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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浴血之花(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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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玄音再次换成男装,英俊潇洒地踏入映月楼。这次来的目的当然不是来消遣的,而是奔着凤吟而来,想到又可以看到那个有趣的歌姬,这儿的生活终于有了点调味,她不禁笑得无比欢乐。
徐妈妈笑成一朵花,欢天喜地的领着银票下去了。
按照徐妈妈的指点,玄音踏步上了二楼,此刻凤吟大概也唱完歌了吧?
到了演台,却见台下的客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眼前的场景却一片混乱,只余两个人站在凌乱狼藉的桌椅中间,周围了一群家丁样子的人。一个健壮的男子正捏着凤吟的下巴,恶狠狠道:“给爷唱个小曲听听有那么难为你吗?!什么规矩,规矩就是老子定的!!”
凤吟迷了眼睛,面无表情地看他。
“你他妈会不会回答!!”男子的手加了力度,白皙美丽的脸颊上留下道道红痕。
哟?竟然没有反抗?既然不自保……那昨天看到那身的功夫是用来干嘛的?还是说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玄音抱着手站在不远处,用扇子抵住下巴,思索起来。
这厢却没有她那般镇定,只听男子一声令下,家丁们围了上来,摔桌子摔椅子,对着凤吟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嘴里喊着下作的话。而凤吟依然不做反抗,只是默默承受着,秀眉紧蹙,咬着下唇一声不吭。
“住手!”玄音及时冒了出来,挡在凤吟身前,“他不想陪你,阁下还看不出来么?请不要强人所难了。”
“你是什么东西?正心情不好!老子的事你少管!”男子见有人帮瘫坐在地上的凤吟出头,一阵莫名的怒火燃起,大喝一声便举起拳头挥了过去。
“真不巧,这事我管定了!”玄音侧身闪开了攻击,手腕一翻,扇柄狠狠敲向男子的拳头,吃痛的男子吼了一声,双眼瞪向玄音,家丁们一看自家主子被欺负了,也一拥而上,毫无章法地胡乱展开攻击。
玄音白靴点地,长衫轻舞,折扇在手中上下翩飞,轻松闪避,一面还护着凤吟不被误伤,三两下便解决了那些无用的家丁。
“你……你给我等着!”健壮男子见帮手全部溃散了,不禁背后一寒,后退两步,发出一句威胁似的警告,还是这样无趣的台词,虽然带了些许颤音。
玄音展开折扇,长身玉立,唇的线条流畅优美,笑得一脸天真:“好,我等着。”
凤吟背对着她慢慢站起身子,他垂着头,墨色的发像瀑布一样垂落在腰际,身上的薄衫顺着光滑如玉的肌肤滑落,露出白皙的肩膀,映入眼帘的却是道道青紫的伤痕。
“为什么不反抗呢。”玄音替他披上了一件绯红外衣,淡淡道:“入秋了。”
凤吟抬头,看着眼前的俊美少年,那从里而外透出的傲然之气,让他移不开眼,在这个少年的身上,有让人觉得安心,觉得可靠的感觉,那种……自己一直渴望拥有的气息。
这样,蓉儿和家里人,就都不会被伤害了吧。
要是自己足够强大,就可以保护自己守护的人了,对吧。
凤吟突然就笑了,倾国倾城。自己,最终还是得靠这种方式苟延残喘下去么?
“反抗?呵呵,反抗了,又能如何呢?始终是被他人捏在手里的玩物,纵使反抗了,又能如何?”
“凤吟,你就甘愿沦落至此?”
“公子您难道不知道,凤吟本是风尘沦落之人么,莫要离我近了,怕脏了您。”凤吟依旧笑着,单薄瘦弱的肩膀随着颤动,像是一只脆弱的蝶。
“我只问你信不信我,我带你去见你的蓉儿。”玄音合了手中的折扇,抬眼看他。
凤吟一愣,清澈的眼看着玄音,半晌,道:“信。”
徐妈妈招呼客人的声音隐隐从楼下传来,寂静的二楼看台下一片狼藉,只余两个长身玉立的少年,安静得好似一幅画,白衣少年轻轻执起红衣少年的手,转身离开。
蓉儿,哥哥来救你了……虽然,是在别人的帮助下。
被牵着的凤吟看着玄音的背影,暗了暗眸子,扯出一丝苦笑。
赵府。
从厨房出来的两个青衣小厮正端着盘子向大堂走去,一边走一边耳语:“阿石,你可知道张总管去哪了么?这厨子的事务还得他接着安排呢。”
另一小厮道:“哎,你不知道啊,他又去了挽月楼喽,即使现在被老爷提拔了,也不知收敛点这色心还是照样不改啊。”
“嘘……你小声点,小心让人听去,又少不了闲言碎语了,咱们当下人的还是少议论那些个大人的事。”
“是是是,你说的是,我还真得长记性……”
议论声渐渐远了,玄音只觉得身后凤吟的气息变得凛冽,身子几欲颤抖。她叹了口气,紧了紧他的手,递给他一个安定的眼神:“冷静。”
两人避开了一队迎面而来的侍女,闪身到一堵不显眼的墙后面,透过花窗正好可以看到外头侍从们来来往往的景象。
“凤吟,记得蓉儿的房间在哪吗?”玄音贴近墙壁,低声道。
“以前她和我都住在南苑,不知我走了之后可还换过地方?”
“根据你说的老爷的生活习性,应该不会换。”她低吟,又道:“到南苑看看。”
赵府的中心大院有两条道通向南苑,一条为主道,侍从夫人们多从这儿走,另一条较为隐蔽,要穿过一小片特意种的竹林,由于竹气息冰凉,再加上落叶繁多,竟也显得些许凄清,更是少有人愿意走这条小道。
玄音背对竹林,几个轻跃之后,收势蹲在窗沿下,探明了里屋的动静之后,起身向竹林里的凤吟招了招手,两人随即轻身跃上屋顶。
“在里面的可是蓉儿?”玄音掀开一片青瓦,盯着屋里的动静。
“是……是她。”凤吟显得些许激动,天籁般得声线也有了波动,转身就想跳下青瓦。
“慢!”玄音抓住了他的手,低声道:“稍安勿躁。”
凤吟抿了抿唇,虽有万般耐不住,迎上玄音的眼神,却还是蹲下了。
屋里的少女正在做着刺绣,神情恬静安然,眉目娴雅,与之不符的却是她的动作,那拿着绣针的手竟是颤抖不堪,几次绣上去的花都是彩线纠缠,颤抖的双手几欲连绣品也拿不住。然而她却依旧执着地绣着,错了再拆,拆了又错。
玄音正诧异她的行为,却发现她衣袖滑落后露出的那截藕臂上,是无数道比凤吟身上更触目惊心的伤痕,青的,紫的,凝结着血的,还有……仍然淌着血的。
这样的伤痛之下,这个柔弱的女子却还是一脸安静地做着刺绣,是如何强大的毅力才能让她这样对这些疤痕熟视无睹?玄音不禁暗叹。
“蓉儿!”红衣少年咬紧了牙,好看的眉拧成了一个结,眸子里写满了哀伤。
“有动静!”玄音将身子往下俯了俯,几缕发丝垂落在眼前,正好顺着看到了推门而进的男子。
那是个年过半百的男人了,蓄着小胡子,面目狰狞。随着男人脚步的逼近,蓉儿的眼神变得愈加慌乱,瘦弱的身子微微战栗,连绣针都不小心扎在指尖,渗出豆大的血珠。
“小美人儿,我可想死你了!”男人扑向蓉儿,笑得一脸猥亵。
蓉儿开始闪躲,可这小小的身子如何躲得过面前满是欲望的男人?转眼之间便被推倒在地,奋力地挣扎着却是徒劳无用,双手被男人几下捉住,牢牢扣在头顶上,动弹不得。
“不要……”蓉儿那双小鹿一般的眼开始淌出了泪水,我见犹怜。
而那男人一看便知道不是个怜香惜玉之辈,抓住她胸前的衣襟就开始撕扯,眼光愈发兴奋。
“不要啊!!!”蓉儿发出了悲鸣,挂满泪痕的粉脸上写满了惊惧,还有绝望。而这些却更加激起了男人的欲望,罪恶的大手瞬间将蓉儿身上的衣物撕了个粉碎,露出那具美妙的胴体。
蓉儿咬紧双唇,任由那双手在身上的每一寸肌肤肆意游走。男人的喘息越发剧烈,随即笑得更加狰狞,似乎如此便满足了他的征服欲望。
蓉儿最终……闭上了眼。
玄音侧了身子,挡住凤吟的视线,静默不语。
凤吟握紧了双拳,指节变得发白,他低低怒吼了一声:“赵权!”
“那便是张总管口中的老爷?”玄音问了一句。
“正是这畜生!”凤吟咬牙切齿,双眸变得通红,几乎要发狂。
“别冲动!”玄音及时抓住了他的衣襟,令他无法跳下屋檐:“我懂你的心情,但是此时不要莽撞,若是有个什么差池,蓉儿可会再遭遇更加残忍的对待?”
凤吟低声吼道:“要我在她受苦的时候弃她于不顾?!你可知道她是我妹妹?!!”
红衣少年的身子颤动着,双眼变得通红,眸子里刻满的是熊熊的怒火,若不是情况特殊,他怕是早就会冲入房中将那畜生千刀万剐!而现在看着蓉儿受苦,他却只能坐视不管!他已经快要疯掉了!
“观自在,五蕴皆空,渡一切苦厄。”玄音左手放在胸口,启唇轻念清心咒,并拢食指中指,指尖带着缭绕的蓝光点向凤吟眉间:“观自在,五蕴皆空,渡一切苦厄。”
“观自在,五蕴皆空,渡一切苦厄……”凤吟在她的轻声默念中逐渐安静下来,只是抿着唇,不发一言。
玄音的指尖离开了他的眉心,蓝光消失,她垂下手叹了口气,道:“信我可好?”
凤吟垂了眼帘:“……好。”
玄音拾起了一片青瓦,在手中掂了掂,瞄准一个路过的小厮便狠狠投了过去,“嘭!”的一声,砸在他身上的青瓦裂成数片,散落在地。
“是谁?!!什么人?!!”那小厮大吼道,不到片刻时候便引来了一群侍卫:“怎么回事?”
“刚才我从这儿路过,要给大夫人拿香囊过去,谁知被人暗中用东西砸到,砸到的是小的也就罢了,要是砸到那些个贵人,可怎么担当得起啊!”小厮揉着痛得发麻的背,嘶喊道。
也是了,那可是玄音用了三成力砸的,不疼可就对不起她那身功夫了。
这厢屋里却有了动静,那赵老爷匆匆穿了衣服出去,一脸愤怒地喊道:“发生什么事了?”
侍卫们还没回答,玄音便又抛了一片青瓦入竹林,惹得竹身摇晃,惊起飞鸟无数。
“什么人?!”侍卫们朝着竹林里跑了进去,赵老爷也随之离开。
玄音再用五成力将青瓦抛出了院墙,却又刚好是砸中了墙身再掉落出去的,侍卫们便一拥而上:“他翻出去了!快搜!”
脚步声远了,直到听不见侍卫们的叫喊声。
“蓉儿!”凤吟一跃而下,冲入了房中,身后的玄音也随之赶到。
不想映入眼帘的却是让他们此生都无法忘怀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