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莲》公子意

8、初探白帝城

　　我们途经巴陵县，遇上在洛道做过死人生意的金何在。
　　他捡死人的遗物做买卖，从而被洛道人家视为恶商，牙被打掉了几颗。后来他看那毒人之牙甚为光洁，便洗干净了给自己安上。最近不知为何，那毒人牙周围开始腐烂，疼痛难忍，令他烦恼之极。
　　于是静虚自告奋勇地去当了一回牙医，给金何在拔牙，结果不慎把人家的牙齿全拆了去，还在上面撒盐巴，美其名曰防止感染。
　　金何在大怒，跟其兄长金九陵带着家丁一路追着我们喊打喊杀。
　　这件事上，毕竟是我们理亏在先，不好再在巴陵县逗留，无奈之下，我们只好赶路前往瞿塘峡。
　　由此我们总结：静虚祸乱苍生的第一件事——拔你全部牙。

　　瞿塘峡的风景甚美，远山如墨画，山花正妖娆，此间苍山碧水扁舟行，正合一番雅意。
　　细细算来，我们离开长安已三月有余，天气渐渐转凉，是该考虑置办些过冬用品了。我和清虚冲虚在江流集买了些针线，三个人做起御寒的衣物。
　　静虚这个长得细皮嫩肉的大老粗老跑来笑话冲虚，说他怎么像个大姑娘似的做女红，有损纯阳仙风道骨的道长气质。冲虚只是笑笑，低头继续手中的活计。
　　我和清虚对此很不满。
　　我说，“会做家务才是新时代好男人的标准，不会做家务的男人是讨不到老婆的。”
　　静虚说，“本尊是出家人，出家人不需要老婆。”
　　我说，“那你干嘛不去当和尚？”
　　静虚说，“和尚的光头有失美感。”
　　清虚说，“他需要的不是老婆而是好基友！”
　　我激动的握住清虚同志的小手，笑道，“不愧是我的小萌物，果然一针见血。”
　　清虚哭丧着脸说，“是一针见血，不过见的是我的血……”
　　我低头一看，原来我刚才不小心把绣花针扎她手上了。
　　静虚那厮在门口狂笑不已，我顿觉烦躁，拿起针盒乱洒“暴雨梨花针”，静虚那厮便嗷嗷嗷惨叫落荒而逃了。
　　几日后，我收到了丹青寄来的好酒。
　　丹青跟他的好基友天策一路游玩，恰逢杏花村，便买了诸多杏花酒，想我一行路途辛苦就给我们寄了几坛，还叮嘱我切莫贪杯。我冷笑，这酒必然是要喝的，这杯贪与不贪，丹青人在千里之外，自然是不会知道的，即便是知道，也必然是管不着的。
　　静虚坐在屋顶上拉着他的二胡，可怎么听怎么像呜咽，太过哀婉。想来那日我丢他针丢得太狠，以至于他清了好久才把小针从他道袍上拔光，也不知其中有几针扎中他的皮肉。
　　我和清虚抱着酒坛子在他身边坐下，知他从来不喝酒，便双双用酒香熏他。
　　我说，“这曲子真惨，换一支欢快的。”
　　他没有理我。
　　我又道，“这酒貌似是竹叶青，要不要尝一口？”
　　他没有理我。
　　我又灌了几口，用袖子擦了擦嘴巴，朗声一笑，就着胡琴明月唱道，“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山有桥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迷迷糊糊中，我貌似砸碎了酒缸，连带惊动了静虚，胡琴声突然停下，我却只是笑笑，“彼狡童兮，不与我言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彼狡童兮，不与我食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
　　然后我依稀看见静虚和清虚对我说着什么，听不清楚，我摆了摆手，身形恍惚地往后退了退，却被人从后面截住。
　　那人说，“杏林，你喝醉了。”
　　我说，“酒不醉人人自醉。”
　　那人叹了口气，“何必呢。”
　　我笑着拍了拍那人的脸，狡黠一笑，“小美人儿，给爷笑一个，不然爷给你笑两个。”
　　“你说的，给我笑两个。”
　　“嗯……”我打了个哈欠，就此睡着。
　　醒来时已是日上三杆，清虚给我送来醒酒汤，解我宿醉之苦。
　　清虚说，“冲虚和无忌去江对面的孤山集了，静虚约我们今天去白帝城玩。”
　　我点点头，“好。”

　　白帝城东依夔门，西傍八阵图，三面环水，雄踞水陆要津，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当年公孙述在此称帝，名此城为白帝城，后与刘秀争天下，被刘秀所灭，白帝城亦在战火中化为灰烬。后经修葺，方有刘备白帝城托孤。
　　我虽对白帝城有那么一点兴趣，却也不是非来不可，何况如今白帝城有神策军重兵守着，根本不让进去围观。
　　我和清虚静虚三人站在天险桥上，望着对面的白帝城，想来定是心思各异。
　　我说，“静虚，白帝城怎么会有神策军呢？你坑我们呢？”
　　静虚说，“咦，我原先没告诉你们么？”
　　清虚说，“没有。”
　　静虚干笑两声，“那现在说也不晚嘛。”
　　我说，“‘暴雨梨花针’！”
　　静虚忙道，“买那么多盒针那是相当地浪费啊！其实嘛，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是某策军头子又狗仗人势抢走了那小谁家小谁的传家之宝，那小谁家小谁就委托静虚帮他把家宝拿回来。
　　我说，“你丫不是要去祸乱苍生么？”
　　静虚说，“本尊现在不想祸乱苍生了，本尊想当好人了。”
　　我和清虚冷笑。
　　静虚说，“以后请叫本尊静虚大侠。”
　　清虚嗤笑一声，鄙夷道，“你是不是收了那谁家那小谁什么好处啊？”
　　我说，“估计他是收了那谁家那小谁当好基友了。”
　　静虚痛心疾首地指着我和清虚，“纯阳宫的风气都是被你们这些腐妹纸败坏的。”
　　“~\(≧▽≦)/~啦啦啦~”清虚一脸纯真地望天傻笑。“瓦不腐，瓦纯洁~”
　　我扶额，卖萌可耻啊喂！
　　我说，“其实你拉我和清虚来是叫我们来帮你忙的？”
　　静虚说，“以本尊的身手需要帮手么？”
　　我说，“那我们回去了。”
　　静虚说，“慢着！”
　　清虚伸出手，“帮忙要分红哦！”
　　静虚鄙视道，“纯阳宫的风气就是被你们这些财迷败坏的。”
　　“~\(≧▽≦)/~啦啦啦~”清虚继续一脸纯真地望天傻笑。
　　静虚说，“正门是走不了了，我们现在先探探敌情和地形，然后晚上翻墙进去。”
　　清虚说，“翻墙？开玩喜吧？！”
　　我从容地点点头，“跳山什么的，对清虚来讲确实难度大了点，这件事我们还是从长计议吧。”
　　静虚说，“有道理，从长计议对清虚来说比较好。”
　　清虚到底是不服气了，“不必了，姐姐今晚就犀利地翻墙给你们看。”

　　是夜，我们纷纷换上了夜行衣，一路潜行至白帝城城墙脚下。
　　静虚守当其冲施展轻功跳上去望风，见四周暂时安全，就招呼我们上去。我点点头也飞了上去，然后示意清虚上来。
　　结果发现跳山事业对于清虚同志来说确实是一项高难度的挑战，我和静虚就这样看着清虚在不断地撞头，脚滑，以及慢半拍中飞过头，落在城墙的另一边了。
　　见四周没有什么守卫，我和静虚朝清虚落下的方向低声呼唤，“清虚，你在哪呢？”
　　下方传来清虚委屈的声音，“我卡城墙和门间的缝里了。”
　　我和静虚顿感压力山大。
　　我们双双飞下去，一人拉着清虚一边胳膊把她从缝儿里拽出来，然后三人安然落地。
　　可惜方才寻找清虚动静过大，以至于惊扰了巡逻的神策军。
　　静虚说，“跑！”
　　然后我便看着静虚带着清虚施展梯云纵施施然离开，临走还笑道，“死道友不死贫道，杏林你多珍重了。”
　　于是我忍不住对着他的背影骂了句，“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