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祈世

12、第 12 章

　　空空追问道：“看见什么？”
　　却听万春流道：“看到我拿针扎你。”
　　空空惊道：“咦？咦？咦？！你拿针扎我做什么？”
　　万春流道：“自然是为了叫醒你。”
　　空空道：“你扎我指尖了？”
　　万春流悠悠然道：“指甲下的肉，是最经不得碰的。”
　　空空道：“啊。怪不得我这般痛。”
　　屠娇娇忍不住道：“你不生气么？”
　　空空道：“我要生什么气？”
　　屠娇娇道：“他可是拿针扎你了。”
　　空空反问道：“不是为了叫醒我吗？”
　　屠娇娇道：“叫醒你的方式有许多种。他偏偏选了这种。”
　　空空道：“说不定其他方法更麻烦呢？”
　　屠娇娇道：“你倒是为他说话。却不知，还有掐人中这手段么？”
　　空空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人中，呐呐道：“好像是知道的。”
　　屠娇娇道：“哪。就是这样。”
　　空空迟钝了几秒，才指着万春流道：“你是故意的？”
　　万春流神色自若，道：“你指什么？”
　　空空道：“就是拿针扎我。”
　　万春流道：“是为了叫醒你啊。”
　　空空道：“哦。那还真是不好意思啊。给你添麻烦了。”
　　万春流笑道：“不会。”
　　屠娇娇暗骂一声不争气，碍于万春流的个性，也就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糊弄过去了。
　　空空却不知她的恼意，兀自问道：“我听说万春流是神医啊。”
　　万春流神色一怔，随即转身去端药盘，边又道：“虚名。”
　　空空道：“虚名……是指名不副实的意思么？”
　　屠娇娇忍不住笑了出来，道：“好个虚名，好个名不副实！”
　　空空道：“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哎呀……就是，其实我想问，为什么传说中的神医会出现在这里？”
　　万春流先是斜了屠娇娇一眼，之后才回身对着空空道：“当然是为了给人看病。”
　　空空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药盘，头皮一阵发麻，干笑道：“那个病人……”
　　万春流则是毫不留情的打破了她的奢望，微微笑道：“当然是你。”
　　空空眨眼道：“我没病。”
　　万春流道：“非矣非矣。你有病。”
　　空空继续眨眼道：“我真没病。”
　　万春流道：“你真有病。”
　　空空歪头道：“我没觉得任何不舒服。”
　　万春流道：“你这病病发的时候并不会有多大痛苦，反而还会很舒服。”
　　空空疑道：“这世上还有这种病么？”
　　万春流笑道：“当然有。”
　　空空道：“那到底是什么病？”
　　万春流道：“胆小病。”见空空迟迟不能理解话中真意，他不得不做进一步的解释，“据说你来这谷里后，前后加起来就已经晕了四次，若你想在这里生存下去，就非得把这病治好不可。”

　　自那位传说中的神医来过之后，空空就过上了每日一贴药的痛苦生活。
　　皱着脸喝光药，空空苦叫道：“娇娇姐。”
　　屠娇娇一脸拿她没办法的样子，拿走她手中的药碗，有递了一碟点心放在她手里。
　　空空捻起一块当作万春流狠狠咬下，甜味散去一点苦药之味，她才感慨道：“还是娇娇姐好。”
　　屠娇娇摇头笑道：“你这孩子，只要给你糖吃，你都说人好。”
　　空空下意识反驳道：“才不是。”
　　屠娇娇转头看着她，似笑非笑道：“那之前，阴老九不是才吓坏了你么。昨日我还看见你喜滋滋的从他手里拿过糖人呢。”
　　空空脸一红，嗫嚅道：“九哥哥当时是跟我玩来着。”
　　“啪嗒”
　　屠娇娇手里的碗滑了下去。
　　空空不解的看着她，道：“娇娇姐，你怎么了？”
　　屠娇娇颤着声音问道：“你、你方才叫那老鬼什么？”
　　空空天真的答道：“九哥哥啊。”
　　屠娇娇喃喃道：“疯了、疯了。”
　　空空歪着头，道：“娇娇姐，你到底怎么了？”
　　屠娇娇如入魔障般陷入自言自语的境地，完全没听到她的话般，继续道：“……我绝对是疯了。刚刚好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绝对是万春流给我下了迷魂药让我产生幻觉了。”
　　空空见她仍未回神，于是伸手准备扯她的袖子，却不妨被她反抓住脉门，不由呼痛道：“娇娇姐！疼！”
　　屠娇娇回过神来，方才注意到自己下意识的防身行为，正准备放手，却发现不对。她惊疑不定的看了眼空空，然后又如万春流之前做的那般在她的腕上细细摸索了一会儿，最后才强自镇定的放下手，道：“对不住。我方才失态了。”
　　空空未觉有异，摇摇头，道：“没事。”
　　屠娇娇心中未定，面上却依旧笑如春风，道：“那声……哥哥，是他要你这么叫的？”
　　空空先是摇摇头，再又点点头。
　　屠娇娇不解道：“你这又摇头又点头的，却是什么意思？”
　　空空道：“我本是叫他鬼先生的，九哥哥嫌太正经，就让我改个称呼。”
　　屠娇娇道：“所以，你就改叫他哥哥了？”
　　空空再是摇摇头，道：“不啊，我改口叫阴叔叔了。但不知为何他好像很生气的样子，然后就让我叫他哥哥了。”
　　屠娇娇捂住嘴，以防自己笑出来。
　　那个阴老九，还真是令人意外。
　　空空突然“啊”了一声，道：“想起来了，九哥哥让我今天去他那里玩来着。”
　　屠娇娇道：“他是这么说的？”
　　空空点头，随后问道：“我可以去么？”
　　她现在俨然已经将屠娇娇当作自己的暂时监护人看待了。
　　屠娇娇想了想，首肯道：“你去吧。”
　　空空立时喜笑颜开，道：“那我去啦！”
　　望着她欢欣出门的样子，屠娇娇忍不住道：“记得天黑之前回来，莫要让那老鬼对你做些奇怪的事！”
　　空空也没多想，随口“哦”了声就跑远了。
　　屠娇娇却是合计着刚才的事，思绪转了转，便在收拾干净地上的碎片后也跟着出门去了。

　　屠娇娇敲门的时候，万春流正在碾草药，他连眼皮都未抬一下，就说道：“死人我不管，伤不重我不救，没事找事的就请回。”
　　屠娇娇无奈道：“非死非伤，却是有要事。”
　　万春流道：“此地只医人，不理事。”
　　屠娇娇道：“病人之事，也不理么。”
　　万春流道：“既是非死非伤，又何以称得上病人二字。”
　　屠娇娇道：“这病人有些特殊，胆子太小。”
　　万春流停下手中的动作，抬首道：“进来吧。”
　　屠娇娇推门而入道：“你对她倒是真好。”
　　万春流从椅子上站起来，道：“难道我还对谁假好么。”
　　屠娇娇道：“这恶人谷之人，你不是都疏远以对么。”
　　万春流整整衣袍，道：“都不过是过客罢了。”
　　屠娇娇道：“她却不只是过客那么简单吧。”
　　万春流道：“你想说什么？”
　　屠娇娇道：“我今天不当心差点害了她。”
　　万春流哼声道：“恶人之习，实在难改。”
　　屠娇娇不以为意，继续道：“扣住她脉门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件怪事。”
　　万春流这时才正眼看她，似是有些惊讶，道：“你才发现么？”
　　屠娇娇道：“之前并未发现。”
　　万春流道：“这倒是要看时机了。”
　　屠娇娇道：“你是说这是她的意思么？”
　　万春流道：“大概不是本意，只是习惯。”
　　屠娇娇道：“却得练上多少年，才会形成这习惯？”
　　万春流道：“少说二十年。”
　　屠娇娇道：“那你摸的时候，觉得她这手练了多久？”
　　万春流道：“她的脉息，时强时弱，我捉摸不定。”
　　屠娇娇道：“能到这种程度，你却大致说说你的判断。”
　　万春流沉吟道：“大概也有三十多年了。”
　　屠娇娇道：“她看起来不过二十三、四岁。”
　　万春流道：“你也说是看起来了。”
　　屠娇娇道：“她的皮肤也是有弹性的很。”
　　万春流点头道：“也没有任何皱纹。”
　　屠娇娇道：“你倒是观察的细致。”
　　万春流道：“习惯罢了。”
　　屠娇娇道：“你这倒也真是个怪习惯。”
　　万春流道：“大夫嘛。总是要看仔细点。”
　　屠娇娇挑了下眉，转而道：“你是否还有别的瞒着？”
　　万春流道：“瞒与不瞒，要紧么？”
　　屠娇娇道：“当然要紧。”
　　万春流道：“我却以为你都知道了。”
　　屠娇娇道：“既然见识过了移花接玉，那本宗明玉我怎会忘了。”
　　万春流看了她许久，才叹道：“你对她才当是真好的。”
　　屠娇娇道：“我屠娇娇从来就只对自己好。却不知你那句话是从哪儿来的。”

　　“九哥哥！”
　　阴九幽彼时正在飘来飘去，突然听到这一声，不由重重落地。
　　空空呆了一呆，然后跑过去扶起他，道：“九哥哥，你没事吧？”
　　阴九幽有些不自在的抽出手，道：“没事。”
　　他和空空说话却不再像其他时候那般飘忽不定，一来是怕再像之前那样吓到她，二来是实在没有必要。
　　空空却是扒住他即将抽回的手，道：“九哥哥，你不是说有好玩的么？”
　　阴九幽被她这一扒搞得全身僵硬，许久后才开口道：“你先放手，我再带你去看。”
　　空空老老实实的放了手，期待的看着他。
　　阴九幽带着她避开门前的坑绕到墙边，道：“你先过去。”
　　空空有些踌躇，道：“我轻功不好。”
　　阴九幽道：“我轻功很好。”
　　空空明白他是在给保证，只好不情不愿的运气一跃，紧接着惊叫道：“九哥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阴九幽的嘴角抽搐了下，轻身一跃，转眼便接住自由落体的空空，此时此刻，他也只能叹道：“你的轻功，果真是不好。”
　　空空干笑道：“我畏高。”
　　阴九幽摇摇头，适时才注意到自己一直揽着她没有放开，于是立刻放手。
　　空空看了看他的院落，扁嘴道：“九哥哥要给我玩的，便是那秋千么？”
　　阴九幽又叹一声，道：“你去那儿坐着，我把玩的带过来。”
　　空空这才收起不满的表情，乖乖的点点头，往秋千那里走去。
　　空空独自坐在秋千上荡了一会儿，便见到阴九幽带着一个人走过来。
　　那人身材矮小、神情猥琐不说，在见到空空后，那双贼眼便止不住的往她身上直看。
　　阴九幽这时阴森道：“你是想尝尝我那‘阴风搜魂手’的滋味么？”
　　那人急忙摆手道：“小人不敢、不敢。”
　　阴九幽道：“她由屠娇娇看着，你若是要动手，也得先想想。”
　　那人又是一阵哆嗦，哪敢再去看空空一眼，只顾摆手道：“不敢不敢，小人真的不敢了。”
　　阴九幽踹了他一脚，道：“还不快开始？”
　　那人慌忙点头道：“是、是。”
　　空空小幅度的荡着秋千，一脸好奇的看着他钻到院内的木屏风后。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那里便传来嘈杂的叫卖声音。就像是空空之前曾见识过的夜市一般。
　　阴九幽则是来到她身边，解释道：“他的专长是口技。”
　　像是为了应正他的话一般，那嘈杂的集市叫卖声突然消失，变为了各种林中兽声，隐约似乎还能听到风吹树叶、瀑布击石之声。
　　空空在忙着惊叹的时候，阴九幽忙不迭提醒道：“你却记着要离他远点。”
　　空空不解，问道：“这是为何？”
　　阴九幽道：“这人叫薛子阿，虽无武功，却也算是个恶人。”
　　空空道：“他做了什么坏事么？”
　　阴九幽犹豫了下，还是道：“他仗着那一嘴的本事，做了不少坏事。尤其是对女人。”
　　空空想了想，道：“哦。那他就是大坏蛋啦。”
　　阴九幽道：“不错。只要是在这恶人谷的都是坏蛋。你千万要记住别让他靠近。”
　　空空道：“九哥哥就不是坏蛋。”顿了顿，她接着说道，“二姐姐曾对我说过，只要是对女人坏的男人，不敢杀，就离远点。”
　　阴九幽心下暗自道：幸好，我不能对女人做些什么。却不知她姐姐是什么人，如此凶狠。

作者有话说

　　漏字 = =、
啊哈哈~ 于是最后一段卡住了~
话说阿孽你出场了！满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