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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目标五 ...

  •   目标五

      今天还是打工日。
      不,其实每天都是打工日,除非重大节日,比如明天子的祭日之类的我才会休息。因为未成年的缘故,我只能做临时工,工资少不说,经常做不长久。比如今天的工作是去书店帮老板看店,不出意料地,我又遇到了坂田银时。
      不必说,他又是来买《jump》的。

      坂田银时是歌舞町著名的废柴,开了家万事屋,成天睁着死鱼眼把卷发弄得乱七八糟,然后站在路边毫无干劲地挖鼻孔。他大概二十五六岁了吧,还在看《jump》。除了眼镜先生,他家里还雇佣了一位童工,看起来也是生活得很辛苦。我也就不和他计较他总是弄错我名字的事情了。

      我将《jump》递给他时,他依然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卷发,盯着我的脸很久,一边挠着头一边用我听得到的音量嘀咕:
      “啊咧,是你啊,噢,你的名字是……难道是……”

      “我是你的老顾客土方十四啊,天然卷你能不能长点记性?”
      我隐约有了收回刚刚那句不计较的想法。

      “啊,又是你啊青少年?今天不是星期一吗?真是的,你怎么不去上课啊。”坂田银时挖着鼻孔,将他心爱的《jump》夹在腋下。

      “我的名字不是青少年啊,那不是对我这个群体的总称吗?”我把零钱收起来,“还有我已经不上学了啊谢谢惠顾快滚。”
      “啊咧,你不上学了吗青少年?现在的年轻人啊,不仅名字起得奇怪,还辍学。真是的,时代在变化,已经不是那个在街上大喊一声小樱有七八个女孩回头的年代了。阿银我也是很为江户的未来啊啊啊啊啊痛痛痛快住手!!”

      我扯着他的银色卷毛面不改色地恐吓:“首先着名字不是我起的十四这个名字很奇怪吗我妈起的我很喜欢啊关你○事啊!还有我确实早就不上学了我家里还有桦根在上学他上学就是我上学懂吗死鱼眼?!”
      “啊啊啊对不起我开玩笑的哈哈哈土方十四这个名字很不错的喂喂喂给我住手啊!!”

      “这才乖嘛死鱼眼。”
      我松开手,吹了吹掌心的银色卷发。

      我准备把坂田踹出门的时候,突然有人喊了一声。
      ——“喂。”
      耳熟,好像还差一句“真选组例行检查”。

      我诧异地抬头,看见一个长相普通的真选组警察从门口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青光眼男人。这两个人我不久前见过。
      无疑,刚刚是那位和我同姓的家伙在说话。

      坂田银时摸着头发抬头:
      “啊咧,怪了,今天警察也来买《jump》吗?”
      “难道不是来找你的吗死鱼眼。”
      “啊?不关我事吧。”

      嗯?如果这两个人不是来找天然卷的话,那就是冲我来的吧。

      “你们在干什么?”
      土方十四郎说着,目光在我和坂田银时身上扫过。他一身快要具现化的低气压,语气也相当不善——不过他的眼圈黑得好像昨天被打过,脸上有不少伤——听隔壁的阿姨说,前天真选组不知缘何与谁爆发了一场大战,死了不少人,元气大伤,昨天上了报纸头条。也许土方大概是那时候受伤的。
      不过我对真选组大战什么的不感兴趣,只是希望和他们大闹一场的不是我家那位哥哥。不然,土方十四郎未必真的会放过我了。

      我想了想,向正打算溜走的坂田银时一指,“这个人说你的名字难听。”
      天然卷的表情裂了:
      “喂喂喂我明明说的是你的名字奇怪!!”

      “可是副长先生也叫十四呀。”
      “关我○事啊!”

      “啧,”土方十四郎吐了一口烟,目光锐利得好像一把刀,要把我脸上的面具划开,我不由得低下头惭愧地摸了摸脸颊。

      “土方十四,跟我们到警署走一趟吧。”
      他身边的另一位警察说,他的名字好像是……山崎?

      我一边回忆着纵火犯事件一边茫然无辜地抬头。
      “啊?发生什么事了?”

      “你的房子附近发现了一具天人的尸体,是被杀的。死亡时间是火灾那天晚上,你还记得吧?”
      山崎说完,将文件夹一合,“希望你能说说那天晚上的情况。”
      我下意识地看了眼坂田银时,果然,就连他也露出了错愕的表情。让外人听到这种事情我以后还能不能在街上混了啊,真是拿这些警察没办法。
      不过……他真的来逮捕我了?

      “所以我成了嫌疑人吗?”

      土方十四郎不答话,山崎亦是。他的手往门口的警车一指:“走吧。”
      “好的,”我颔首,对另一个人说,“那我先走了,坂田。”

      “啊,小樱你惹了什么麻烦啊,好吧再见了。”
      “小樱是谁啊不是你说早就不是那个年代了吗?”
      “别了,小樱。”
      他朝我挥了挥手,跨上电动车飞快地走了。
      “去死吧。”我坐在警车里看着他远去。

      一路无话。

      那个叫山崎的警察很善良,大概是看不下车里的气氛如此沉闷,他絮絮叨叨地打开了话匣子:

      “那个,桦根也在警署哦。本来是想让你们一起来的,没想到只有他一个人在家。”
      “哦,所以桦根也是嫌疑人。”
      “啊,不能这么说,还没有确定啊啊啊啊啊——”

      “你话这么多?!”
      我转过头看见山崎捂着脑袋,土方十四郎则满脸暴躁。

      我对着土方十四郎的脸笑了笑,他沉默地看着我,不知道在想什么。恐怕也是和怀疑相关的事情。

      到了警署的时候恰好遇到了站在门口的桦根。
      “你审问完了吗?”我问他。

      他紧张地瞄了我身边的青光眼一眼,飞快地点了点头。
      “你先回家吧,不用等我了。”
      我说完,撇下了桦根。

      山崎在身后惊叹地念着什么看来你们感情很好嘛这类的话,真是烦得不行。进了房间后我往椅子上一坐,来审问我的人也摊开了手——是土方十四郎,我并不觉得意外。

      山崎站在他身边,先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那天晚上有没有见过可疑人物”之类的话,我一一回答,自觉没有错处。
      直到土方十四郎开口——

      “两年前,你曾经杀过一个天人。”
      他吐出的烟雾朦胧着他凌厉的目光。

      我心想,这才是重头戏啊,不由得也打起了精神应付:
      “那属于正当防卫,警察说的。”

      “啧,你一个人是怎么杀死入室抢劫的天人的。”
      “那个时候……不知为何,感觉全身都在发烧。”我重复着当时对警察的说辞,“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倒在血泊里了。”

      “……”
      “嗯,一起倒在血泊里的,还有土方明天子。”
      天人杀了她,而我杀了天人。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觉得我有能力杀害一个成年男人吧?”我笑着,“可是你能理解吗?举起刀保护所爱之人的力量是什么样的?可惜……尽管如此,尽管我用尽力气,也没能保护那个人……实在是遗憾,希望你能有所体会吧。”

      “……”
      土方十四郎仍旧沉默着,我已经看不清他的表情。山崎走近我,满脸不忍地递给我纸巾。

      果然啊,提到她我还是会流泪。不管这件事已经过去多久,在梦里我依然会听见她的尖叫。

      土方十四郎没有再说什么,审问就莫名结束了。我走的时候他一言不发,山崎倒是安慰了我很多,虽然他看起来靠不住,但意外地是个友善的人。

      从警署到家要走很远的路,这一次我又绕了巷子走。途径地上的巨坑的时候,我想起了那天站在我面前的夜兔神威——说起来,他也是天人啊。

      我猜,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也是吧。

      “你好。”
      持刀的男人咧嘴一笑,斗笠下,他的眼睛里满溢着残酷的赞许:
      “啊,我以为神原的妹妹也会是凶神恶煞的模样,不料是位暗自垂泪的美人啊,可惜了。”

      他脚步轻盈得像是一只猫,我站在原地,在他的刀锋上找到了被路灯映出的我扭曲的脸。
      我心想又是这样,抬起头:“就算被你这样称赞我也不会说谢谢的,还有,我大哥是我见过最帅的年轻人,不准你乱讲。”
      “不敢苟同!小姑娘,他是凶神这句话我绝对不会收回的。”
      他咧开嘴大笑。

      刀刃斩下来时,我有种回到两年前的感觉。全身都在发烧,本能让我去杀死这个人——有什么在在血管里迸发着……血液沸腾,目呲尽裂。

      “讨厌你。”我嫌弃地将手伸近他的刀。

      他挥刀的动作一点一点慢下来,圆睁的双眸被溅上了血的颜色。我躲过了他的刀尖,指尖绷紧便穿透了他的腹部。肠子、胃、脾肺肾里哪一个正被撕裂着呢?我不知道,我一直认为内脏是最脆弱的,少了哪一个,哪一个少了一部分,都足以致命。按理说,内脏应有和身体一样的温度,温热又恶心的触觉。而这家伙的腹部是比常人冷的,果然是天人。

      我用左手砍了他的肩膀。红色的血喷溅了一地。

      这个情景……像从前一样。

      男人倒下的时候,震怒的表情一点一点消失,变成了大汗淋漓的痛苦而嘲讽的艰难笑脸,我顺着他颤抖的手指看去——远处,一列沉默的男人们正注视着我。

      我踢开了脚下的男人,顿时尘土纷飞。
      不过是要杀我,何必出动这样多的人,太浪费了。
      要杀我的话只需要神原先生出手就够了。

      他们没有说话,板着脸向我快速靠近。
      我踢了踢脚尖的泥土,小腿一蹬,跃上了楼顶。逃跑时我庆幸自己今天穿的是黑色衣服,而不是白色。不过我这样一手别人的血的恐怖样子要是被土方十四郎看见,我好不容易减轻的嫌疑又要上升了。

      我躲开了身后射出的长箭,纵身跃下,恰好在运河边上落地。正往船上搬运货物的人们见到我,惊呼着丢下了手里的东西。我冲他们喊着“快跑”一边跳上了船、又一枚炮弹在我身边炸开、身后隐约响起了警笛声时——瞥见了船上堆砌的箱子上用红色油漆写着的易燃易爆标志。

      我停下来,果断投河。

      被土方十四郎抓到我就说不清了,这回真的是被哥哥害到抽筋断骨啊——
      货船爆炸的时候我还在这样想。

      痛,灼烧的感觉阵阵袭来,仿佛躺在火海,皮肤正在融化。即便在水里降温,也还是疼得张不开眼睛。
      渐渐地,我在河水里做了个梦。
      ……

      桦根在我被天人砍伤之后好奇地问我,为什么神原先生不过问你的伤势?
      大概有这两种可能性.吧?我这么回答他。

      一,他是个傲娇,嘴上不说,心里在问。
      二,他不是个傲娇,也根本不在意我的死活。

      我个人倾向于后者。

      说完,桦根吃惊的模样蠢得不行,这让我很想揍他。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他哆嗦着问我。

      这又有四种可能性了。
      一,他爱我,我爱他。
      二,他不爱我,我爱他。
      三,他爱我,我不爱他。
      四,他不爱我,我不爱他。

      桦根又没有听懂了,眨巴着眼睛发呆。
      我的意思其实是,他未必在意我,我也不了解他,而他对我也一样。
      我和神原的关系并没有桦根想象的那么好,或许是我一直无法释怀那件事——土方明天子死于他的仇家之手。

      ……
      两年前的天人闯进来时……喊的是神原的名字,与那群想要杀我的人如出一辙。又是因为他。
      也可能是因为我在埋怨他太晚出现。谁知道呢。

      “神原是谁?”
      ——谁的声音?
      我猛地张开了眼睛。发现眼前是一个陌生和服女人,上着浓妆,美得惊人。

      “……你是谁?”
      我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感觉浑身酸痛,头疼欲裂。我一时想不起来……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女人咬着烟斗,微微颦眉:
      “药效还没有过,你是怎么醒过来的?”

      我费力地坐直了身体,发现她的身后是一面描画着孔雀的屏风、女人摇摆的翠色步摇。我的视线跃过了它们,望见了窗户,还有窗外耸立的夜色楼阁与霓虹灯光。
      这儿不是医院……更不是歌舞伎町。

      “……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咬着牙,盯着女人问。
      ……那艘船爆炸了,我应该在河里才对。

      女人斜倚在躺椅上,红唇微启:
      “吉原。”

      ……
      不是吧?
      吉原……桃源乡?

      我问,“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这我就不知道了,把你买回来的时候,我并没有问过。”
      女人说着,烟雾从烟斗里袅袅升起,飘散在窗外婀娜的管弦丝竹和女子轻笑的声音里。

      “我的名字是纱织。”
      她说着,抚了抚发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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