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晚歌（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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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零八年上班的头一天，宣城的天气温和，暖暖的日光照在苏艺宽大的办公室里，让她觉得，似乎真的是春节之后，春天就来了。
像再灿烂的烟花在熄灭之后就悄无声息一样，苏艺的计划，也就因为李钧致的这通电话彻底分崩离析，她甚至都不知道，事情的扭转，怎么会那么快？
“苏大小姐，这大过年的，你的礼物可送的真是大。”李钧致的语气略带嘲讽，但更多的是心力交瘁的倦怠。
“噢，是吗？”苏艺声音淡淡，手指还在咖啡杯子的手柄上摩挲，要享受这难得的阳光。
“柴正真这么狠？他不怕，我把你们家那些事情翻出来，把你们在宣城彻底搞臭？”他的话里有些狠意，却听得苏艺有点想笑，她把手机换了一边，轻飘飘地说，“我倒是真有点怕，不过你之前也干过，得到了好处是吧？”
面前的文件夹摊开，上面还记录着才开的会上，关于收购吴家企业的事情。
李钧致有点咬牙切齿，却有好几秒说不出话来，“李总，如果我的消息没错，柴正现在握有40%‘鼎盛’的股份，不出明天，我好像就不能叫你李总了。”
这个人，就快要谢幕了，
对方电话“啪”地挂上，苏艺长舒了口气，却又来了第二个电话。
是柴正的。
在晚上去韦家老宅吃饭之前，苏艺先见了郑东霖和苏玥。
小小的咖啡厅里，钢琴弹奏着苏艺没有听过的曲子，她一步一步走在毯子上，手里捏着的手袋却渐渐发紧，紧到她指骨都发了白。
好像，这场遭遇里，只有她一个人的戏了。
“艺姐，”郑东霖似乎失了耐性，还没等她坐下便开口，“我和小玥，准备结婚了。”
苏艺扯了扯嘴角，转头看向依偎在郑东霖怀里一脸幸福的苏玥，叹了口气，“小玥，你知道吗，如果不是你，姐姐根本不会弄到今天这个样子。”
此时服务员上了杯白开水来，郑东霖赶忙推到苏艺跟前，“艺姐，你也知道，这些不能怪小玥。”
“我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声音抬高了点，“你觉得我一路走来，有怪过谁吗？我连你都原谅了，怎么会不原谅小玥？”
“姐姐……”苏玥埋着头，和郑东霖的距离拉开了些，“如果你知道你有今天，你会后悔当初与柴大哥的相识吗？”
苏玥总是这样，在最恰当的关头，警告苏艺最重要的问题。
可是她能怎么办？倘若时间重来，她会不会还义无反顾，做第二个卢辰辰？
“在这个世上，有比爱情更重要的东西。”苏艺浅浅地喝了口白开水，“现在的情况是，虽然李钧致基本上无还击之力，可他到底还可以去到处抹黑，说我跟柴正的关系。我知道，只有说服了大伯大婶，他们出面，才可能挽回这个局面，毕竟柴家韦家都在宣城有头有脸。可是你们两个，却要在这个时候临阵脱逃？”
郑东霖的声音笃笃，“艺姐，以前的种种都是我不好，千方百计接近你们的主意都是我出的，跟小玥一点关系没有。以后可能的那些风雨，我也不想让她受到。还有伯父伯母，我想我也有能力保护。”
苏艺心里一动，他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她也多说无益。
只是，她和她的柴正，故事要怎样继续才完满？
“好，我这一关算是过了，你要记住你今天的话。”
“你这个孩子，做事情就是这样，自把自为。”柴韦丽的调羹还在碗里轻搅，似乎是在让汤冷下来，但她却连一点要喝的样子都没有。
“说吧，你这次又准备把动静闹多大？”旁边的华其曈也放下筷子，目光严厉地看着柴正，而柴正也不说话，一时间，整个房间的气温骤降到冬天。
苏艺咽下嘴里的汤，抿着嘴看着柴正。
“我要做什么，你们不是向来就一清二楚吗？”柴正的声音平稳，一边说还一边伸长筷子夹了柴韦丽面前的一片牛肉，“我和小苏商量过了，我们会继续下去。”
华其曈“啪”地一拍桌子，几乎是在用吼，“还想在一起？你们的关系不用我再说一遍了吧？我们回来的时候，听到卢家小姐死，还有你跟苏启南的女儿在一起，我有多生气？可我们到底尊重你，旁敲侧击地做了事情让你们知难而退。”华其曈逐渐平静下来，看着柴正还在一口一口地扒饭，“当初你不喜欢卢家小姐，我也看得出来。可是你这样对待人家，就算后来卢申明不调转枪头跟李钧致联手来报复你，我也要收拾你。”
柴正放下碗，却是看向柴韦丽，“我做事的手段，你们不是一向都不赞成吗？”
“小正，”柴韦丽说得慢条斯理，“我们的手段，你学的一点都不像。”
“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今天来，就是想请你们出手，事情要做得干净些。”柴正起身，拍拍身旁的苏艺，她也跟着站起来，随柴正后面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你手上有什么筹码？”柴韦丽说着也站了起来，椅子被拖动发出难耐的声音，她也慢慢踱到他们面前，看着苏艺微笑，“你说？”
苏艺转头，在柴正的眼里看到了坚定，又面向柴韦丽，“卢辰辰死之前，找了人代孕，她和柴正的孩子。那女人现在在我那里，预计四月初生下来。”
柴韦丽眼里瞬间闪过惊奇，诧异，而后又回复了那淡淡的颜色，“你是说，这张王牌不仅可以牵制我们，也可以让卢申明收手？”
“当初，卢申明是为了他的公司才选择和你们联姻，区区的卢申明，你们会放在眼里？”苏艺捏紧了柴正的手，那里十分温暖。
“好，”不知何时华其曈也站在了柴韦丽身后，“不过凭这个孩子，我们也不可能答应你们的条件。”
刚才还一言不发的柴正突然“嗤”地笑出来，抬头看着华其曈和柴韦丽，眼里尽是笑意，“这一幕，好像让我回到了三十年前。你们还记得吗？当时的你们为了爱情是何等信誓旦旦，现在反过来要求我这个晚辈。”
柴韦丽有些气结，拂了拂胸口，并没有失态，“现在看来，当年是太荒唐。我和你爸爸都觉得，当年的一切是个错误。所以，我们不希望你把这个错误继续下去。”
柴正没有接话，只是又看了看华其曈，“你见过苏伯伯他们了？”
“我知道，你也是除夕那天才跟他们说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放心，毕竟是自家兄弟，我也没你那么狠。”
“那我等会儿也再打个电话告诉他们，苏艺怀孕了，而我，确定要娶她的。”柴正脸上没什么表情，好像刚刚那句让苏艺心颤的话不是出自他口。
她连自己的事情都不是很清楚，他怎么知道？可是转念一想，那天在医院里，他是故意瞒着她的。
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起来，苏艺下意识地接起，是个男声，带着急促和焦虑，“苏小姐，小玉要生了，你快点过来……”
你有没有想过，若能，就想要抛开所有，只为完成心中的念想；若不能，则最好风平浪静，即使每夜都是痛苦痴缠的折磨，也不会再迈出一分一毫？
我们这样的人，追求的究竟是别人的路数，还是为了那颗沉寂已久的心？
可惜你我都回答不出。
阴谋，狡诈，对峙，也许那些不是生活的全部，可把这宣城的往事撕开来看，谁又能忍心，做下一个柴正，下一个苏艺？
我不敢，也不愿，不能告诉你们，他们在哪里。
“不要着灯，能否先跟我摸黑吻一吻？如果我露出了真身，可否被抱紧？
惊破坏气氛，谁都不知我心底有多暗，如本性是这么低等，怎跟你相衬？
情人如若很好奇，要有被我吓怕的准备，试问谁可，洁白无比；如何承受这好奇，答案大概似剃刀锋利：愿赤裸相对时，能够不伤你。”
在去医院的路上，柴正听着这歌，看到旁边静默的苏艺，突然想，他们，会不会就这样，打回原形？
暗自笑了一下，把车内的喇叭关小了些，他轻轻地说，“今天我跟我爸妈说的不是气话，等这阵忙过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告诉你。”
苏艺不说话，她还沉浸在刚刚的剧变里，此时窗外夜色飞驰，她竟然没有听到柴正的话。
他要娶她，她还怀了他的孩子。
她左手指上，那枚戒指依旧，可此时的苏艺却觉得，那是巨大的讽刺。
这场爱情的代价太重，她突然觉得自己早就负担不起，她扭过头，柴正开车的时候，嘴角都有些微微上翘，“不好。”她说，“不好。”
而此时车却已经到了医院，苏艺迫不及待地下来，迎面走来一个俊朗的身影，伸出手，跟柴正握了握，“柴先生，我是辜玉的男朋友，陈天未。”
《宣城往事》上暮色（完）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五章 晚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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