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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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儿见小鱼儿退避三舍的模样，不由哈哈大笑起来，道：“果然还是只有杜老大能够镇住你这条小鱼儿！”
言罢，也不强拉着小鱼儿同自己一道，便独自走去杜杀的木屋。
杜杀的屋子就如同杜杀这个人一般，用两个字就可以概括——简单。
哈哈儿打了声招呼，也不等反应便直接进了杜杀的卧室，杜杀一如往常，笔直的坐在角落里，雪白的衣服配上他苍白如雪的脸，当真如同个不合时节的雪人一般。
杜杀在哈哈儿进屋的时候便睁开了眼睛，寒如冰雪的双眼一直瞧到哈哈儿惊出一层薄汗，才稍稍收敛了气势，让哈哈儿得以喘了口气，开口道出来意，“杜老大，想不想喝酒？”
杜杀沉默的望着他，似乎是想弄清他的来意。
哈哈儿早有准备，自是笑道：“今儿个，是要请杜老大来参加聚宴。”
杜杀的眉梢微微一抖，沉声道：“聚宴？”
哈哈儿道：“前些日子，谷中不是来了个姑娘么。”
杜杀想起那个哭声吓人、一见到自己便昏过去的女子，不禁皱眉道：“和她有关？”
哈哈儿见他来了兴趣，立刻回道：“恶人谷是什么地方，杜老大想必最清楚不过。难得来了个漂亮姑娘，谷中的一些人可是已经伺机而动了。若不是现在有屠娇娇看着，难保不会出现什么争斗。”
哈哈儿这番话说得极有深意。
恶人谷是什么地方，十大恶人暂且不论，随便扔一个出去，在江湖上都是恶名昭著的。现在却有个极为貌美的女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进来，饶是杜杀这般懒得动脑子的人都能明白过来，其内必定大有文章。
再者，哈哈儿还提到了屠娇娇，这恶人谷中的第一智囊。人由屠娇娇看着，虽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但其本身就已经表示有问题了。
杜杀暗自揣度一番，便已大致了解哈哈儿的用意，于是冷冷出声道：“哼。”
嗯。这声应该是同意的意思。
哈哈儿在心内计较一番，面上却是早已笑了出来，哈哈儿摆手指向门口，作出请的姿势，道：“杜老大，就等你了。”
角落的雪人站了起来，只是抖了抖衣袍，便像是将身上的积雪全部甩去，只余下被覆盖住的寒光。只属于利刃的寒光。
见杜杀气势惊人，显然是准备二话不说便动手的模样，哈哈儿连忙苦笑劝道：“杜老大这个样子，其他兄弟见了，可是会被吓着的。”
杜杀冷冷瞥了他一眼，道：“多说无用。杀。”
也就是不准备给那女子漂黑的机会了是吧。
哈哈儿擦去额头的冷汗，无奈道：“还望杜老大手下留情。小鱼儿现在可是对她惦记的紧，若是二话不说便杀了她，也不晓得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杜杀神色凝滞，道：“扰他心神，该杀。”
哈哈儿当真是有苦说不出，于是急道：“不如，还是先给她一个坦白的机会？”
杜杀道：“你怎又突然为她说话？”
若是她不明不白的死了，那小屠……
哈哈儿实在难以想象后果，只好坦言道：“其他人先不论，小鱼儿和屠娇娇的反应我可拿不准。”想了想，他又加上了一个人，“而且，阴老九好像和她走得很近。”
杜杀皱眉，不明白为什么杀一个人还要顾虑那么许多。
哈哈儿见他迟疑，小小的松了口气，接着道：“今日这晚宴，定是得先弄出点名头，才容易下手……”
哈哈儿的小楼，在恶人谷内是最为别致的。
位正中。双门大敞，内摆桌筵五六，甚至还有一台帐柜和一方酒窖。人来人往、喝酒谈天的景象完全形同外界的客栈，却又远比那些客栈要精致高雅得多。
但异于外界的，却是人。
现在聚集于此的，且不说如“闷雷刀”宋三这等小角色，列于十大恶人名单内的几位赫赫凶煞也坐于其间谈笑。
“唉。”十大恶人内第一个到哈哈儿客栈的人便是这位正在叹气的魁梧汉子，他的面前摆着美酒佳肴，却不见他动筷，只是兀自的愁眉苦脸。
旁人却是见怪不怪。
“得了得了。不就是没你要吃的么。我可是还要吃呢，别败了我的兴致。”邻桌的人不满的用手敲了敲台面，看模样不过十六七岁，翩翩少年，声音琅琅。
“唉……”再叹一口气，长相老实的魁梧汉子作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道：“若只是十天半月不吃人肉，那还能忍一忍，但一个月已是我的极限了。”
少年不屑轻斥，道：“瞧你那点出息。”
这面貌诚恳却出口就说要吃人肉的汉子，便是李大嘴，成名技为刮骨刀，专剐人骨、剔人肉。
十大恶人怎可能是专让人乖乖骂的，但见李大嘴只是撇了撇嘴，没有动起刀来，便知道这少年的来头定不简单。
突有人轻轻“咦”了一声，循着声音找去，便见到背光立于门口的白衣女子，夕阳在她身上打出薄薄的一层光晕，整个人就宛如从天而降的仙子，灿如春华、皎如秋月。
整个客栈一时间什么声音都没了，举杯要碰的手停在半空，夹筷的手也停在菜盘中不动，一干人等连呼吸都轻了起来，生怕发出了点声音，便会吓走这位仙子。
直到仙子开口，才打破了这个魔咒。
“娇娇姐？”空空试探的问道。
能被空空称为娇娇姐的，除了屠娇娇还能有谁。
屠娇娇成名已有三十二年，绝技除了销魂美人功外，便是那手出神入化的易容术，导致直到今日，人们都还不清楚屠娇娇的真实年龄甚至是真实面貌。
被空空看着的少年轻蹙眉头，道：“姑娘，你认错人了。”
空空走近他身边，歪着头，仔细的看了一会儿，然后认真道：“我没认错。娇娇姐。”
如果这时候，旁人还不知道那仙子是谁的话，那便是傻子了。
“巴东有巫山，窈窕神女颜。”堂中一名紫衣剑客吟罢诗词，举杯饮尽，接着道，“空空姑娘果真是绝一代之丽。”
这紫衣剑客倒算得是一爽朗清举的风流人物，也不顾空空身旁的李大嘴和有可能是屠娇娇的少年，大大方方的表示赞美之意。
被人夸成如此，空空脸上泛起羞红，“我和两位姐姐都长得一样，说绝一代之丽什么的，实在是过于夸张了。”
听到她说两位姐姐，少年眼中的惊讶转瞬即逝，并无一人看见。
紫衣剑客的唇角微微掀起，颇带了几分狡黠，他猫样的狡黠眼睛盯着空空，一瞬不瞬，口中也是甜言蜜语道：“空空姑娘的姐姐们模样如何，在下不感兴趣。在下只要知道空空姑娘是如何的铅华销尽见天真便可。”
这紫衣剑客说话文绉绉的，又总喜欢引经据典，看起来和恶人谷实在是格格不入。可若不是恶人，便是进不得这个恶人谷。
这时终于有人道出了他的身份，不是别人，正是沉默了一段时间的少年。只听这少年用女人的声音道：“司马，你再这般油嘴滑舌哄骗，当心日后的日子不好过。”
空空下一刻则是击掌道：“果然是娇娇姐。”
少年，亦即是屠娇娇，扬了扬眉，算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被唤作司马的狡黠男子这时才拿着剑起身，几步便走到空空和屠娇娇的身边，脚步轻得没有一丝声音。司马甚为恭敬的持剑行礼，道：“果真是屠师大驾，在下竟未能及时认出，着实汗颜。”
屠娇娇自斟自饮了一杯，这回却又换回了先前的少年声线，道：“我的易容术若是连你都能轻易认出，那便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司马也不恼，浅笑着应是。半晌后却转向空空，眼神暧昧的看着她，直到人被看得再度脸红起来，他这才问道：“却不知空空姑娘是如何认出屠师的。是否可以私下传授于在下，以便在下日后少吃些苦头。”
空空刚想开口，便被一个声音打断，“你就算是认出了屠姑姑，认不出我，也是枉然。”
司马无奈道：“小鱼儿，你怎的也来凑这热闹。”
进来的正是只与空空有过一面之缘的小鱼儿，他站在空空身后，双手抱臂，抬颚道：“这话却是应该反过来。她可是我一早定好的媳妇，你来凑什么热闹。”
司马一怔，随后则是玩味道：“你尚未及冠，便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讨媳妇了？”
小鱼儿嬉笑道：“我这媳妇太过漂亮，总得先早早的定死了才行。”
司马挑眉笑道：“那空空姑娘可曾答应过你？”
空空这时插嘴道：“咦？你们刚刚是在说我么？”
司马狡黠的冲她眨了眨眼睛，道：“不然呢。还有哪位姑娘值得我们去争抢？”
空空一怔，随后喃喃道：“争抢？”
司马明白她果真如传言般的呆木，不但没有失望反而愈发感兴趣。他笑容温和，一副君子模样的开口道：“空空姑娘在我等眼中便如入世仙子，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听他又在调戏空空，屠娇娇扮作的少年眉目不动，俨然一副坐上旁观的模样。
空空脸上一阵发烧，想要开口解释姐姐才是天上仙子，却又想起司马曾说过对她姐姐们的模样不感兴趣，于是只好沉默的低下头去。
小鱼儿双眼似刃，犀利的看向调戏自家内定媳妇的司马，脸上则是笑嘻嘻的。正想说些什么，却有人抢先一步笑道：“哈哈~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司马烟居然是个要美人不要命的家伙。”
紫衣剑客全名司马烟，成名于一手“穿肠剑”。十五年前因某些原因得罪了四川唐门，逍遥三年后，唐门请来关中八义的首义杨平、三义海长波、七义海金波一路追其至阗河畔，却不见其人影，关中三义故又请动昆仑七剑中的四道一起伏击，之后以藏翼子为首的昆仑四子与关中三义因误会大战燕南天之时，司马烟却早已入谷多时。
司马烟为人狡黠，心思缜密，在恶人谷混得不错，不只是一些普通恶人，便是十大恶人，也是能说得上话的。
哈哈儿进门之前先是拉着杜杀听了半晌的墙角，待差不多矛盾突起的时候，这才揣着疑惑哈哈笑着打断了有些僵持的气氛。
但哈哈儿忘了。
他的身后还跟着杜杀。
杜杀一身白衣，衣袖下长钩露芒、左掌生红，肃杀之气微微隐现。
他虽是被哈哈儿劝阻了见人就杀的打算，却又因为听到小鱼儿和司马烟的对话决定将人就地格杀。
哈哈儿察觉到杀机，又见屠娇娇扮作的少年望向自己，心中微苦，赶忙笑道：“都站着做什么，难得请来杜老大聚宴，大伙儿坐下好好说话。”
客栈中人见到他身后的杜杀，本是都站起来迎接的，听到哈哈儿给的台阶，于是各自又对杜老大行了个礼才逐一坐下。
小鱼儿只觉得眼皮一阵乱跳，不安在见到杜杀的瞬间蔓延开来。
杜伯伯向来都不屑这种酒宴，怎么会轻易就被笑伯伯请来呢？
小鱼儿心里思量了一番，却是暗暗叫糟。
同时，司马烟猫样的眼睛微微眯起，双眼若有似无的在哈哈儿和杜杀的身上来回巡视，口中轻慢道：“哈哈儿你可真有本事。不只找了我这个要美人不要命的参加聚宴，竟然还能请出要命不要美人的杜老大过来。”
哈哈儿听他这么说，眉梢微抖，面上却是笑道：“就你嘴贫。”
空空这时才有些迟钝的转过身来，对上杜杀的双眼时，浑身一阵冰冷，心思恍惚间，却不知自己的眼神也逐渐起了变化。
杜杀皱起眉，与之久久对视起来。
“叮~”的一声，打破了愈发奇怪的氛围。
屠娇娇放下敲击玉壶用的玉杯，笑盈盈的起身拉出一个座位，道：“杜老大，这边坐。”
见杜杀没有反应，屠娇娇也不恼，又在杜老大的对座拉出椅子，“空空，这边。”
空空没有多想，乖巧的“哦”了一声就坐了过去。
见此，杜杀也没有过多犹豫，径直坐到了她的对座。
屠娇娇坐回自己位子上的时候，对座同时有人落座，那人还死皮赖脸的笑道：“小鱼儿没位子坐啦，只好挤在这里。屠姑姑和杜伯伯不会介意吧。”
“小……鱼儿？”空空有些愣愣的看着他。
之前和姐姐进谷的时候，虽是有和小鱼儿接触过，但那时小鱼儿正在挖坑，脸上多是泥土，只记得他有一双精明无比的双眼。方才的站位，她也是背对着小鱼儿站着，回身的时候只顾着和杜杀对视，也没注意到小鱼儿，故此，直到现在她才有机会好好的看清小鱼儿的样貌。
饶是知道小鱼儿就是当年的那个孩子，空空仍是吓了一跳。
小鱼儿惯为惫懒，梳头也只是随便的用布条扎了个结便草草了事，但这却丝毫没有遮掩住他身上那股说不出的魅力。他脸上的刀疤，空空还记得是当年二姐姐给狠心划下的，那时候她来不及阻止，只觉得这孩子可怜，但不曾想，这道原以为会丑陋至极的疤痕，如今在这少年的脸上却是显得异常邪魅。不论是谁，看到这张脸，都会认为他是个美少年，绝顶的美少年。
但空空却不只是因为那条刀疤感到诧异，更多的是小鱼儿的容貌。
若是没有刀疤，便和小雀一模一样了。
至于他们肖似的另一个人，空空则是完全没有想起来。
眼见四人小桌就这样坐满，司马烟并没有回原先的位子，反倒是坐到了邻桌，对着对座的李大嘴笑道：“请容小弟在此看个热闹。”
李大嘴咂咂嘴，眼睛在他身上溜了一圈，最后还是摇头叹道：“好不容易来个人，却不能吃。实乃人生最大憾事啊。”
司马烟松了口气，举杯敬道：“多谢李兄嘴下留情。”
李大嘴看了他一眼，闷声饮了一杯，不再多言。
哈哈儿左右看了看，估摸着暂时不会出什么大事，便告退说去后厨看看。
于是，在哈哈儿走了之后，客栈大堂中无形间多了一条分割线。
一边是轻声交谈的围观群众，另一边则是三大恶人与主要搅和人物的两桌。
小鱼儿现在和李大嘴平行而坐，屠娇娇自是与司马烟并行，四人的关注焦点都在横坐的两人。
杜杀背对着李大嘴那一桌，光线从窗柩间摄入，却像是丝毫都照不到他身上一般。杜杀的衣服虽白，脸色更白，他的人坐在那里，便像是一个巨大的白色阴影，铺天盖地般笼罩住空空的存在。
就在小鱼儿暗自担心的时候，却发现空空似乎毫无感觉的夹菜吃了起来，还吃得甚是津津有味，让看着她吃菜的一干人等，甚至是李大嘴都觉得，那些菜是人间的至极美味。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