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假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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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苏艺的心里，大概有一个这样子的柴正——冷酷，残忍，与别人甚少交流，可是对她偶尔也是温柔的，犹如现在，他搂住她的眼里看不到他平时的凶悍。
这算是个熊抱，苏艺垂下眼帘，想要顿时忘却今天的所见所想，“你回来多久了？”
他却把她的手袋拿过来挎在肩上，“李钧致是要和吴惠芊结婚？”
“嗯，”她避开他的眼睛，想到他心里的问句可能是“李钧致怎么会想到在那儿去找你？”，她便又握住他的手，轻轻挠挠他的掌心，“元旦节。到时候你不要有其他活动啊。”
逐渐凉下来的暮色里似乎有柴正的一声轻叹，“你说，我该给他封个多大的红包呢？”说着便将苏艺抱得更紧了，他吻了吻她的额头，“感谢他，当初放弃了你。”
苏艺在他怀里脸都红了，胸口却抽抽地疼。
柴正的房子很大，但没有请任何佣人。偌大的房子里，从来只有他们两人的呼吸，显得亲密而暧昧。
苏艺就在这样的暧昧里发现柴正的脸色渐渐冷下来。
三菜一汤端上桌，苏艺又开了瓶红酒，倒进杯子里有轻微的声音，柴正还抬了头看了她一眼。
“我昨天，见到我爸爸了。”苏艺看到柴正旁边的手机，心中猜的七七八八。
柴正伸手夹菜，没有碰酒。
“我想，他以后也不用再骑三轮车了吧。”她夹了同样一盘菜，嚼了几下，“我的手艺进步了，你怎么也不夸一句？”
柴正只是一直盯着她看，嘴角却开始有一丝笑意，“我在想，以后的几十年里每天都要吃光你做的菜，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苏艺还没反应过来，柴正已经举起面前的酒杯，碰了碰她的杯子，一饮而尽。
她端起自己面前的杯子时才发现，一只闪着金属光泽的东西，早就静静躺在了她的手旁。她拿起来在灯光下端详着，这白金戒指样式别致，上面碎碎地镶着蓝宝石，在这样柔媚的灯光下，竟然也有了妖冶的味道。
虽然早就知道了有这么一天，苏艺却还是停在那枚戒指面前，愣愣地任眼泪流了满脸。
柴正攥着酒杯的手放了下来，就这样扶着桌子站起来，探出身，隔着桌子啜吻苏艺的眼泪。“好不好？”他的语气变得含糊不清。
可她却一直哭，不愿把戒指戴在手上。
于是柴正也不再耐心，一把抱起她不顾她的挣扎就在餐桌上剥光了她的衣服。
最后的时候，柴正把她抵在墙上，双手捧着她的脸逼她直视他，她不得不睁开红肿的眼睛。
她的眼神让他心碎，可他还是忍不住捏紧了她的下巴。
后面是墙，前面是他，她显得首鼠两端，下意识想逃。可偏偏他把她桎得死紧，又目光灼灼，像要往她的身体里注进什么，又取出什么似的。
“苏艺，”他很少这样连名带姓地喊她，这使得她全身颤抖，“你是我第一个带回这个家的女人，你要明白。其他女人我也可以给她们钱，买车买首饰，房产证上写她们的名字。但是，从现在起，”他顿了顿，加重了力道，“你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苏艺，我们结婚吧。”
宣城的早晨向来慵懒，光线透进窗子里，早就揉进无数颓废之色，可即使是这样的晨光，也让难得休假一天的柴正慌乱。
被褥里还有她昨夜留下的香软味道，可如今怀抱空空，连手里的烟都是焦躁而刺心的。柴正皱着眉，按灭还剩一半的烟，翻身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
那上面，还有苏艺留下的字条，“柴正，阻隔我们的，不只是时间。”
电话还没接通，就被摔得四分五裂。
苏艺，难道你就不怕我把当日的情形重演一遍么？就算你逃到了天涯海角，家里的事情还是会让你飞奔回我身边。
可是，她昨晚的泪眼又在他脑海里瞬间闪过，似乎，他的心肠因为她再也硬不起来了。
音响里，苏艺才买的CD闷闷地唱着，“如若你非我不嫁，彼此终必火化，一生一世等一天需要代价。”
而柴正却再也唱不出下一句，“谁都只得那双手靠拥抱亦难任你拥有，要拥有必先懂失去怎接受。”
从来没有真正拥有，怎去接受失去？
家里的电话在响起的下一秒便被柴正接了起来，他还没“喂”出声就听到电话那头的男声说，“姐姐？”
柴正坐在床边，捏紧的拳头缓缓放了下来。
门开的时候，于心桃还以为是苏艺。可是来人是个高高大大的男人，眉头深锁，硬朗的线条下却有一丝忧郁，看到她在看他，抿唇一笑，“伯母好，我是柴正。”
于心桃的手指微微颤抖，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苏艺呢？”当初，就是这个男子软禁了苏启南，强占了苏艺，这些她都记得。
“今天学校里有点事情，她下午才会来。伯母你才醒过来，还是要好好休息。”柴正说得不紧不慢，从阿姨手上接过苹果和刀子，坐在椅子上开始削。
苏玥给于心桃理好了枕头，扶她重新躺下，转头看了看身后的苏昊勤，“包玄呢？还是在路上？”
苏昊勤摸了摸鼻子，又把柴正削好的苹果递到苏玥手上，“她今天也忙。”
一时房间里溢满了沉闷的气息。一直不说话的苏启南却站起来，看了眼已经熟睡的于心桃，拍拍柴正的肩膀，“陪我出去走走。”
苏家的新房子处在高档社区里，一路上树木花草蓊蓊郁郁，和着冬日的微风拂动，柴正把手放进风衣口袋里，停了下来。
“告诉我，是不是小艺有什么事情？”苏启南单刀直入，也没有看向柴正。
“我昨天向她求婚，她没有答应我，今天早上留了张字条，就走了。”柴正掏出字条，“我不知道去哪里找她，也不知道，找到她，我们该如何继续。”不知为何，只有对着苏启南，柴正才能这样一字一句地说出，他心底最柔软最深沉的部分。
又一阵风过，树丛有些沙沙响。苏启南捏着字条，好像是等到风真正过去，才缓缓开口，“时间这东西。”
是不是，只有时光倒流，才能挽回他们之间从开始就注定的僵局？那么，如果没有那样的开始，他们怎会爱到只剩下彼此的伤害？
“她逃开你，只是纠结于过去现在和未来。”苏启南转身，正正地看着柴正，“你能向她保证什么？”
“我现在只想见到她。”
又一阵风来，苏启南眯着眼睛把纸条塞回柴正的口袋里，“她偶尔流浪，你向北，看看她躲在了哪座山里。”
这时的苏启南，还不知道不久的将来，那个早就埋进岁月里假寐的声音，会这样质问他——“苏启南，既然你已经预计到结局，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待他们？”
而后来的苏启南这样回答：“就像我当年见到她，就知道你非她不娶一样，我见到你儿子，就知道他非苏艺不娶。”
宣城处在盆地，周围都是山紧紧环绕，青山绿水里，仿佛才能找回内心最原始的悸动。出了高速便看到一匹一匹山横着压过来，公路像一条玉带，柔柔顺顺地绕开它们的凶悍，在这样的景致里飞奔，柴正忽然觉得自己会像苏艺那样，逃离人世。
想到苏艺在那里，柴正抽紧的胸口变得一片柔软。
记得，当天我多少都已心死了，在冷冬全凭你浅笑，抹去飞花在为我治疗。
苏艺在大巴上听到MP3里放了《三千零一夜》。从手袋里拿出手机，开机，有二十多个未接来电和十多条短信，她一一回复了，手指却停在了“柴正”那一项未接来电上。
他现在在哪里？会不会因为我的离去大发雷霆，又软禁了我的父亲？
窗外暮色渐浓，山川树木隐隐透着阴黑，她却在这个时候站起来，扶着前面的座椅喊出来，“司机，停车。”
大巴车一个摆尾留下了还拿着手机的苏艺，下一秒钟，“咚”地一声巨响，一块大石从山上滚落砸在大巴车上，大巴车翻下了盘山公路。
苏艺杵在那里，手机在这时唱起歌来，“喂。”
“小苏别怕，我马上来找你。”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假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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