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血雨将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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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不畅的离开后，冰清寒本打算到月岛寻戚律去，不想却在近水旁遇见了以马小升为首的几名世家公子。
这几位浪荡公子哥儿冰清寒认得，除了见到她就像蜜蜂叮上蜜糖一样，死缠不休外，平素到也无甚劣迹。
她本性淡漠，起初便懒得理会，自顾的往前走，任由一群“苍蝇”在身边轮番转悠。直到一个带着三分醉意的家伙，酒壮色胆下，竟对她动起手脚来。
冰清寒冷目一扫。只闻扑通一声，马小升及一众损友顿时面如死灰……
等大家反应过来，赶忙到冰冷水中捞起那位不知死活的友人时，他们心目中的神女早已头也不回的径自走远。可怜那冒失的东西，边打着冷颤爬上岸来，还要被众人好一番奚落。
他懊悔的甩了甩脑袋，已是酒兴再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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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岛现时喧嚣热闹，在见此空前盛况前，冰清寒根本对师叔宴请群豪一事全然不知。
她皱了眉，见那一张张带着各种表情陌生的脸，就像雪花不断从眼前飘过，让她没来由的心烦……
冰清寒心知师叔为人小气，且极是护短记仇，若在此时被她老人家逮个正着，必定无幸……她不屑藏头露尾，于是便跟在人流最后头，并不时来回张望寻找着戚律的身影。
冰清寒是个有耐心的人，她不怕麻烦，最不想的只有节外生枝。岂料老天就是这样爱开玩笑，当去而复返的珍珍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她面前后，冰清寒轻叹了口气，却是难尽诉那心中无奈……
珍珍冷哼了声，显然对眼前人的反应很不满意。
本姑娘几时变得这般招人厌了？她看似不悦，心里却暗暗打定主意，说什么也得先把冰清寒骗回环岛！
珍珍眼珠一转，自负谎话无双，骗起冰清寒这种人，当无败理……她收敛了狡猾神色，以免对方起疑，不料才要说话，冰清寒一个闪身，竟不待她开口，夺路便要走……
珍珍一愣，没想到冰清寒的心思是这般敏感。她竟有一旦吃了谁的亏，着过谁的道儿，便再不信赖那人的小兔子性格……珍珍暗骂自己在她面前多逞口舌，失了品格。她心下不乐，转念又快，身形影动下，一腿踢起踏在一侧廊柱上，便在冰清寒身前横拦一道，笑说：
“听闻天湖之中论轻功无人能出你左右，本姑娘偏偏不信。今天你过得了我去哪儿都行，若过不了便乖乖回头，莫叫珍珍难做。”
冰清寒不欲多事，但珍珍咄咄逼人，势必难善罢甘休……她想了想，这样已各自所擅之长相较，到也公平，于是道：
“请守诺，莫再烦我。”
“放心，放心，本姑娘一言九鼎。”珍珍一阵银铃般的轻笑。其实她自从见识过冰清寒于湖面上露那一手后，便心中痒痒，眼下如此难得时机，定要分个高下……
本姑娘到要看看你有多少斤两！
她一拱手，乐道：
“请赐教了。”
冰清寒抬眼一扫四周，才不似珍珍那般热血沸腾，更不想万众瞩目，于是冷冷道：
“移步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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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澜殿后一处偏僻花园中，弟子因为忙于待客，此时更加是四下无人。只见两道倩影飞驰，紫色皎若游龙，红色则形同鬼魅。
珍珍落地出腿环扫，雪地中现出一道圆痕。冰清寒先一步占了生门，两人便于这不足半丈的方圆之地斗了起来。
冰清寒不善近身缠斗，自是吃亏不少。她反背双手仗着步伐精妙，于圆环中辗转游走，始终踏在珍珍背侧位半步，但至此，已是出全力相较。
反观珍珍，隐藏了平素那七分狠辣，正收敛心神应战。她狡猾得很，常在回旋间就设个小圈套等冰清寒来钻。岂料那人动武竟与为人一般，任你挑衅，就是不予理睬。珍珍也不急躁，虽然施展到极致也未能挂上她的衣角，但冰清寒自顾下便无暇脱出她的引控。
风雪中，两道人影忽前忽后，各不相让。一盏茶时分过去，两人仍旧不分轩轾。珍珍一笑，心知这般旗鼓相当下，除非一方力竭，不然便是没完没了……
她比划个停止手势，两人同时越出圈外。珍珍似不甘的叹道：
“我还以为自己这轻身功夫足以独步天下，不料竟奇逢敌手。”
“论守势，是你赢。难得……”冰清寒淡淡一笑，显得心平气和。
“但若于平原旷野，珍珍自问是追不上冰姐姐……你我各有所长，应当算平手。”
她说得甚是真诚，可惜冰清寒并不喜欢品人，也不在乎别人怎样评述自己。她依旧淡淡的笑，似乎已尽最大限度的友好，完全不解珍珍那声“冰姐姐”的分量有多重……
珍珍到也不以为意，她性情爽利，早前那些对冰清寒的敌意一扫而空，此刻看人看得顺眼，那便怎么都行。她手中扣了一枚铜钱，突的往假山幽暗处一投，正好砸到尾随而来的廖碧漪额头。
廖大小姐立时呼痛，由石后跳出，也不管是自己跟踪人不对在先，便怒目瞪着冰清寒，咬牙切齿道：
“竟敢暗算本小姐，卑鄙！”
“我无心伤你，下次离我远些。”冰清寒冷冷的说，对误认并无半分解释。她微喘息，胸口起伏，因适才较量而升温的气息化作一团团白雾由口中呼出，在冷风中慢慢散却……
珍珍抿嘴而笑，心想，这冷淡的人当真大有为姐气度……非常罩得住。
“哼……”廖碧漪忍住没有发作，因为她忽然忆起自己前来的目的，便是要令自命清高的冰清寒无地自容，悔不当初。她在心中摩拳擦掌，准备对那讨厌透了的人极尽挖苦，讽刺之能事……
“你的俊俏小伴儿呢？”廖碧漪不怀好意的问，又道：
“该不会是人家不要你了吧？你寂寞难耐也别跑到我月岛来卖弄功夫。”
廖碧漪得意的看着冰清寒，心想，叫你伤心欲绝的还在后头呢！但凡得罪我廖大小姐的人通通没有好下场！
冰清寒没有接话，她一脸木然，原因是不懂廖碧漪缠杂不清的想说什么。
她又不是戚律的什么人，自无“不要”一说。就算再亲密也未必非要整日呆在一起不是……
珍珍狠狠瞪着廖碧漪，听她说得难听，言语间意有所指，便觉大事要糟。心中暗骂，死丫头，也不怕风大煽了舌头！忙抢过话头，冷嘲道：
“呦，哪来这么个口刁舌毒的恶女人。”她一撩那头引以为傲的长棕卷发，坏坏的笑。
“你才是不知哪蹦出来的狐媚妖冶，竟敢这般同本小姐说话！”廖碧漪被珍珍一语激得急了，立时还以颜色之余不由恼怒，她还不曾被人用言语如此贬低。冰清寒虽然讨厌，可却不会粗俗到口出秽言。
“瞧瞧，最近的小丫头真是口不择言。就让姑奶奶来较你个乖……”珍珍嘴上占着便宜，语气却是越发阴冷，貌似对“狐媚妖冶”云云着实在意……须知她本是美人，可惜却终身与清新脱俗无缘。珍珍美得艳丽，但洁身自好，生平最恨便是“狐媚”二字。
两只好斗“蛐蛐”渐红了眼，早将一切抛诸脑后，一时间剑拔弓张，均是蓄势待发……
冰清寒看这情形，她摇了摇头，静静的自行走开，无谓卷入吵闹。
(10/29更新部分，笑纳。）
冰清寒尽量避开月岛的弟子们，悄悄择了大厅一角的空位坐下，一双眼立时便落在了那神采飞扬的人身上，她还是那样笃定，不论有多少个人在注目于她……
明媚的眼，直挺的鼻，嘴角笑窝。于是不知怎么的，橙红灯火下，冰清寒突然觉得这人变得遥不可及，而自己也从不认识她……
杜师姐回来了……就与戚律并肩坐在一块儿，她二人人前相携，融洽无间，看得羡煞旁人……冰清寒没有上前去打招呼，她发现自己甚至不敢多看。忙将头转向另一侧，脑中已是乱作一团……
简单的事，往往伤人更深。
她眼眸低垂，冷风涌入，带着几片雪花，也不知是被谁打翻了心中五味，酸甜苦辣纷纷涌入眼中，化为咸咸的水，将那人面容变得模糊，仿佛连笑都在扭曲蠕动。
忆起往时种种亲密言语，嘻笑逗弄，只叫冰清寒胸中烦闷，几欲呕吐。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珍珍要阻她来此。
手按桌沿，缓缓起身，冰清寒面容惨淡，深深的叹了口气。甚至连同席人面容都未看清，就一心只想赶快离开这吵闹到让她头痛欲裂的地方。
此时她与戚律相隔不过百步，却似待在两方天地。下意识的按住了后颈，心中混乱已极。
她怕，她怕有种情愫终难被自己所抑制，一旦勃发，则遗患无穷。
她本该什么都不在乎的，何苦受此锥心之痛？冰清寒不懂，为什么戚律要蒙欺瞒她……她们之间根本什么都不是！
冷冷看了远处举杯啜饮的人一眼，已是心灰意冷。那原本的暖意化作冰锥利刃，直刺心扉，疼得她步履抖颤。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如此一来自己又能心如止水，活得无欲无求……她如是想着，默默离开了与之格格不入的喧嚣吵嚷。
“又在逃，当年是，如今也是，面对不顺心的事你只会逃！”
一个声音在耳旁冷笑，那阴森森的意味叫人头皮发麻。冰清寒猛的回身，并未见到任何可疑之人，但只要她一转身，那声音立刻便开始说话。
他字字句句都刺中她的陈伤旧患，不依不饶的，简直是要把人逼到疯掉。
冰清寒捂住耳朵也挡不住那声音的纠缠，她眼前的灰暗调子开始渐渐变得明艳……
遭了！
当明白过来是谁在跟自己说话时，已经太迟了……尘封消解，心魔陡生，这世间的因果啊……
总是弄人。
门口处紫影一闪，戚律放下酒杯，直直望了过去。
“醉了……”她喃喃自语。
伸手指点点跳个不停的右眼，心中隐隐不安。
“姐姐，律儿有事先行一步。”她说完，也不理会长公主的不悦跟月岛主的错愕，起身便走。
慕容秋言不解的用目光询问杜云娆，杜云娆却只是目送那快步离去的“丈夫”。
心想，就算无言，有些事仍旧一目尽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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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棉絮的雪，就快被利刀般的风割碎了，纷纷斜着飘落。园林中没了人，微光幽暗，枝影摇曳。戚律穿着单薄衣衫，正踏雪寻着那抹紫衣残影。
追脚印行出不远，她便见到了那冰清寒的身影。
果然没有看错……戚律的心一荡，也管不得许多，冲上前去，一把便将她扯进了怀中，紧紧抱住。
她尤带倦意的轻喘一声，低柔道：
“清寒，别走。我有话对你说。”
冰清寒的手异常的冷，戚律有些担忧的捧起她脸，见到的却是一张毫无生气的脸……
“清寒……”她唤了声，那无神的眼不见任何回应。
冰清寒嘴唇微颤，似要说话，戚律忙将耳凑近，聚精会神的听。
“走，快走……走……”她边说边微弱的挣扎，试图脱出戚律的怀抱。
怀中人不似在闹别扭，戚律微觉奇怪，却也没有放手。突然，只感身侧肋下一凉……
她怔住了，短短一瞬竟像经历数度生死般漫长……
从没如此撕心裂肺过，更没在谁的面前呼过痛。十九年来戚律不是没有吃过苦头，但她都是这么过来的。
而此时，她蓝眼中盈满悲伤，因疼痛而扭曲面孔，绝望声音似在哀号一样，凄楚到了极点。
“为什么……”她倔强的揪紧了她背上的衣衫。不甘的心，却在飞速的转。
冰清寒不会因为气昏了头而这样对她，不会！
半截白刃没入肉中，殷红的雪一滴滴融进雪中，变冷，凝固。
冰清寒也看到了，那暗夜中刺眼的红。多少年没见过这样触目惊心的颜色了……于是她哭，面无表情，却是泪如泉涌。脑中那声音依旧在不断怂恿逼迫她……
“只要再进一寸，再进一寸……短剑便可尽数刺入，到时便不会再有人来烦你了，快啊！快啊！”
不要！冰清寒在心里嘶吼着。她太知道这魔障厉害了，因为它，她国破家王，直到今日却依旧无力与之抗衡。她恨，有生以来从未如此的不甘心。
“杀……了我！”她哀求的看向七律，用仅存的意志夺回一瞬清明。
戚律已是痛得半身麻木，失血后的第一感觉就是寒冷。她牙咬着牙摇了摇头，赤手抓住半截剑刃向外拔出，虽然万分不忍，还是不得不将冰清寒先行击晕。
伸臂揽住她下坠的身体，跪坐在雪地中，动作一气呵成，又喷溅出了好些鲜血。戚律只想为她擦擦泪水，不想反而将自己手上的血迹沾到她脸上，哑然失笑间，更似半开玩笑般，对昏睡的冰清寒诉道：
“若是你要杀我，戚律唯有欣然领死，但是……”
抱紧了冰清寒，戚律缕着那细柔发丝，手指最后停在她后颈……
为何魔莲黑印这种惑人无数的恶毒邪咒会埋于她身上？戚律愤恨的，觉得意识渐渐抽离了身体……然而一双手却托住了她。
“九爷……”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血雨将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