两个侍从跟着夏侯玟沁下了楼。
走出悦和居,侍从去备马车,夏侯玟沁忽然指着远处对李请说:“咦?那不是大将军么?”
李请一听,忙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过去。看了半天,也不见哪儿有李汜的身影。正回头想问她,却哪还有那主仆二人的影子。此时侍从已赶了马车出来,李请吩咐二人四处去寻找,自己也骑上马沿街寻觅起来。
布坊的伙计正在装箱,忽然见其中一口箱子中钻出两个人来,大惊之下将捧着的布匹掉落一地。张着嘴只说出一句:“你们……是干什么的……”
夏侯玟沁也不回答,拉着月儿跳下马车,迅速朝李请他们相反的方向跑去。
不知跑了有多久,已然出了城来到一片树林里,主仆二人这才停下,倚着树干喘粗气。
“公……公子,幸好我们跑的够快,我……啊!累死了。”月儿已是上气不接下气。
“月儿,穿过这片树林,会是什么地方?”夏侯玟沁出神地望向树林深处。
月儿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奴才不知,公子,还是回去吧,这野外不比城里,万一有什么闪失,可如何是好?”
“难得出城,本公子也应当游览一番才是。”她也不顾月儿劝说,抬脚向树林深处走去。
微风习习、芳草萋萋、鸟语声声。夏侯玟沁完全陶醉于林间山色中,从未有过的轻松感觉。没有人监视着,也没有人来打扰。
走着走着,踏入一片空旷地,四面环林,一条小溪蜿蜒从中穿过。溪边的浅滩上,密布被溪水冲刷的光滑的小石子,阳光洒在水面上,晶莹闪亮。耳边传来细细的、时大时小的流水声,悠扬动听。
夏侯玟沁正忙于欣赏眼前的一切,忽然一抹白色身影映入眼帘。只见不远处一白衣女子静立于溪中凸石之上,左手挽弓,墨色长发垂在肩上,随风飘舞,是那样淡然没有一丝杀气。那女子站立片刻,忽从背后抽出一支箭,搭弓、射出。只听“噌”的一声,箭已离弦,将那女子前方几丈的一片树叶打落,接着她又连发两箭,又击落两片树叶,最后竟从箭筒中抽出三支箭,同时搭在弓弦上,将落下的树叶齐齐地钉在十丈开外的树干上。
夏侯玟沁正看得出神,不小心踏断地上的一根树枝。那女子听闻声响,向夏侯玟沁的方向喝道:“什么人!”夏侯玟沁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只箭已擦身而过,直直地插入她身侧的树干之中,惊得她向后退了两步。
月儿惊慌地呼喊起来:“救命啊!”
那白衣女子跃到夏侯玟沁身前,将她扶稳。夏侯玟沁这才看清那女子的面容,竟然是之前集市上的那人。
颜凌曦笑着转身对月儿说:“怎么每次遇见你们,你都是在喊救命?”
月儿一见是她,一张小脸早已涨得通红,辩解道:“还不是你乱放箭,惊扰了我家公……公子。”
“如此,是我唐突了……”颜凌曦一脸歉意。
夏侯玟沁上前一步,“此事也怪不得姑娘,若是遇见别人,恐怕在下连小命都不保了。之前蒙姑娘相救,还没有好好谢过,今日又相见,不得不说,这便是缘分吧。”
颜凌曦淡淡一笑:“举手之劳而已。”
“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颜凌曦。”还没说完就被抢白。
夏侯玟沁一时有些语塞,大概习武之人说话都是这般不羁。
“颜姑娘,在下夏……沁。”夏侯玟沁本就很少说谎,原意只想相互认识一下,道个姓名方便称呼,于是就避过皇族姓氏,起个假名,可话到了嘴边,舌头就开始打结,还是硬生生地把个女性味十足的“沁”字给说了出来。但见颜凌曦没什么反应,暗自松了一口气,想必是把“沁”字听成了别的同音字
颜凌曦上下打量了这对主仆二人一番,又笑了,“你二人怎么弄得如此狼狈?”
夏侯玟沁一听这话也低头察看自己,果真是一身尘土,再看一眼月儿,也比她好不到哪儿去。于是向颜凌曦说道:“我二人刚在城外遇到歹人劫道,这一身尘土应该是躲避歹人弄的。”
月儿会意附和道:“对对,那些歹人着实可恶,还好我家公子机敏,躲到树林里,才甩开他们。”
颜凌曦笑说:“你二人还真是多灾多难,走到哪儿都是这般凶险。”
夏侯玟沁尴尬地点头,却在这当口肚子居然也跟着凑热闹,“咕噜”叫了起来。夏侯玟沁涨红了脸,心里暗骂那该死的李请,扰了她的兴致,害她连午饭都没好好吃。再加上后来为了甩开他一路奔波,如今早已是饥肠辘辘了。
“你二人随我去溪边洗洗脸吧。”颜凌曦说着朝溪边走去。
主仆二人自去梳洗,颜凌曦在林中拾了些树枝开始生火,接着拿出一支羽箭,静立在小溪边,须臾将那箭往水中一扎、一提,箭尖上已经穿了一条还在垂死挣扎的鱼。接着又用同样方法捉了两条,随后用匕首将鱼处理干净,才把鱼架在火堆上烘烤。
夏侯玟沁愣愣地看着这一切,烤鱼她自然是吃过的,可是这样在野外现抓现烤的这种,还是第一次。
接着她又看见颜凌曦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些黄色粉末在鱼身上。待到鱼烤熟,颜凌曦递到她跟前,“吃吧。”
夏侯玟沁接过鱼,闻到扑鼻的肉香,可是又想到颜凌曦刚才不知道加了什么东西在这鱼身上,又有些迟疑。
颜凌曦继续烤鱼,见她看着鱼发呆,便说:“那不过只是一种香料而已。”然后又递一条烤鱼给月儿。
月儿接过鱼想也没想就大口咬下去,如果有什么不妥,也是她先受着。可是这第一口下去,便不想松嘴了,这鱼不仅鲜美可口,连半点鱼腥味都吃不到,还伴着一点辛辣味,着实让人胃口大开。
“怎么样?好吃么?”夏侯玟沁问。
月儿已经顾不得回答,忙不迭地点头。
夏侯玟沁这才放心地吃起来,鱼肉入口,果真美味。
颜凌曦在一旁笑着摇头,不知道这主仆俩到底在小心翼翼什么。
饱食之后,颜凌曦背好心爱的长弓,“天色不早了,二位姑娘还是早些回家吧。”
夏侯玟沁一惊,“你,怎么会知道……”
颜凌曦笑了笑,“之前在集市上我就已经知道了,只怪那李请眼拙。好了,还是快走吧,天真的要黑了。”
夏侯玟沁还在那发呆,她自认为易装掩饰的很好啊,怎么会轻易被这人看出。
“你们再不走,我可走了。”
“喂!等等我!”
于是三人说笑着进了城,进城之后便各自回家。
回宫的路上,月儿还在念叨着那烤鱼,“公主,不然我们请颜姑娘进宫当御厨怎么样,这样的话,公主再想吃烤鱼也方便些。”
夏侯玟沁瞪她:“我看是你想吃吧,贪吃鬼!况且,她应该也不会喜欢宫里的生活。”
“那不然,下次公主再想吃的时候,我们再出宫来找她。”
夏侯玟沁没有说话。
再找她?只知道名字而已,天下怎会有那么多巧合,会让她们再次遇上?
远远地,看见出宫时坐的马车停在宫门口,李请看见她们,便一脸媚笑着缓步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