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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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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白帝培养的杀手绞风随清邵公子叛出。
一路策马南去,两人终于到了御风关。
然而此时的御风关却真的只能用兵荒马乱来形容,对阵的两军已经开始冲阵的厮杀。两人决定沿着高地绕行,时不时的看看两军交战的厮杀场面。忽然,沉默了一路的清邵公子笑了,勒马驻足,沿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是一个少年,白衣银甲,手持长剑。于千军万马之中,眉角带笑,一副睥睨天下之姿,恍若这天下一切尽在掌中。绞风不禁恍然,战鼓再响,那人拍马,一骑当先,眉宇间的自信已经预见了战争的走势,他策马踏过地上的尸身,深入敌阵,剑戟相搏,终于击杀敌军大将,将军一死,敌军立马军心涣散,乘胜追击,他用一抹笑意来迎接风卷残云般的胜利。
自那日起,绞风就再难忘怀他纵马奔驰、睥睨天下之姿。
终于,绞风从驿站小吏那里听到,那少年名叫穆靖,是当朝宰相的弟子,谁曾料想,这一朝大儒的弟子竟是天生的将军。天生的将军?绞风一挑嘴角,果然是天生。
随着战事愈演愈烈,可以听到的他的消息就越来越多,渐渐地,每日听到他再破敌军已经成为绞风的习惯,那日,在茶饭之余绞风突然听到他落入敌手,就忍不住立刻潜入敌军救他。看他在诸多刑具□□无完肤,绞风忽然想转身就走,内心隐隐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这不是他,不是那个驰骋沙场、运筹帷幄的清秀少年,却终于驻足看他。被固定在刑架上,血肉模糊,他竟依然一副得失竟在掌控的安然摸样,绞风不禁想看看他究竟还有什么方法让自己转危为安,于是,藏身在牢中,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终于,夜半时分。敌军将领亲自来到牢房,对他再次刑讯,看着他指甲片片脱落,绞风竟忍不住冲出救他,替他杀尽这些辱他之人。谁料他竟抿唇一笑,声音略带沙哑,他说,“于将军,可是大军到了?”那声音笃定的让人心慌。
那被叫于将军的大将立刻拔剑,将剑锋抵在他的颈间,威胁他若是再不投降,就将他寸寸凌迟。
闻言,穆靖收敛笑意,眼神微寒,微微一偏脖颈,就是一道血痕,那大将见状立刻收剑,绞风看他嘴角一抹有似无的笑意终于安下心来,似乎那抹笑就是他胜券在握的标示。
“于将军,现下大军将尔等包围,你就是百般折辱靖也无济于事。将军何不投入靖的旗下,靖,绝不会亏待将军。”他声音很淡,就像这牢窗中透过的月光,幽幽的,却直击人心。那大将似乎是想讥笑他看不清立场,却在他眼带讥讽的一瞥后咽下到了嘴边的话,他也不是傻子,更不相信面前这人是傻子,此时他终于明白,穆靖这是以身作饵,麻痹他们,然后让大军有机可趁将他们团团围住,难怪他被俘时平淡安定的像是意料之中,原来,这一切都逃不出他的算计。
“将军投入靖的旗下,让靖不损一兵,靖怎么会不感激将军。”在那大将愣住之时,穆靖眸光流转,绞风看得清楚,那清冷的眸中明明是一抹得意的算计,“还是说,靖的大军不值得将军正视?”穆靖偏头,那还带着血污的面颊瞬间变得犀利,“也是,这于家军就是再勇猛,也抵不过大军围剿!扣了穆靖,与靖的军队僵持下去,以免生灵涂炭,也算的一件功德了。等皇上何时允了源哲王的要求,永不削藩,王爷怎么还会与朝廷为敌呢?那时,靖的大军自然会撤离,毕竟,留在这里皇上还要为靖操心那粮草供应。将军高才,看得透彻,穆靖佩服。”穆靖看他,眼神犀利的像是要将它剥皮剔骨、剜心剖肺,这一番连消带打,陈明利弊话连讽刺带警醒,于平也不好再犹豫。
“不知穆帅要末将做什么?”于大将并没有立刻放下穆靖,他也是个谨慎之人,再谈好条件之前,绝不会放弃自己的筹码。
穆靖正色,眸中睥睨一如指点天下之时,声音没有刻意的提高,却如重锤击破他心中最后的防线,“为靖破源城,靖许你景秀前程。”源城,是他主子,源哲王的封地,源哲王晋哲反了,那里自然难以攻破,若是他可助穆靖平了叛乱,自然是大功一件,那么穆靖口中的景秀前程也不是虚诞,而自己如果坚持不归附与他,就是杀了他,也难改变现状,何不降他。
再三思量,于平终于秘密降了穆靖。
穆靖一边擦去面上血污,一边告诉他,让他假意归城,杀晋哲,献源城。声音平淡的就像这密谋只是一次普通的家常。
当夜,穆靖被送回军中。
回到军中,他立刻下令,打开包围,放于平一军走。帅帐之中,他依然是那运筹帷幄的大将,定灭敌之策于谈笑间,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看着他颁完将令,将所有的将军遣出,最后晕倒在无人的帐中,绞风立刻从藏身处跃出为他疗伤,他的身上遍布各种刑具留下的大大小小的伤口,竟让绞风这个白帝的杀手一时间不知从何处下手。细细为他洗净伤口,看他睁眼,听到他第一句话,绞风就知道自己那颗随清邵公子叛出白帝时熄灭的心又被燃了起来,“壮士何不与靖并肩而战?”一个问句被他笃定地说出,绞风明白,他清明的双眸能看透人心。
那句话后,穆靖便再次晕了过去,这一晕,便是一天一夜。
期间,所有的来见的将领都被穆靖帐前护卫一一挡回,而穆靖回营后没有额外见过一人,这些显然是他在陷入敌手之前就算计到的,绞风忽然明白一个事实,自己被此人吸引,怕是在也不舍离他而去了。
终于,第二日,穆靖睁开了眼睛,看到绞风后,他先是一顿,随后展眉。
“壮士缘何在牢中看靖狼狈?”他问的直接,眼中带笑,却因浑身伤痛平添一丝隐忍的味道。
“如果我说是为你而去呢?”绞风也是一笑,能发现自己藏身于牢中,穆靖果然不是池中之物。
“如此,靖便以为壮士愿意于靖并肩而战了。”穆靖任他伸手握住自己的被纱布缠绕的指,振眉朗笑。
“绞风有一事不明,将军可否为绞风解惑?”绞风收起笑容,语气严肃,“你何时发现绞风藏匿于牢中?”作为一个杀手,他的行踪从来不会被人察觉。
“在风欲杀狱卒之时”风轻云淡一语如惊雷破耳,绞风愣在当场,欲杀狱卒之时,没错,那时自己确实不想隐藏下去,因为但当时所有人的注意都在穆靖身上,就算自己真的击杀他们,也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但自己单单忽略那受刑之人,穆靖在承受那巨大痛楚之时,竟依然不忘留心周遭状况,以便为己所用,不容一丝差池,这是何等的谨慎,他穆靖果然是值得自己为之一战的人。
“穆靖,绞风答应,如果绞风十日之内回到这里,必定奉你为主,与你并肩而战!”千金一诺,绞风离开大帐。
这十日,源城内谣言四起,说是源哲王心腹早已投敌,此时回城,必将杀王献城,而那源哲王也是个多疑之人,眼看家将于平在这敏感时期回城,他本就百思不得其解,在听到城中谣言纷纷后,他果断下令剿灭于家军。
在得到线报后,穆靖只是每日舞剑下棋,对于平处境恍若未闻,眼看于平与源哲王已经无法避免一战,看戏的穆靖终于擂鼓聚将追击于家军,声势浩大,无人不晓,而就在此时,源哲王也终于收到他军中现线报密信,说,穆靖立誓将百般折辱自己的于平斩在源城之下。晋哲立刻明白是自己多疑了,为了赔罪安抚家将,他亲自出城相迎。穆靖知道于平斩其首颅,攻破源城已是势在必行。也就是此刻,于平完全拜服在穆靖脚下。他知道,穆靖此举并非为了让自己取信于源哲王,而是要告诉自己,之前种种,他穆靖不在乎,但如果自己再起二心,他定有手段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十日之后,穆靖收源城,身拜高位。
绞风辞别清邵公子,如约前来。
穆靖站在城墙之上,看那滚滚风沙将那万里枯骨掩埋,任由那人跪在自己身侧,尊自己一声主公。
半晌,他用缠满纱布的双手握住绞风肩头,四目相对,相视而笑。
“待天下安定,风可愿陪靖踏遍这万里山川?”
“风,愿追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