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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   澄澈的天、静谧的水、茂密的树、遍目的花,如此这般遗世独立的平和世界却被一股夹杂着冰冷杀意的厉风所扰乱。
      本是前去迎接的怜星仰望着勒马停步的邀月,不由一愣,道:“姐、姐姐……这是怎么了?”
      邀月并未下马,只是用那狭长的凤目投去一瞥,冷道:“回宫细说。”
      怜星于是应道:“好。”
      邀月不再言语,只身驱马行至山脚下,随手一扔缰绳,身形便如飞云般掠上山崖。
      等怜星寻去邀月房间的时候,邀月正静静地站在窗前,光线透过窗框射入室内,却照不出温度,独独映出那一片清冷。
      怜星道:“姐姐这是怎么了?”
      邀月道:“我很好。”
      怜星道:“姐姐这番样子,说不上很好,看来倒是极不好。”
      邀月道:“只是许久不曾与人动手罢了。”
      怜星不由一惊,道:“姐姐与人动手了?缘何会至如此地步?”
      邀月道:“空空。”
      怜星微微皱眉,道:“空空又如何了?”
      邀月不答反问,道:“你可知杜杀?”
      怜星道:“听说过。此人三十二年前败在路仲远之手,后遭江湖人士围堵,于是隐退恶人谷……”说到这里,怜星似是明白了什么,于是问道,“可是他对空空做了什么?”
      邀月道:“他差点杀了她。”
      怜星惊道:“怎会如此?那姐姐你……”
      邀月转头道:“你当我是何人。”
      怜星欣然道:“你是邀月宫主,自是不会出任何事。”
      邀月再度望向窗外,道:“我是邀月宫主,自是不会出任何事。”停滞半晌,邀月接着说道,“空空却不一样。”
      怜星道:“怎么说?”
      邀月道:“自我与杜杀动手以来,昏睡至今。”
      怜星又是一惊,道:“那空空……”
      邀月冷冷道:“没听到我说的么。昏睡至今。”
      怜星松了口气,道:“如此便好。”
      邀月语声更冷,道:“如何好了。”
      怜星不解,道:“又有何不好?”
      邀月冷冷道:“你可知,她原本已能醒来六个时辰,甚至更多。”
      怜星讶异道:“竟是有如此之长了?”
      邀月道:“若不是她说,我也差点忽略这点。”
      怜星哑然。
      邀月接着又道:“而自我与杜杀一战,她便突然昏迷不醒。”
      怜星迟疑了一会儿,才道:“许是醒了那么久,累了吧。”
      邀月闭上眼,道:“你已猜到,何须再找如此借口。”
      诚如邀月所言,怜星心中确实已有了一个大概,却又实在不愿意应证。
      两人一时无言。
      约莫是过了半柱香的功夫,敲门声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
      “大姑姑,听说您回来了。无缺特来拜见。”
      邀月倏地睁开眼,若有所思的扫过门扉的方向,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进来吧。”

      江玉郎倒了杯茶,双手奉给坐在厅堂正位的江别鹤,道:“爹爹近来一直愁眉不展,可是有何心事。”
      江别鹤闻言,抬眸看了他一眼,虽是接了茶却没立即喝下,只是道:“心事,有很多。烦心事,目前只有一件。”
      江玉郎笑道:“女人之于男人,总是烦心的。”
      江别鹤也跟着笑骂道:“混小子。老子的事也是小子能管得么。”
      江玉郎慢声道:“孩儿只是心里为爹爹着急罢了。”
      江别鹤收敛笑容,道:“这件事,你急不得,我急不得,她也不见得会急。”
      江玉郎也给自己倒了杯茶,端着坐到了旁座,掀开盖子吹了吹茶水,听到他这话,要喝了却又放下了,道:“确实是不能太急。”
      江别鹤闭眼道:“急也没用。”
      江玉郎道:“急是没用。不急却更没用。”
      江别鹤这时才饮下一口茶,道:“这事,成事不在人,在天。”
      江玉郎道:“哦?”
      江别鹤道:“天公不作美,无可奈何啊。”
      江玉郎看他颇为感慨的模样,不由奇道:“可是因为她那两位姐姐?”
      江别鹤道:“是,也不是。”
      江玉郎道:“孩儿以为,爹爹早已下定决心。”
      江别鹤道:“那是在知道……”
      话说了半茬,他又不说了。
      知道什么?知道了所以才为难么?有什么是知道了会为难的?
      江玉郎百思不得其解,眼睛看向江别鹤,希望他能说下去。
      哪知江别鹤放下茶盏,说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只听江别鹤道:“白家的小子,过得挺混啊。”
      江玉郎估摸着他应该是从什么地方听说了那晚的事,也不绕圈子,道:“听她说,似是肾虚。”
      江别鹤虽是已有听闻,但再听一遍,仍是有些失笑。
      江玉郎又道:“爹爹方才说,知道,是指知道什么?”
      江别鹤摇摇头,道:“这件事,你便不必知道了。”
      江玉郎道:“爹爹若说与孩儿听,孩儿或许能想出些办法。”
      这话说的极是自信,若不是人力难为,江别鹤或许真会找他商量。
      见江别鹤闭口不谈,江玉郎只好放弃,转而道:“爹爹,孩儿此次,还有别的事相告。”
      江别鹤像是早就知道他会这么说,悠然道:“说吧。”
      江玉郎道:“孩儿想出去闯荡闯荡。”
      江别鹤长叹一声道:“你确实也长大了。”
      江玉郎道:“不,孩儿还并未体会过人生百态,不能算是长大了。”
      江别鹤满意笑道:“能说出这番话,别真的是长大了。”
      江玉郎笑道:“那都是爹爹教得好。”
      江别鹤轻哼了一声,道:“都规划好了么?”
      江玉郎道:“差不多了。”
      江别鹤道:“那就是可以了。你便去吧。”
      江玉郎道:“谢爹爹。”
      江别鹤道:“有些苦头,吃过一次就够了。”
      江玉郎道:“孩儿省得。”
      等他走后,江别鹤这才慢悠悠的品起茶来,嘴中轻哼道:“一张破图,就随你折腾了。”

      哈哈儿这一个多月,过得不算好,也不算不好。
      恶人嘛,原就是过着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
      在恶人谷小打小闹惯了,陡然变得危机四伏,哈哈儿吃了几次亏,就立刻适应过来。
      只是适应归适应,却仍是防不胜防。
      不是突然有个鬼影飘到身后抓来抓去,就是被小鱼儿下点这药下点那药的,更关键的是老万那小心眼还不肯解!
      唉。这些也都还好。
      最让人难受的,还是要属屠娇娇那里。
      冷冷的,连一眼都懒得看过来。
      哈哈儿有苦难言,知道确实是自找的,但又不后悔。
      那样一个祸害……
      想到杜老大的惨状,哈哈儿就觉得能早点把那个古怪的姑娘赶走(应该说是人家自己走的)是正确无比的决定。
      只是再一想到屠娇娇,哈哈儿仍是免不得要长叹几声。
      不知道要闹多久的脾气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哈哈儿看向某个幸灾乐祸的损友,挑眉笑道:“司马老弟。”
      司马烟进了门,找了处靠窗的位子坐下,翘着腿道:“哈哈儿老兄,最近日子过得不错啊。”
      哈哈儿心里暗啐了他一声,面上却仍是堆满笑意,端了壶酒就到司马烟那桌,道:“承蒙关照。”
      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也有份!
      司马烟道了声谢,自斟自饮了一杯,这才道:“小弟只是混个热闹。哈哈儿老兄可莫要怀恨在心,日后来个笑里藏刀,到时小弟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哈哈儿笑脸不变,道:“司马老弟说的哪里话。不做亏心事,何妨鬼敲门。”
      司马烟毫无压力的耸耸肩,道:“小弟可没做什么亏心事,睡得是极好的。倒是哈哈儿老兄,最近还是要小心些。”
      哈哈儿眯眼笑道:“那我还要多谢司马老弟提醒了。”
      司马烟也同样眯起那双猫样的眼睛,笑道:“不敢不敢。”

      眼见身旁的白衣女子眯着眼,似乎随时会睡过去的样子,花无缺面露愁容,道:“小姑姑,可是又困了?”
      白衣女子,也就是空空,道:“嗯。想睡了。”
      花无缺担忧道:“小姑姑,真的没事么?”
      空空漫不经心道:“会有什么事?”
      花无缺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道:“小姑姑若真困了,便回房休息吧。”
      空空困顿的点点头,道:“也好。”
      花无缺扶着空空起身,却不料在一处小径与人撞上。
      若只是寻常侍女,说与两声便也算了,但偏偏糟糕的在于这侍女肩上挑着两个粪桶,这一撞,里面的东西就要溅出来。
      饶是花无缺反应极快,以身遮挡,仍是不妨让那秽物沾上了空空的白裙。
      本是远远跟在身后的枫仆见此情景立刻上前,待见到那侍女的样貌时,不由面色大变,道:“你怎会在这儿?”
      那侍女完全没有寻常该有的惊惶,泰然自若道:“我为何不能在这儿。”
      花无缺浑然不在意自身的狼狈,正从怀中掏出一方洁白手帕准备擦拭空空的裙裾时,却听到两人的这番对话,不由皱眉,道:“你们……罢了,先去别处说吧。”
      那侍女道:“也好。可不能熏臭了咱们的两位宫主。”
      花无缺只当她是在说自己这个少宫主,也没在意,原路退回了之前和空空闲聊的花园。
      枫仆歪头看了那侍女一会儿,才道:“你是故意为之。”
      那侍女但笑不语。
      到了空地,花无缺准备就着山涧的水给空空擦拭裙裾,却被她按住了手。
      那之后,只觉眼前白光一闪,也没看清是怎么回事,随后便有一块沾了秽物的裙布落地。
      当然,因为穿的是宫裙式样,里面还有两层内裙,也没有什么走光的危险性。
      空空看了眼花无缺,道:“小雀,都脏了。脱掉吧。”
      花无缺点点头,顺从的脱去了外袍,扔到地上。
      随后枫仆也带着那侍女到了。
      花无缺这时才注意到,原来那侍女竟是个缺了半条手臂的。
      这就怪不得会撞翻了。
      思及此,花无缺神情温和,道:“相信你只是无心之失,下次小心些。你可以走了。”
      那断臂侍女却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低垂的脸上慢慢绽出一抹似是嘲讽的笑意。
      枫仆皱眉,道:“你……”
      那断臂侍女慢慢抬起头,道:“两位宫主还未发话,贱奴不敢随意离去。”
      花无缺也跟着皱眉,道:“方才不是已经让你走了么。”
      空空看到她的脸,总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那断臂侍女摇摇头,道:“贱奴在等宫主的命令。”
      她说出这句话,就好似是完全不把花无缺看在眼里。
      空空一时有些稀奇,道:“你是在等我说话?”
      那断臂侍女笑道:“是。”
      空空道:“那你想走么?”
      那断臂侍女一怔,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问,随即摇头,道:“不想。”
      空空道:“哦。可我困了,要先走了。你既然不想走,就随你吧。”
      那断臂侍女听到后,用一种“果然如此”的眼神看着她。
      空空不解,道:“还有事?”
      那断臂侍女道:“是。”
      空空想了想,道:“难道说,你是有话想和我说?”
      那断臂侍女道:“是。”
      空空眨眨眼,道:“那你快说吧。我很困。”
      那断臂侍女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说了。”
      空空道:“嗯。说吧。”
      枫仆隐隐有些不安,一双眼瞪着那断臂侍女,显然若是她有什么异动,下一秒他就会动手。
      那断臂侍女微微一笑,道:“你是谁。”
      这一问,不止是空空愣住了,便是花无缺和枫仆也都愣住了。他们都看着那断臂侍女,像是在惊讶她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
      那断臂侍女这回没有再自称贱奴,柔声道:“我自幼生长在移花宫,从来就只见过大宫主和二宫主。问了宫里的老人,也都是这么说的。”
      这番柔声细语若是在平常定会让人觉得如沐春风,但现在,却只令人浑身发冷,如坠冰窟。
      只听那断臂侍女又道:“甚至直到现在,宫里也少有人知道你这个所谓的三宫主。”
      空空定定的看着她,眼神逐渐冰冷,气势也陡然一变。
      那断臂侍女见此,疯狂大笑道:“对!就是这样!这样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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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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