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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青蔷宫是个什么地方?不用小狐狸说,福王比他清楚的多,那是历代男妃的居所,只是如今那里面住了什么样的人物他却是不知道的。

      小狐狸说如今里面只住了一位主子,皇上封了雪妃,原是罪臣晏周之子晏之雪。当年晏家被判充军流放,晏之雪那时正病的可怜,皇上一念之仁留下了他。本来没打算封妃子,只是晏之雪性子忒软,在后宫时常被欺凌,小狐狸才劝皇上给了他妃嫔之位。

      福王想起往日还作皇子之时,倒是见过这晏之雪一面,极是单薄文弱。那时宫宴,众多朝臣家的小孩子都在一块玩耍,没人知道他是三皇子,他便混在其中,后来晏周就将晏之雪带过来与众人见礼,他记得那孩子美目流星,红唇皓齿,羞羞答答的自荐家门。众人之中宴之雪偷偷多看了福王几眼,以为没人发觉,其实福王至今都记得他那时绯红的耳朵,艳若云霞......

      福王掐了掐眉间,故意寒碜小狐狸“你这般能迎合圣意,怎么不见皇上给你也封个妃子?”

      本以为小狐狸要张牙舞爪的回他几句,却不想后者只是沉吟叹气,眼色深沉的看了看福王,一扭头就跑了......

      这右相之子和皇帝的关系,他是越发的弄不清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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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离得近了,小狐狸时常偷懒去青蔷宫。这一天他又去了,见晏之雪脸色甚是苍白,上来给奉茶水的奴才抖若筛糠。当下挥退了众人检查晏之雪的身子上果然又添了新伤,不由得气上心头。

      命人绑了一众奴才在院子里教训,哭嚎声把监察院的王爷闹得吃不下饭去。不免还得过去看看那小精乖又发什么疯。来到青蔷宫却没有进去,到底里面住的是皇上的人,男男大防也要坚守!

      一群奴才被教训的哭爹喊娘,小狐狸怒气冲冲,他身后面一身白衣,高挑却清瘦的可怜的却正是多年不见的晏之雪。福王也闹不明白对这许多年前仅有一面之缘的人为何再见竟觉得熟悉非常;心道许是他红着眼角跟小狐狸求情的样子叫他想起了人面桃花,如云如霞。

      不知觉竟已经来在青蔷宫内,寻问小狐狸事情来由,晏之雪见有生人进来,已经转身回了屋去,却并没有深进,只躲在门后颤弱的求小狐狸别再打人了。

      小狐狸气头上哪管这许多,进屋一把就将人揪出来扯他袍子把那伤给王爷看“你还要给他们求情,你吃这些罪还不吭不响的!早知你如此轻贱自己,我当初何必舍了自己保下你!”

      晏之雪见他头回对自己动气,也是很怕“我听你的,你别气了......”

      一番拷问下来,发现为首的奴才竟然是近来时常荣宠的虞美人送来的宫人。小狐狸当下提着那人就要往井里填,那人吓得昏了头竟然开口辱骂“卑贱的男宠,你敢随意填杀后宫美人的侍婢,我主子不会饶了你!”

      众人都瞧见小狐狸眼睛里头是冒了火了,晏之雪心道这样下去当真得闹出人命,抓着福王的袖子哀求“瑞王殿下,求您劝劝小伍子,为了这等恶奴脏了他的手不值得呀!”他听说这宫里时常来的只有瑞王,方才小伍子叫他王爷,晏之雪只以为是瑞王来的。

      福王一愣,见他把自己认成别人,心里不觉就有些闷。

      这一头正热闹,外面就响起子丑的声音说是皇上驾到。听说皇上来了,众人表情各有精彩。

      “朕在御史院就听见你们这边动静了,这么着,想把朕这青蔷宫改大理寺刑部啊!”众人跪下请安,就小狐狸还站着,泽绵没管他,径自去了晏之雪那边扶起他瘦弱的身体又给他擦了擦眼泪“可别哭了,哭多了,朕的雪妃该化没了!”

      又到小狐狸这边瞧着他手里揪着的汗如雨下的宫人,泽绵笑道“虞美人身边的是么?小伍子叫你填井你不服气是么?这道没关系,叫你主子替你罢!只是舍了这条痛快路小伍子再要拿你揉圆了捏扁了,朕就不管了!”

      看着院子里一地被打得直不起身的宫人,皱了皱眉“子丑,传朕的旨,即日起册封正三品雪妃为从二品贤妃,叫后宫里头的把规矩都拾起来,怎么晨昏定省还要朕教给他们么?”

      子丑也知今日他们皇帝气的不轻,只万事都顺从他的意思不敢多劝“那陛下今晚......”

      “留宿青蔷宫,雪儿侍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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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中午,小狐狸又来找晏之雪。新换的一批宫人伺候的很是不错,看晏之雪还在睡,他们就告诉小狐狸,昨天皇上下了旨意,结果今一早众多宫妇前来给晏之雪请安。他哪里见过这样阵仗,本来昨晚就没得好睡,又被这些人劳神一上午,先前吃了饭堪堪才躺下。

      听他们说话晏之雪本来没深眠,转个身子就醒了。想起身招呼小狐狸,才想起方才洗了澡,这会被窝里赤条条的,羞得脸红。见小狐狸一脸坏笑过来近前,晏之雪把被子蒙的更紧了。

      就是喜欢他这羞羞答答模样,小狐狸忍不住要调戏人,就唱“这是谁家好儿郎,生的如此这般俊俏样,眉儿会语眼能笑,瞧的小哥哥我手脚无力心发痒~~~”

      泽绵那吝于赞誉的人都曾夸过,鹅毛飞雪,三月白梨,怎比晏家少年一缕纱衣......只是,他的心却好像不完整的空着好大一块,碰不得,看不得。小狐狸说你不是也如此?泽绵回骂他,你也好不到哪去!

      他们三个残缺不全的东西混搅在一起,相互间聊胜于无的填补着空虚,假装温和甜蜜;都只为心里头埋的那个不可能的人。晏之雪如是,泽绵如是,伍风别亦如是!

      小狐狸扯开嗓子在晏之雪床边上唱了半天的淫词艳曲,直唱的晏之雪求饶才停下来跑到一边上去喝水。之后又与他闹了一阵便说要回去,晏之雪知道他有公务也不多留,送他出门就问了句“昨天,瑞王怎么过来了?”

      小狐狸一愣,道“瑞王?你怎的认错了?昨天来的是福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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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詹家二少新官上任三把火,头一把烧了他哥哥,之后自然轮到小狐狸,最后马不停蹄的就烧到了泽绵头上!

      “这个詹劫文他好大的胆子!”泽绵一怒之下将新任刑部尚书詹劫文的奏章飞出去老远,殿里宫娥太监跪了一地,皇帝这般盛怒实所少见,都不知这位初生牛犊怎么就摸到他的逆鳞,恐怕要倒大霉!

      这种时候也只有子丑敢凑前“皇上何必动怒,刑部尚书有什么大逆不道的地方您依律治他的罪便是了。”

      泽绵气的身上直抖“治他的罪?他这里一条一条全是按着朝中律法而来,朕想鸡蛋里挑骨头都挑不出错来!没想到朕这朝中律法竟都成了他手中玩弄的工具了!朕当初怎么就没看出来,他詹家老二是这么个东西!”伸手一指被他扔出去的奏章“他!自上任刑部以来,安插亲信撤了原来他哥哥的人手给刑部来了个大换血,朕当没看见;给小伍子扣上行为放浪扰乱圣安,教唆皇帝随意出宫的罪名,朕忍着;这下倒好,竟然管起朕后宫的闲事来!来人,把詹劫文给朕抓来,朕要斩了他!”

      人来的很快,只是还跟着两个瞧热闹的!

      这个时辰还留在宫里呕心沥血的大臣实在不多,新上任的刑部尚书算一个,身为监察院御史责任重大的福王算一个,小狐狸......福王没走他怎么敢走,他是留下来谄媚的!

      监察院处的靠后,天色渐渐晚了,却听见前头乱乱哄哄竟是要拿人的动静。跑过去一看可不是詹劫文已经被大内侍卫锁了手,要送去面圣。

      这是怎么话说的!他才刚保着这位爷升了一步,怎么转眼间就成了阶下囚了?

      见着一旁过来传旨的子丑一个劲冲他使眼色。一般来说,如果子丑公公笑着眨眼,那是有好事;无表情的眨眼是要他别多管闲事,瞪着他眨眼就是事情不太好办;这一回......子丑公公这厢眉来眼去半天伸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个手起刀落的姿势......小狐狸心道:得!万事休矣!

      赶忙叫上批公文批得眼冒金星的福王,随着子丑一行就匆匆去了御书房。福王暗地里摇头叹气,这皇宫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临到御书房,小狐狸忙上前去拉扯詹劫文的袍子,叫他待会见脸色行事,莫要冲动了。詹二少冷冷看他一眼就随侍卫进去殿内了。小狐狸急的跳脚,心道他莫不是前世欠了这詹家的今世来还?人家黛玉还的是眼泪,他还的可是心血啊!

      怎奈,人家还不领情!

      小狐狸在心中咒骂一句:你们大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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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了御书房,众人偷偷观瞧泽绵脸色,果然面沉如水。詹劫文跪在御前,等候皇帝审问。

      小狐狸偷偷捡起被扔在一边的奏章,看了一眼便是大惊:乖乖!詹二爷你是我亲哥行不行!摸皇上哪有你这样呛毛摸的!何况你这哪里还是摸,你分明是要拔毛啊!

      詹劫文的奏折赫然是要皇上把晏之雪逐出宫去!

      泽绵龙爪拍的御案上奏折四处乱飞“詹劫文你可知罪!”

      詹劫文跪的笔直,神色坦荡,清清冷冷的开口“臣不知何罪之有。”

      “你身为外臣,插手朕的后宫家事,你眼里还有没有朕!”

      詹劫文叩拜“皇上在臣的心里。”

      这句话说得得体,忠臣都这么说,可小狐狸听着觉得火候略是过了些,口味略是重了些......

      “说得好听!你若心中有朕,又怎会上这等大逆不道的奏折!要朕将贤妃逐出宫去,好啊,你倒给朕说说原由,贤妃何罪之有,你又是依着了什么!”

      詹劫文沉沉叹了口气“原由,臣的奏折上已经奏明清楚,若有什么不妥,请皇上示下。”

      “他确是罪臣晏周之子不错,可是真如今已经免了他的罪名,况且当初晏周起事,晏之雪正是病重并没有参与此事。你若以此为由,决不周详!”

      “皇上怎知他的病是真病?皇上怎知他没有参与起事?况天子犯法尚于庶民同罪,那时皇上判晏家男子弱冠往上皆是处斩,之下皆是充军为奴。晏之雪那时早过了弱冠年龄,皇上饶他不死已是天大的恩典!皇上怎知不会他哪日兴起要为晏氏复仇?这样的人留侍皇上身边,绝不妥当!”詹劫文顶撞皇上顶撞的一脸正气,有那么股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情状。

      小狐狸心中暗骂:乖乖,硬碰硬!这二少爷今日吃错药了不成!句句都是在自寻死路!

      泽绵抖着手过来一把抓起詹劫文的领子“好你个大胆的奴才,凭你的一厢猜测便要朕逐出宫妃!你这是欺君罔上!”

      詹劫文沉着脸道“臣不敢。”

      “你不敢?朕看你没有什么不敢!你当真以为你熟用官法律例朕就拿你无可奈何?你当真以为你所奏合法朕就不敢砍了你?”

      小狐狸在詹劫文身后看不到他神情,他只见泽绵原本怒气冲冲的脸上竟闪过一丝诧异,然后愣愣松了手。

      泽绵一松手,詹劫文便恭敬跪地“微臣贱命,自入朝为官一日起便已交在陛下手中。臣不畏死,更不畏君要臣死,臣只愿......”一直慷慨激昂的詹二少终于有了些迟疑“......臣只愿,留取丹心照汗青......望皇上往日还能记得青山坟岗有臣一缕魂魄尚在思念着陛下......臣也能含笑九泉!”

      詹劫文一声浅叹堪堪传入泽绵耳中。泽绵只是傻了,从刚才詹劫文深深望了他一眼就傻了。那眼神像是卷着漩涡的深渊,如怨,如诉,碰到就再出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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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不承认,詹劫文赢了......

      泽绵惨败,不仅被他气得第二日上不了早朝,还窝窝囊囊的找人商量晏之雪的出路;还有脑中不时出现詹劫文看他时候的神情,一时间搅得他心神不宁,病一连几天拖着都不见好,想来他大概是第一个被臣子气死的皇帝了!

      皇帝缠绵病榻,做臣子的怎能不来关心。泽绵应酬了一众前来探望他的臣子刚要歇下,子丑又说詹劫文来看他,问他见是不见。

      提起詹劫文泽绵又是火冒三丈,刚想叫人把他赶走,转念一想自己已经输了一截,这会儿赶人走倒见的他小器,已经输了人输了势,再不能输了气度!只能强打起精神叫他进来。

      詹劫文进来礼节得体,自责那日自己出口不逊,又询问他近日的病情。泽绵都是不冷不热,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却不肯再于他对视。叫众人看着,跟方才对伍秘书令和福王的态度一比,孰亲孰远,分别立现。

      适逢太医院送药过来,詹劫文亲自接了送到泽绵身边。泽绵体虚气弱,身上软软的没有力气,想起身喝药,可一时间挣扎半天竟没能起来。詹劫文见状俯身过去,轻轻托抱起他的身体,又将药碗送至嘴边,看他喝完才又轻轻将人放下。道了句“陛下保重,臣先行告退。”就离开了皇帝寝宫。

      他走后,泽绵又是大怒“你们这群奴才瞎了眼么,叫外人上来伺候朕,朕还留你们狗命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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