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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意外 ...

  •   在苏艺与柴正的西域之旅之前,苏艺回到学校上了最后一天班。
      那是元旦节后上课的第一天,所有的同学似乎都还沉浸在学校元旦晚会上一支高二乐队的精彩表演里,苏艺每走一段路,就听到几个低年级的同学在高声议论他们,有些小脸上还挂着羞涩的神情。
      那些少年时代的狂妄和放肆,好像早就离苏艺远去了。她望着乌色的天空这样想。
      “在想什么?”苏艺转头,是小朱,为了应景,穿着当年最流行款地红色毛衣。“你这个准富家少奶奶,不在家里享清福,还跑到学校里来干什么?”
      苏艺知道,她与柴正的事情,确是满城风雨了。
      她从手袋里拿出早就写好的辞职信,在小朱面前晃了晃,“好歹这最后一天,我是要来的。”下一秒却被小朱拖着往前走,“我陪你去递。还有,”小朱的笑容在这冬日里显得格外温暖,“今天有张老师的公开课,讲沈从文的《边城》,我知道你一直想听。”
      可坐在教室后排的苏艺却什么都听不进去。
      也许,在那暴风雨前的平静,与《边城》里人性最初的美好和静谧,相差的只是他们这些旁观者的心态。那样干净的忧伤,柔到极致,如一杯温热的糖浆,缓缓流到苏艺心里。
      她和他,到底是不能像翠翠和傩送一样,守着心中完美的爱情,也许一生不见。
      想到她的柴正,想到之后可能的无数个日夜,苏艺就这样坐在那里,泪流了满脸。
      “分开简单,抹去往事极难。
      几多温馨烛光晚餐。
      难以用斧头一劈叫画面飞散,
      伴侣没了记忆会为患。
      倚星细语抱月夜谈,
      历历在目录下年鉴,
      来年树倒身影孤烟化散,
      年轮未可推翻化不淡。”
      然后苏艺丢下手上的东西,捂着鼻子冲出教室。厕所就在旁边,她靠在洗手台上干呕着,好像这样就能吐掉全部的苦难,可惜所有的徒劳又化作心中的悲痛,她胸口一甜,竟然呕出了一摊血。
      “哎呀苏苏你怎么了,怎么弄成这个样子?”随后赶来的小朱强压住心中的好奇不断拍着苏艺的背帮她舒气。
      苏艺转过身来,顺着洗手台滑下,坐在了地上,也不顾小朱一直的拉扯,嚎啕大哭。
      是不是,哭过之后,什么都可以云淡风轻?如若眼泪如烈酒,那么苏艺一定把之前为这悲惨往事流下的眼泪,痛快喝掉来抹掉今日的悲苦。
      痛,从心尖上一点点蔓延至整个胸膛。
      苏艺抱着小朱的手臂,越哭越难受。小朱被这场面吓傻了,小声问她,“要不要我打电话让你的钻石王老五来?”
      柴正?如果柴正在这里,他一定会面无表情地对她说,“不要哭了”,然后便揽她入怀,紧紧抱着。
      可是这样被他宠着惯着的日子,已经再也回不来了。
      苏艺隐隐后悔,如果没有当初的执着,也许她和他,是世上最幸福的一对。

      柴正看到下班回家的苏艺时,却一点也没发现她的半点不同。上了最后一天班的苏艺穿着浅咖啡色的大衣,里面米白色的毛衣有复杂的花边。她进了屋脱下大衣,把发髻放下,黑色的长发软趴趴地停在背上,把她显得有种慵懒的美。
      柴正是什么时候迷恋上这种美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只记得在他们最初相识的日子里,她那手漂亮的字,那个飞舞着却不张扬的“苏艺”两个字,在出现的一刻已经深深印进了他自以为早已麻木的心里。
      从此,再无二人。
      穿着居家服的柴正歪倚在沙发上,带着某种意味深长的笑,把如小鸟般飞扑入怀的女人轻轻抱住,她身上有股银杏叶的淡淡香味。
      一室安宁,谁都想这样到地老天荒。
      可此刻他的心里却有一阵浅浅的疼。
      这种疼,一直延续到之后的旅行,在异地穿梭的每一个夜里,无论是在旧味浓郁的咸城,还是在繁花落尽的兰城;无论是在戈壁滩苍凉的奔波里,还是在绿洲的生机盎然,她和他的每一个吻中——柴正想,也许只有这样的抵死缠绵,才能把之前,现在,之后的所有幸福全部用尽。
      当我们把幸福都挥霍光,是不是之后无论有什么痛苦,都可以甘之如饴?
      可是每当苏艺在这一个个凄冷的夜里醒来,纵然安卧在柴正怀里,她还是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想让这一切在她的梦醒来前谁去。
      “柴,我们这样天天在房里,就一直不出去吗?”苏艺坐在梳妆台前,一点一点地擦护肤霜,眼睛却经过镜子直直看着躺在床上的柴正。
      柴正却不怀好意地笑笑,“我们哪里是天天在房里,下午,我们不是都要动身去下一站么?”可是到了下一站,他们还是这样一直呆在房里。
      苏艺回头,想到他这几天的笑容比之前他们在一起的日子里的加在一起还多,心里某个日期的刻砍便抽抽地疼。她起身坐到他身边,微微俯身和他靠得很近,“可是我们好歹是出来旅游的,什么都不看,岂不是浪费了?”
      柴正伸出手又把她搂在胸口,声音浅浅地说,“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风景比你美丽?”
      苏艺眼眶一热,只好把脸埋地更深,“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么油嘴滑舌?我觉得,我们还是要出去看看,我也要给家人带些纪念品的。”她只是想到了李钧致,还有一天。
      柴正拍拍她屁股,又在她鼻尖啄了一下,“好啊夫人,我们出去舒活舒活筋骨,我也要讨好未来丈人丈母娘小姨子小舅子的。”

      夜市繁华的疆城里,谁也不会注意到这对男女。华灯初上,穿着不同民族服饰的人们来来往往,在这座西部大城里演绎属于他们人生的精彩,好像一幕大戏下的芸芸众生。
      这男人,线条流利,眉心有暗痕浅浅,似乎宣照了他平日的不怒而威;这女人,身材瘦削,面容清秀如桃株,平淡也不失这个年龄少有的风韵。这样的一对情侣,旁人除了艳羡,是不是心里早就编造了无数关于他们的爱情故事?
      反正这拌面店的老板娘是这样想。他们这样衣着光鲜,在这门面窄小的店里一坐,反倒成了一种风景,而两人面前的拌面早就一扫而空,似乎也在告诉别人——这小店的味道,真的是不错的。
      只见这女人脸颊绯红,伸手捏了捏男人的袖子,小声说,“柴,我渴,你出去给我买瓶矿泉水吧。”
      男人眼里尽是宠溺之色,起身走出门去,还回头对女人笑了笑。
      “是,我们现在是在疆城。”苏艺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对着电话说,“机票我已经买好了,明天回宣城。你开玩笑,我怎么会忘了我们之前的约定?”
      “你的守信让我见到了你的诚意,”李钧致在那边似乎是笑了笑,“柴韦丽已经回了宣城,就在刚刚我的助手见到她回了柴家。你要准备好打一场硬仗。”
      是,这是一场硬仗,可是她苏艺真正的敌人,是柴正,是柴韦丽,还是她和柴正之间,那已经千疮百孔的爱情?
      “小姐,那位先生还没有回来?”老板娘喊醒了还在发呆的苏艺,苏艺抬头,那老板娘脸上带着劳动之后富足的酡红。
      是了,柴正怎么那么久还没回来?
      苏艺起身,付了钱冲出店门,却站在路口不知往哪里去。因为时差,疆城的夜来得极晚,虽然已是九点过,天上却还有一些淡淡地暮色,苏艺的心里开始隐隐抽痛。
      她的柴正,是不是早就洞悉一切,在这个暴风雨来临前的夜晚,临阵脱逃?
      留下她,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无望地找寻——他在哪里?他能去哪里?胸口的隐痛变成了抽痛,车水马龙的闹市把她的脚步衬得纷乱,她开始明白,原来,没有了柴正的苏艺,也成为了一个一无所有的空壳。
      时间仿佛倒退,到了二零零七年的六月,那个苏艺一世都不能忘怀的夜晚,她在她熟悉的宣城里步步找寻,只为那预感到的灾难。
      她颓然坐在街边,手机一直没有响起过,他是铁了心,不想与她再见。
      而她呢?她才终于渐渐体会,那日的任性流浪,他的魂牵梦萦,他的所有痛苦和不耐。这老天,始终是公平的,纵然他对每一个人,都不公平。
      苏艺想唱歌,脑海却一片空白。
      她,是不是应该投降,现在就打电话告诉李钧致,她愿意放弃所有一切?
      可是手机却不让她这样继续下去,她接起来的时候,听到一个男声沉沉,一字一句地打在她心上,“苏小姐,我是华其曈。你没有猜错,我确实是柴正的父亲,也是你父亲,同父异母的哥哥。”
      这算不算意外?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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