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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   阴冷、潮湿。深不可测的黑暗。
      还有,怪物的桀桀笑声。
      空空尖叫着醒来,发现四周和噩梦里的别无二致,忍不住又惊叫一声,在昏厥之前,瞥见了梦中的怪物。
      果然是梦吧。
      空空只觉得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全身软绵绵的,脑袋里总有些东西出来又有些东西消失,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过了多久,再醒过来时,茫茫然然的,一时竟是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自己究竟是谁。
      愣怔了一会儿,突然听到车轮滚动的声响。
      空空往发声的地方瞧去,只一眼,便整个人都呆住了。
      不是为那不合时代潮流的金属轮椅,而是因为那椅上坐着的侏儒。
      空空张了张嘴巴,想要尖叫,但却又像是被什么扼住了喉咙,发不出声来。下意识的,她整个人往后缩了缩,身后的冰冷石壁让她全身为之一颤,但更令她感到发冷的,果然还是面前的这个人。
      这个人的样貌,说不出有多丑恶。
      这个人的眼睛,说不出有多骇人。
      这个人的声音,说不出有多可怕。
      这个人的笑容,说不出有多甜蜜。
      只听这个人故作温柔,轻声道:“樱儿。你总算醒了。”
      空空不知道他叫的是谁,但隐约又能察觉到那个所谓的“樱儿”便是现在的她。
      这个人微微眯起眼睛,笑容又甜又天真,道:“樱儿,睡了一觉,便不认识我了么。”
      空空拼命的摇头,浑身秫秫发抖,整个人努力地蜷缩起来,希望能尽量离他远一点。
      这个人见他这样,眉头微皱,过了一会儿,又松开眉头,手指在轮椅的扶手上轻轻拨动了一下,便见轮椅自动来到空空所在的床边。
      空空害怕的裹紧了被子。
      这个人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面上却不动声色,故作温和道:“樱儿,把手伸出来。”
      空空双手抓紧被子,摇了摇头。
      这个人被拒绝后,倒也不恼,反倒似有些满意,道:“樱儿若是不愿意就算了。”
      空空没料到他会这么说,不由呆了一呆。
      这个人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才慢条斯理的笑道:“麻衣那混小子逃得挺快。樱儿记住了,下次可千万不能找那么没用的家伙。”
      这个人,虽然在笑,眼睛里却闪烁着狠毒的光芒。
      空空被他吓到,一时也不知是该摇头还是该点头。
      只听这个人接着说道:“樱儿既然无事了,就回去吧。”
      空空犹豫了一下,终是忍不住颤声问道:“那个,你是谁?”
      这个人经她如此一问,也是呆了一呆,半晌后,才道:“樱儿,你既然没走成,这件事我就不怪你了。”
      空空见他一副宽宏大量的作态,咬了咬唇,嗫嚅道:“樱儿又是谁?”
      这个人也算是活了几十年,对于有人失去记忆的奇事也曾有听闻,但从未曾想,自己也会遇到这种事。而偏偏,那个失去记忆的人,还是他花了十几年心力调│教的……
      空空在这个人陷入沉思的同时,自己也在思考。
      这里是哪里?眼前的这个人又是谁?
      更为关键的是,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这是一只雪白的鸽子,血红的眼睛,尖锐的鸟喙,身长背宽,飞出去的时候便可窥见它柔软的胸肌和光滑如丝的羽毛。
      只要是走江湖的,一眼瞧去,便能知那是只极好的信鸽。
      江玉郎望着那绑带了家书的鸽子远去,这才悠悠的叹了口长气。
      他自离家闯荡江湖已有一年多的时日,报个平安总是要的。
      更何况,其后路途凶险,也不知要多久才能归家了。
      江玉郎从怀中掏出一张羊皮纸样的东西,对光看了一会儿,又从包袱里取出个火折子,眼睛眨也不眨的烧了。
      “呀!”
      直到亲眼确认那东西烧成灰烬,他才放心的点点头,转身对刚刚出声的人道:“如此,还要请姐姐手下留情了。”
      被江玉郎称作姐姐的人看模样不过二十来岁,且不说那羊脂白玉似的肌肤,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肢,单是那欲语还休的翦瞳,还有甜美可人的笑容,便不知要迷煞多少男人了。
      这妩媚少妇似是没听懂江玉郎的话,一双秀眉轻蹙,道:“弟弟此话何意?”
      江玉郎笑道:“姐姐何必装糊涂。”
      妩媚少妇道:“我哪里装糊涂了?”
      江玉郎道:“姐姐若是真的不打算对弟弟做些什么,那弟弟可真是要谢谢姐姐了。”
      妩媚少妇笑道:“那依弟弟看,我会对弟弟做些什么呢。”
      她这回,却是不再称江玉郎为公子了。
      江玉郎道:“姐姐这一路上赖着弟弟,不就是为了刚刚那张图么。”
      妩媚少妇摇头道:“那是什么图,姐姐可不在乎。”
      江玉郎道:“姐姐并非是为了那藏宝图?”
      妩媚少妇笑道:“身外之物,姐姐要那么多做什么。”
      江玉郎道:“姐姐既然看不上身外之物,那又是看中了弟弟身上的什么呢?”
      妩媚少妇转了转眼珠,却是直直往他的身下盯去的。
      饶是江玉郎,也不由得面色微变,道:“姐姐这是何意?”
      妩媚少妇笑道:“在这里谈话可不方便,弟弟还是先随姐姐回家去吧。”
      江玉郎知道自己打不过她,也不做无谓的反抗,点点头,无言的跟她出了店铺。
      妩媚少妇领着江玉郎在这小镇上买了辆马车,点了江玉郎的穴且又将他绑在车内,自己则是用那双纤纤玉手去驾驭车马。
      江玉郎被蒙着眼睛,心里默默记着模糊的路线,大概是绕了城镇三圈,马车终于是向北行进了三千六百下心跳的距离,接着是向西南五千四百下心跳,随后又是向东北七千两百下心跳的距离,绕了一个大圈子,最后还是停在离城镇不远的地方。
      这女人当真是谨慎小心。
      江玉郎无声的笑了起来。
      “弟弟在笑什么?”
      江玉郎暗道不好,只顾着数数,却忘了注意这女人的行动。
      妩媚少妇却好似没有期待他的回答,自顾自接话道:“也对,不用再被绑着,是该笑一笑了。”
      江玉郎这才松了口气,但同时还不忘嘴上应付道:“可是到姐姐家里了?”
      妩媚少妇轻笑道:“马车进不去,可还要走段路呢。”
      江玉郎也跟着笑道:“跟姐姐这样的美人在一起,走多少路都是不嫌累的。”
      妩媚少妇似是被他逗笑了,不只解了他的穴,就连绳子也给解了。
      江玉郎只觉掌心一软,之后就是茫茫然被妩媚少妇牵着行走,待摘下蒙眼布之时,着着实实是被眼前的情景给怔住了。

      贱奴此时已是一个废人,手脚经脉全被挑断不说,舌头也只剩下半截。她只能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就连拉屎撒尿也只能在床上。为了不一再弄脏床板,枫仆索性在她屁股下面挖了个洞,洞下面便是恭桶,倒也是方便了不少。
      枫仆望着她,轻轻地叹了口气,道:“值得吗?”
      贱奴听到他的话,便朝他看去,一双眼睛倒是没有被毁,亮闪闪的,里面全是笑意。
      枫仆见着她的笑意,不由倒吸了口冷气。
      那双眼睛似是在疯狂的大笑,又似是在说“值得!当然值得!”
      门砰地一声被打开,接着走进一个冰冷的女人。
      不,与其说她是人,不如称她是神。
      她冷着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周身散发的寒意似乎能立刻冻死一片活物,白色如雪的长裙比不过她的冰肌玉骨,深沉如夜的双眼却像是在燃烧着怒意。
      她简直已经不像个人,而像是盛怒中的冰雪女神!
      枫仆见到她,嘴边只有苦笑,无言的退到一旁,默默地看着她从架子上拿了鞭子开始鞭打床上的贱奴。
      一下、两下……
      十下、二十下……
      九十九、一百。
      整整一百下!
      被打的贱奴却像是没有感受到多大痛苦似的,嘴角微翘,像是在享受着她的怒火,又像是在嘲讽她所做的一切。
      邀月冷冷的盯着她,直到她终于感受到后怕似的收敛了笑意,这才道:“你很得意是么?”
      贱奴只恨自己当初为何要咬舌自尽,不然也不会只剩下半截舌头,不然也不会回答不了她的问题。她现在多想当着这个女人的面,得意的大笑几声,并回答她“是”呢。
      邀月见她咧嘴笑出了声,眯起眼,又拿鞭子往她脸上抽了一下,鞭势之凌厉,就差将她的颈骨也给打折了。
      枫仆见状,忍不住出声,道:“邀月宫主。”
      邀月闻言,狠狠地盯着他,道:“你又要为她说话么?”
      枫仆苦笑道:“是。我是要提醒邀月宫主,千万不能将她打死。”
      贱奴听到他这话,双眼瞪大了看向他。
      枫仆道:“希望邀月宫主还记得当初所下的决定。”
      邀月盯着他看了许久,确认他并没有徇私之意,这才将鞭子扔到地上,道:“我当然记得。”
      枫仆点头道:“记得便好。”
      邀月冷笑一声,眯眼看着床上的贱奴,道:“你以为你真的杀了她么。”
      贱奴听到这话,怔怔的看着邀月,双眼睁得比任何时候都还要大。
      邀月伸手摸摸自己的心口,面上的霜意稍溶,道:“我能感觉到她。她只是被你赶走了,但她还活着。”
      贱奴这时反倒闭上眼睛,她觉得邀月已经彻底疯了。
      邀月却不在乎她的反应,道:“我能感觉到她。她快回来了。她总有一天,是要回来的。”
      枫仆仔细观察着邀月的神情,在见到她纯粹无比的笑容时,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浑身也都因喜悦而颤抖起来,可在下一刻,却发觉那只不过是她因为过于欣喜而展露的笑容。
      枫仆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霎时间便清醒过来。
      那是邀月的笑容。那只是邀月的笑容。

      万春流抬起诊脉的手,道:“养了这一年,总算是全好了。”
      杜杀也收回手,道:“多谢。”
      万春流摇摇头,道:“不敢。”
      杜杀道:“你如何不敢,他们必是不会动你的。”
      万春流道:“良心上过不去啊。”
      杜杀冷笑一声,道:“这恶人谷里,有良心的人真是越来越多了。”
      万春流掏出一方帕子开始擦脉枕,口中道:“杜老大若是不满意,便叫李大嘴把这些良心全吃了去。”
      杜杀尚未来得及回应,便听到一个男声道:“我呸。你当我是狗呢?”
      万春流哼声道:“我可什么都没说,全是你自己说的。”
      杜杀眼也未动,道:“一个人,要怎么吃自己的良心。”
      万春流斜睨他一眼,道:“学杜老大就可以啦。”
      杜杀道:“哼。”
      只听那男声愁苦道:“不成不成,杜老大可不是人人都学得来的。”
      却又听一个飘忽的鬼声道:“说的不错。杜老大的人面兽心,你估计连皮毛都学不了。”
      接着是一个女声插嘴道:“你们两个敢在这儿说杜老大的坏话,是不是不想活了?!”
      男声道:“我是老实人,可不会说人坏话。”
      鬼声道:“我只说鬼话,也不会说人坏话。”
      女声道:“你们两个人不人、鬼不鬼的老东西,还想在这儿待多久?没听到那小气鬼说,杜老大已经全养好了么!”
      男声道:“啊……突然有些饿了。我找吃的去。”
      鬼声道:“大白天的,晒死鬼了!”
      女声啐了一声,道:“没用的东西。”
      万春流和杜杀各自喝着茶,对以上的对话毫不在意,这一年多来,这几人总是要在外面刻薄个几句,两人也权当听戏便过去了。
      屠娇娇招呼也不打一声便推开门,眼见两人的悠闲样,倒也没有多难受,反正在外面骂几句泄愤就行了,真要光明正大的打起来,三个加起来也才堪堪能和杜老大打个平手。
      万春流见屠娇娇闯进来,装模作样的惊呼道:“哎呀!你怎么这么不懂规矩!”
      屠娇娇白了他一眼,道:“那你把杜老大留在这里一年多,怎么就没想过什么破规矩?”
      万春流翘起腿,悠闲道:“我定的规矩,当然是随我喜欢。”
      屠娇娇道:“那我屠娇娇的规矩,就是没有规矩!”
      万春流摇头叹道:“泼妇、泼妇啊!”
      屠娇娇突然换了个男声,道:“你说谁是泼妇?”
      万春流拿手拍了下自己的额头,道:“差点忘了,你还当不得泼妇呢。”
      屠娇娇又换回了女声,道:“当不当得,也不关你的事。”
      万春流道:“是不关我事。”
      杜杀这时终于有了插嘴的余地,道:“你来做什么?”
      屠娇娇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看了杜杀几眼,道:“当然是来看杜老大有没有痊愈。”
      杜杀道:“哼。”
      屠娇娇道:“看来,是真的全好了。”
      万春流学着杜杀,道:“哼。”
      屠娇娇道:“你们两个,既然没事了,就去管管小鱼儿。”
      万春流道:“小鱼儿怎么了?”
      杜杀道:“小鱼儿又做什么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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