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一诉情踪 ...
-
冰清寒幽幽转醒，已是次日晌午。她迷朦的伸手撩开搭在额前的发丝，一缕暖阳照上了绸缎被褥，暖烘烘的……
这是哪里？
勉力翻了身，冰清寒见到了一张脸，一张苍白且熟悉的脸……
戚律就侧躺在她身畔，只占了窄窄的床沿，只要一个翻身，便会摔到地上。一时间怜爱盈满心头，想起自己似乎从未如此细心的打量过她……那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眸被眼帘好好遮住，好笑的是，她眼睛生得大，沉睡时竟是难以完全闭合，俨然留了条隙缝，十分可爱。
冰清寒一乐，轻轻触了触她长长的睫毛，唤道：
“醒醒。”
等了一会儿，见那人竟是一动不动，她乐不出来了。
头痛……一页页触目惊心的片段从眼前闪过。冰清寒皱了眉，颤着手去解去她前襟，果然……
就算换过衣衫，却藏不了缠在腰腹间的染血白布。
“醒醒！”冰清寒加大了声音，又叫一遍。戚律徐缓的喘息却依旧沉沉。她慌了，不再是个什么都不在乎的女人，她摇她，失控般的不断加重力道……
“啊……”戚律可怜巴巴的张开眼，瞅瞅自己敞开的衣衫，无视眼前人那如释重负的表情，打趣道：
“清寒，这是要干什么？”她一手支撑着头，盯着冰清寒坏笑，将整个身体都倾向床里，紧依上了那温暖的躯体。
面对这样的人，冰清寒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浑身无力瘫软，轻飘飘的，仿佛置于云端。负着戚律，这才稍稍安稳些。幽幽叹了口气，她问那正抚着自己头发的人：
“不气吗？”
“谁说我不气？”戚律挑起了眉，无赖道：
“好疼啊，你要怎么补偿我？”
冰清寒一窘，这似曾相识的话让她想起了多日来的朝夕相处，而戚律的话，究竟哪句真？哪句假？
眼前一片茫然……她忆及酒宴间自己的那份决然，狠了狠心肠，对戚律说：
“你走吧……别再纠缠于我。”她不知道自己几时又会不由自主的作出什么来……有些幽怨的，不明何以哀哀怯怯。
“可是我走不动了，拜你所赐，清寒。”她魅惑的看着她，那幽蓝的眼深不见底。不知是悲是怒，忧伤抑或愁苦。
伤人的话有太多，她抚摸着冰清寒因愧疚而憔悴的脸，指尖磨蹭，留连于冰冷。
“谁的心都会痛，以后，这样的话不许再说。”
清寒，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善掩饰的人……戚律微微的笑，这也是她的可爱之处……
“杜云娆的事我并非有意瞒你，她来得叫我措手不及……有些时候时机错了，便会落得这般狼狈收场。”她无奈的指指自己，盼她明白。
“为什么我的妻子不是你？清寒……”
“你怎么能这样？”她冷冷的看着戚律，从未如此气愤过。你怎么能深情款款的对自己妻子以外的人说出这番话？
“我该怎样？”戚律反问，有些急。那赐婚，就是闹剧！
“她是你的杜师姐，却不是我的。”母后从没教过我怜悯别人，她只告诉我活得无怨无悔，谁都能负。
“你不能这样……”冰清寒扭紧了她的衣衫，觉得心中一阵抽痛。
“清寒，我是被娇纵坏了的。我什么都有，荣华富贵，功名利禄，娇妻美眷……”戚律讽刺的扯了扯嘴角……
“但是我不快乐……”
一个什么都有了的人，却还什么都想要，永不知足。
怎么都填不满当年突闻你噩耗，在心中炸开的空洞。
如果曾经的一纸婚约还在，那你永安公主才是今日的镇亲王妃。
那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求母后什么，无奈天意弄人，终未成真。
她向来要风得风，可曾为谁花费如此心思。而你，可知当中究竟有多少因果纠葛？
“留在我身边吧……”别拒绝……戚律闭了眼，紧紧搂着她，从未如此不舍……说不怕，是假的。就算爱意无罪，却依旧无法想象冰清寒终日视她如仇敌的日子。
她不想两人行铜陌路。一行清泪划过脸颊，绝望顿涌而出。
如果你觉得这样不够可怜，我可以在你面前屈膝，哀求于你。为此生所念，这该不算是折损了尊严……戚律惨淡的笑。
值得么？冰清寒咬紧了唇。她总是神气的，自信满满……叫人看不见那份痴狂与沉重的执著。从不知道戚律有这么不快乐，因为她总是笑……
她将心藏得好深好深……
她太会令自命冷漠的自己一次次心痛莫名……
罢了，这辈子总有什么是逃也逃不掉的，注定此生纠缠，她认了。
缓缓松开抓住戚律衣服的手，不逃了。就算是场梦也好，做个梦中人，唯愿此生不醒……
冰清寒推了推戚律，拾袖子给她抹去眼泪，一本正经道：
“男儿有泪不轻弹。”说罢，竟噗嗤一声笑了。对于那几近绝望的祈求，她不能用怜悯来作答。
“你的眼光不好……”她又说。深深望向那晶亮的蓝眸，似怜爱又无奈的道：
“随你了……”
只是杜师姐……
“她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戚律将脸埋进了她颈窝间，淡淡道：
“说不定她正在杀鸡还神呢。酬谢上苍保佑，再也没人给她脸色看了……”她迷迷糊糊地说着。失血后疲累的，昏昏欲睡间，突然想到什么，猛地跳了起来。
“你话当真？”
————————————————————
树枝上两只胖乎乎的小鸟靠在一起，互相梳理着预备过冬的羽毛，它们叽叽喳喳，似倾诉着爱语。
“别吵！”珍珍手一扬，丢飞石吓跑了小鸟。
她心中懊恼，在无人的山林间踏雪而立，环顾四周，将手中金印高举，纵声清啸。
“玄天九部众奉诏，速来听命。”
语音借由内息远远送出，霎时间，林中黑影闪动，密密层层，不知有多少……
珍珍红衣如火，目光冷厉。她棕色的卷发张狂的扬着，有股说不出的决绝。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一诉情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