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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离经叛道 ...

  •   地牢失守,大恶人杀生被救走脱,南宫家却没有派出弟子门人四下查探搜索,只是召集了本家分家,各脉人物于祖祠殿,会审族中叛逆仇远流。
      数十人成圈围了远流在中,南宫无影与长子一云、次子一石只旁听回避。审讯人中正对远流的是一蓝衣老者,见远流负手立于殿中,大怒呵斥:“不肖逆子,还不跪地认罪!”
      远流面不改色,扬声反问:“我有何罪,需得跪地?尔有何能,敢当我一跪?”
      众人哗然,老者气得胡须也抖,声音发颤:“大、大胆!竟敢口出狂言!”远流却微微一笑,环顾四周,道:“各位有何事不明,尽管相问,旁的就不要多说了。”
      “无礼!”
      “孽子!”
      ……一时叱骂不断,南宫无影三人在旁听了,脸色莫测,并不说话。这时右首走出一人,中年儒雅,对众人扬手示意,不久周围便静下来。此人便是南宫敖,南宫无影堂弟,在族中颇有威望。
      南宫敖走出来,不见怒色,反对远流一笑,道:“远流侄儿,你年少血性,脾气确实大了些。也罢,我来问你,那杀生恶贼,可是你串通外人,引他们入了地牢救他走了?”
      远流笑答:“是又如何?”
      “哦?如此说来,你可是勾结邪教了?”
      “邪教?邪不邪却是三堂叔你在说罢。”远流掸掸衣袖,“我不过与颜叔叔很觉投缘,在外遇见他故友,举手相助,帮了他们使颜叔叔重获自由罢了。”
      众人又喧哗开来,这叛徒竟叫恶贼颜叔叔,果然已入邪道!
      南宫敖手开折扇,摇了两下,说道:“这么说,你承认与天门教有所牵连了。你是如何知道地牢生门所在?又是怎么知道五里亭处有我南宫秘道,教贼人连通地道入地牢的?”
      远流暗自冷笑,南宫敖老贼,只想套我话来,指爹爹擅自传我南宫家秘道地图,损他威信,你好取而代之么?当即答道:“哦,原来那里竟然是南宫家秘道么?南宫家竟然是有秘道的么?我却不知,只是计算了田府到华风寺坎门出口的最短路线,叫他们挖凿地道罢了,谁想中途竟然通了一条完好秘道?我只当是华风寺僧人所造,三堂叔却怎么得知这是南宫家的秘道?”
      众人再度哗然。
      南宫敖一时语塞,只道:“休要转开话题,你是怎样得知生门路线的?”
      “怎样得知?只怪建阵之人好不小心,出口居然造在鱼溪之底,我年幼贪玩,一心捉鱼,谁知就发现了它。”远流笑嘻嘻道,“今后这生门若要改道,可要千万藏好了。对了,藏到三堂叔房中最是安全不过。”
      “仇远流!”南宫敖笑容不复,扇指远流,沉脸斥道,“莫以为我等对你好言相问便是奈何你不得!你最好将贼人潜逃路线如实说了,我们倒可对你从轻发落。”
      远流越发不正经,假意惊恐:“三堂叔息怒,我只帮他们救人出了南宫家,哪管他们怎么逃走?我从小没怎么出过家门,处处不熟,要是随意指路把人家走丢了可怎生是好?三堂叔不如率领南宫家人,往那天门教巢穴所在突袭,将恶人统统一网打尽!三堂叔英武,定能一举成功,立南宫万世功业啊!”
      众人晒然,议论纷纷久久不止。
      南宫敖指着远流的折扇不住抖震,他“你、你”半天,方道:“杀生收人钱财为人夺命,杀人无数,你放走此等恶人,却不知悔改!”
      远流挑眉:“哦,杀人者恶,不杀者即不恶么?却不知三堂叔一生,可曾杀人?却不知那自谕正派,明里无碍,暗中买凶杀人者,又是善是恶?这世上杀手卖命,难道不是因为太多人花钱买命?拼了命挣钱的是恶人,却不知善心人花了钱安不安心?”
      此言一出,殿内寂静,南宫敖盯了远流,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远流淡笑,“当初二堂叔为刺客所杀,三堂叔天南地北找了那杀手出来手刃仇人,端的是血性英勇。却不知多年过去了,那幕后买家有无查出来呢?”
      “黄口小儿口出狂言!”南宫敖恨道,“你重伤秦府少爷,开罪秦门在先,勾结邪派私放贼人在后,还有何话可说!无影大哥下不去手管你,我就来为南宫家管你一管!”
      说罢,他收扇负手,朝旁喝道:“家法何在!”
      “且慢。”
      远流傲视四众,语气轻蔑:“三堂叔,你还知道我得罪了秦门。那你可还记得当初家主如何说的?将我逐出家门,任秦门处置,从此南宫家与我再无瓜葛!我现在可是秦门的要犯,你这私刑可是随便能动得?三堂叔,南宫敖,你可要想清楚了。”
      南宫敖咬牙切齿:“我便擒了你这孽子,为秦门重重责罚于你!”
      “好一个为秦门重重责罚!你可要担起了这责任,为南宫家向秦门好生交代!”远流不屑,“只不知你到底是南宫家人,还是秦门奴才?”
      四众哄然,或怒或忧,看南宫敖的眼色却纷纷变了。
      “仇远流!”南宫敖恼羞成怒,这话番来覆去都只远流说得咄咄逼人,他辩无可辩,立时折扇一递当胸朝远流击来,既迅且重。众人皆惊。
      远流冷笑一声,带鞘出剑,格开折扇,既而手腕一斜,带剑出鞘,剑鞘犹自格挡扇前,剑峰却转。南宫敖只觉颈边冰凉,远流已到他身后,剑刃抵在他脉搏上。
      大殿里沉寂无声,人人屏息凝视,却听一声大呵斥道“够了!”,南宫无影起身,迈步往前。他看定远流,沉声说道:“放开敖弟,你自走吧。”
      众人都看了他,十分惊讶,却只低低私语,并未表示异议。
      南宫无影接道:“我南宫家尚欠秦门一个交代,你此番自去秦府领罪,将你所起之一甘事端都作个了结。倘若畏罪不去,教南宫家人寻着了,只好由我捆了你亲自上门请罪!”
      远流默然,撤剑出掌,将南宫敖打回南宫无影方向,拱手欠身,而后跪地叩首。他做完一切,起来对南宫无影说道:“远流去了,家主请多珍重。”
      说罢提气纵身,转瞬消失于众人眼前。

      “家主……”待得远流走远,在场诸人才仿佛惊醒回神,眼光都聚在南宫无影身上,“家主……放了远流,这杀生一事我们如何向武林交代?”
      南宫无影厉目一扫,周围立时静声。他面色沉着,抬手理了衣襟:“我们何时放了逆子?他与秦门有隙,现已自去解决。一云,你代我书信一封飞鸽传与秦门,通报此事。”
      南宫无影一顿,看了身旁南宫敖一眼,淡定而笑:“至于杀生一事,就算留得逆子在囚,又有何用?凭他就可让杀生乖乖回来就擒?又或者,诸位当真以为天门教众多邪人异士会听一小儿安排循路逃跑么?不过利用远流无知,助他们通入地牢罢了。”
      “那么,此事家主以为应当如何?”南宫敖神色恭谨,镇定如前。其他人也看了南宫无影等他说法。
      南宫无影负手而立,眼望前方,口中问道:“一云,此事你认为怎样做方才稳妥?”
      南宫一云上前,朝众叔伯长辈拱手,这才答道:“依孩儿所见,说出三弟之过,只会使南宫家处境尴尬,徒惹事端。但若说天门邪人强攻入了地牢救走杀生,又于理不符。我们不妨含糊一点,只说天门教早有图谋,事先安排奸细潜伏,终于摸得地牢机密,趁我南宫家为三弟祸事而乱之时,将杀生救走。”
      “……好办法啊……”
      “不愧是一云,有头脑。”
      “不错不错……”
      ……
      众人听了,都认为可行。南宫无影却问:“若人问这奸细下场如何,要我们交人,又当怎讲?”
      “这却简单。”南宫一云笑答,“那奸细带了同党营救杀生,身份自然曝露。他在南宫家呆不得,便随同党一起逃了。”
      “好。”南宫无影抬手示意,“今天之事就这么结了,说不得我们有段麻烦日子,还请诸位打点精神好生应付。无影教子无方,自当在武林同道前担起责任,也给大家一个说法。”
      “家主言重了!”
      “此事并非家主过失。”
      “是啊,家主不必如此。”
      南宫无影点头致谢,长叹一声:“多谢体谅。大家宽宏,我却不能就此为己开脱。我已决定,此番除了亲自向武林同道致歉,更要带领我南宫弟子追捕杀生,打压邪教天门气焰!”
      言出四周皆静。众人面面相觑,似乎不能相信方才所听。
      “家主,此事还宜从长计议——”
      南宫无影摆手:“我意已决。儿子放人,老子自当捉人。一云,我出外之后,南宫家一切事宜,便暂由你打理。你好自为之,不要叫为父与诸位叔伯失望。”
      “是,一云定遵父亲教诲!”

      秦郡秦府近日收到南宫家飞鸽传书,言已寻得逆子仇远流,教他亲上秦门谢罪。秦大公子秦北望刚回秦府,读罢冷笑,暗道:教他亲自上门谢罪?这仇远流早前便落跑一次,还跑了三个多月。南宫家遍寻不着。这次找到了,居然就让他自己来秦府?他会乖乖过来才怪!
      随从在旁问道:“大公子,此事可要禀报老爷?”
      秦北望瞧他一眼,说道:“不必了,爹难得有兴致,不用打扰他。告诉柒外主就可以了。”
      “遵命。那,我们可要做什么准备,好好迎接那位仇公子?”
      秦北望睨他一眼:“你倒是宽心,就想着接人了?去,吩咐云山两兄弟,叫他们立刻带人往南宫家周边向南搜寻。一旦发现形似仇远流之人,火速回报!”
      原来大公子是担心仇小子借机逃跑,随从心中明了,领命而去。他刚出门,便撞上一人,直撞得眼前金星乱窜,待要骂人,定睛一看却不敢发作。反倒赔礼道歉,见那人并不在意,随手一挥,才忙忙走了。
      “史家绝唱惟有时,老庄难歌逍遥。大鹏风休汉室,耶见太白丹青恣肆,仙衣飘渺?”
      来人轻袍缓带,甫进门便长歌一曲,姿态颇有些痴狂。他对秦北望一笑,说道:“多谢大哥的鸽子,滋味儿端的是好。小弟吃得是意犹未尽,不知道大哥还有没有别的,再给小弟两只吧?”
      秦北望无奈:“那是南宫家养的信鸽,你倒好,打下来吃了。你自去南宫家再要吧。”
      “大哥唬我啊?”那人撇嘴,“往我秦家来信的,自然是我秦家养了放去南宫家。怎么成了南宫家的了,果然欺负我没见过世面么!”
      秦北望揉揉太阳穴:“谁敢欺负你啊,少爷。行了,你去问秦牧要吧。我这还有事呢。”
      “也就是我打了下来还把鸽脚上的信留给你,换了别人还指不准怎么样呢。别恁地小气啦,我有兴致了,才吃你几只鸽子呢。”
      那人得逞,笑嘻嘻地:“大哥要撒网捉鸟吗?捉南宫家的小鸟?”
      秦北望看他一眼,奇道:“你有兴趣?”
      那人摇头:“你这网却是白撒了。他会来的,他若不来,你撒再多网也抓他不到。”
      秦北望不解,待要问清楚,那人却大摇大摆走了。秦北望苦笑不已。
      这厢还未笑罢,那厢本应出去命人出府寻人的随从就跌跌撞撞冲了回来。秦北望照他脑门就是一敲,喝道:“你见鬼了?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
      那随从满脸委屈,讷讷说道:“大公子息怒呀,奴才刚才到了西场,找郁氏兄弟来着。谁想才到那边,就听说正门打、打起来了!”
      “什么?”
      随从看秦北望脸色忽沉,立刻跪下接道:“那里乱作一团,奴才拉了郁氏兄弟过去,只见得正门那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当然,都是我们的人……”
      秦北望怒:“说重点!”
      “是是……奴才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那仇、仇姓小子主动寻上门来了。守门的陈头一听是他,就要叫人捆了押送来见大公子。谁想那人不从,于是……就打起来了……”
      秦北望面色铁青,不发一语,抬脚就往外走出。他一路疾行,渐渐听得打斗喧哗之声,心中怒火更炽。他穿了北堂,过得水榭,一脚踏入中院,忽听一声轰然巨响,随即耳边惨呼不断。
      只听一记低喝,一道身影飞纵而起,高高立于前堂屋顶之上。
      秦北望举目望去,却见一个少年,素衣长身,冷面沉色,淡然朝自己看来。四目相接,那少年笑道:“阁下可是秦府大公子秦北望?在下仇远流,特来贵府一解冤结,多有得罪,还请大公子海涵。”
      言罢,他提身跃下,站定秦北望身前。秦北望眼光掠过他,往他身后,前堂厅门望去,满眼俱是秦府败兵,被人打倒了,东斜西歪从正门到厅前散了一路。
      秦北望敛了心神,重新向面前少年看去,他微笑拱手:“秦门北望,久仰仇公子大名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离经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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