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无差）剑南歌接秋风吟》夏维

19、第十九章

　　那人忽然流露出的悲伤和悔恨，叫展昭一时无法适应，在他的印象中，那人是属于阳光的，烈日般的耀眼光芒，是那人最吸引人的地方，孩子气的纯真，爽直自在的性子，一直都是他最为欣赏的，他本以为，那样的一个纯净的人，是永远不会存在于黑暗之中。可是现在的白玉堂，浑身散发的都是黯淡的悲痛之气，仿佛置身于黑夜之中的游魂，这一刻无凭无依。

　　“白兄，你……”展昭唤了一声，却不知该怎样去说，仅仅只有担忧的看着那人，深幽的黑眸里清清楚楚的印着那人的面容，那是发自内心的为那人忧心，为那人挂怀。

　　或许是展昭本身就有那么一种魔力，他的那双眼，总是叫人深陷其中，在那目光的注视下，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倾诉，想要获得救赎。

　　这个秘密，埋藏在白玉堂心中两年。当年的他，无法向哥哥嫂子倾诉，依着哥哥嫂子的性子，定会深深自责，悔恨当初逼迫他娶妻，而那个被他害了一生的女子，也无法进入白家的祖坟。他也不愿意告诉结义兄长，他这个老五因为年少不懂事，已经给他们带来了很多麻烦，怎可以再去让他们操心。本以为时间可以让一切沉淀，只要不提，那件事总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散，谁知，现今，千毁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逼得他不得不再次沉浸在那段沉痛的回忆之中。

　　也许他一直在寻找一个宣泄口，将那埋在心中发霉的事情倾吐而出，仅仅只需要一次宣泄，那件事便不会像根刺般，埋藏在心中，时而戳一下，叫他无法释怀。而现在，面前的展昭，给了他这个宣泄口。

　　“我曾说过，我在十五岁那年成亲，你还记得吗？”重新睁开双眼，白玉堂缓缓地叙述出那段难以忘怀的往事。

　　“记得。千毁的事和白兄娶妻有关？”

　　“白家在金华一带也算得上是大户人家，在子女的婚姻大事上，全都是父母之名，媒妁之言。父亲和母亲是这样，哥哥和嫂子也是这样，到了我，自然逃不了。在我刚出生时，便定下了一门亲事。我们白家是商业世家，代代经商，谁知到了我身上，偏偏对经商提不起丝毫的兴趣，心心念的都是习武，做个大侠士。父亲拗不过我，想着我上面有个哥哥继承了家业，况且经商也会得罪不少的人，习武强身，也可以保护好自己，便同意了。”

　　脑中不由得浮现出了当年父亲的无可奈何，那个时候，他刚及五岁，父亲便请来了先生，要教他算术。他硬是不依，哭闹几天几夜，甚至到了绝食的地步，父亲没办法，花了大把的银子请来了武师，谁知小小年纪的他天生是练武的料子，没用多久的时间，就让那些武师黔驴技穷，无法再教。幸而那时候师傅途径金华，一眼相中了他这个小徒弟。

　　“我被师傅带去了山上，一去就是八年。刚出师的那会儿，我急于闯荡，并没有回家，也是在那个时候结识现在的四位义兄。两年的时间，和几个义兄在江宁一带也算是创出了一定的名气。谁知，哥哥却寄来了一封家书，要我回去完婚。”

　　犹记得刚刚收到家书的时刻，他的第一想法就是不回去，那时的他还很年轻，根本就不想过早被所谓的家庭束缚手脚。更何况，自从闯荡开始，他就压根看不上那些娇滴滴的大家闺秀，空有一副姣好的容貌，却是什么都不会，提把剑都会把她们砸死。他是个江湖侠士，对于以后的妻子，他也有过幻想，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虽然他对于相貌上不会有过分的要求，但是起码也要和他相配，一身武艺不用过于高强，但是最低也要可以和他并肩。夫妻二人一同在江湖上闯荡，夫唱妇随，侠骨柔情尽在其中，这些才是他所向往的日子。但是父亲为他定下的亲事，却是商家之女，娇滴滴的大家闺秀，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只能在家中相夫教子，却无法陪伴他笑傲江湖，这种平淡的生活，不是他所愿。

　　“我想要的妻子是真正的侠女，可以陪伴在我左右，与我一起游龙江湖。所以，我根本就不愿意娶那个女子。可是，那是父亲生前定下的，由不得我同不同意。”

　　新婚的那一天，所有的人都是喜笑颜开，唯独他一人，始终都是面无表情，只是偶尔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第二天，他就找了个理由回到了陷空岛，然后整整两个月，只留下新娘一人独守空闺。其后，被哥哥狠狠教训了一顿，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他理所当然的将一切怪罪到妻子的身上，对这位妻子越发的不满。在哥哥嫂子的逼迫下，他不得不在家呆了小半年，夫妻俩可谓是真正的相敬如冰，不过这也是他单方面的想法，让他想不到的是，妻子竟然会爱上他。

　　“成亲之后，我总是想着法子离家，继续在我的江湖之中闯荡，在我的心中，江湖才是我真正该呆的地方。可是哥哥的态度强硬，我不得不在家呆了几个月。那个时候便是真正的身在曹营心在汉，总是想着怎么才可以从所谓的家庭的束缚中逃离。”

　　当年，他想了各种各样的方法，目的就是早点脱离那个叫他窒息的家，妻子也许也看出了他的心不在这里，不在她的身上。可是她依旧是默默的履行着一个妻子的责任，做着一个妻子该做的一切。然而，他没有想到，最后，也是那位他从没有承认过的妻子，帮助他重新进入了江湖之中。

　　“我从来没有想过，最后竟然是婉君帮助我离开了家。那天，她突然道，若是我可以给她留下一个孩子，她便会请求哥哥让我做回江湖上的锦毛鼠。”

　　他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勇气，可以让平时一个娴静尔雅的女子说出那样的一番话，若是当时他不那么的急于离开，不那么的迁怒于妻子，也许他可以看出那双眸子中蕴含的爱，也许他会因为这份爱试着去当一位丈夫。可是，没有也许，有的只是他的欣喜若狂，他的负心寡义。

　　“短短的一个月的时间，婉君便有了喜讯。哥哥见我也算是有了后嗣，也不再强求我继续留在家中，再加上婉君的一再相求，我顺利的回到了江湖，依旧是那个笑傲天下的锦毛鼠，仿佛那场婚礼只是一个梦境，做过了便不再出现。”

　　重新回到江湖的他，行侠仗义，惩奸除恶，快意江湖，和以往一样，锦毛鼠的身影飞纵在大宋的疆域之中，忘记了家中有位待产的妻子等着他的归去。又是大半年的时间过去了，他纵情于山水，忘情于江湖，突然的一封家书，再次让家的束缚缠绕了他一身——妻子早产。

　　“婉君早产，是我没有想到的事。那时候的我，还正和盐帮对峙中，松江属于陷空岛的管辖，这是江湖上不成文的规定，不论是哪路人马，经过松江时都得经过岛上管事的同意，且不得在松江上为非作歹。那时的盐帮，不仅私自出现在陷空岛的领域中，甚至打伤了岛上的居民。两方大战即将来临，我怎能弃哥哥们不顾，所以，等我回到金华时，已经是云瑞满月之时。”

　　犹记得那时刚刚踏进家门，哥哥便是一顿大骂，甚至将他关进了祠堂面壁思过。妻子却没有丝毫的怨言，甚至是拖着还未复原的身子，陪着他一同跪着，那个瞬间也许曾经有过心动吧，只是心中固执的念想，让他忽视了那一刻的悸动。在看到云瑞刹那，他才真正的明白到，现在的他已经是一位父亲了。

　　“你知道吗？云瑞生的很漂亮，听哥哥说，和我小时候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那么小的一个孩子，抱在手上，完全没有什么重量，却是我心中最重的存在。云瑞是我白家的延续，是我白玉堂的骨血，对于云瑞，我是真心的喜爱，恨不得将世上最好的全部给他一人。因这对孩子的喜爱，对婉君，我也不是以前的那种冷淡。那段日子，也许是婉君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云瑞小小的，胖胖的，白白的，如水的肌肤摸在手上，异常的顺滑，刚满月的娃，出了哭笑，什么都不会，整天闹腾个不停。一旦抱在他的手上，小小的云瑞总是咯咯的笑着，两只小手在半空中挥舞着，一会儿抓住他的发丝，放进嘴里吮吸，一会儿扯着他的衣襟，使劲撕扯。他的心，被小小的云瑞填的满满的，竟然在家中呆了整整半个月也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只是他的心还是属于江湖，属于那放荡不羁的潇洒人生，尽管妻子想要他等到云瑞百天之后，他还是再次抛下了她。

　　“我没有答应婉君的请求，仅仅只是留了半个月便再次离开，在我的心中，江湖才是属于我白玉堂的地方，男儿不应该束缚在小小的家中。只是没想到，我的狂妄，我的狠辣，毁了婉君的一生。”

　　怎么也不会想到，盐帮的人竟会卑鄙伤害他的妻子来实行报复。消息传到他耳中的时候，他正带着陷空岛众人踏平盐帮的总坛。也许是他行事过于狠辣乖张，对于盐帮的毫不留情换来的是妻子的破碎的身心。仅仅就在他离去的第十天，妻子就落入了盐帮手中，如果他不急着离去，不急着和义兄们扬言干那劳什子的踏平盐帮的事，将盐帮逼得太急太紧，那么那之后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我的杀戮太重，一身的戾气早就融合成了身体的一部分，对于盐帮，是赶尽杀绝，将他们逼到了绝地，却是间接地害了婉君。对于婉君，我亏欠的太多，回应不了她的那份爱，也没有尽到丈夫的责任，甚至因为我的关系，毁了婉君。她恨我，也无可厚非。”

　　犹记得刚刚收到家书的时刻，他的第一想法就是不回去，那时的他还很年轻，根本就不想过早被所谓的家庭束缚手脚。更何况，自从闯荡开始，他就压根看不上那些娇滴滴的大家闺秀，空有一副姣好的容貌，却是什么都不会，提把剑都会把她们砸死。他是个江湖侠士，对于以后的妻子，他也有过幻想，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虽然他对于相貌上不会有过分的要求，但是起码也要和他相配，一身武艺不用过于高强，但是最低也要可以和他并肩。夫妻二人一同在江湖上闯荡，夫唱妇随，侠骨柔情尽在其中，这些才是他所向往的日子。但是父亲为他定下的亲事，却是商家之女，娇滴滴的大家闺秀，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只能在家中相夫教子，却无法陪伴他笑傲江湖，这种平淡的生活，不是他所愿。

　　“我想要的妻子是真正的侠女，可以陪伴在我左右，与我一起游龙江湖。所以，我根本就不愿意娶那个女子。可是，那是父亲生前定下的，由不得我同不同意。”

　　新婚的那一天，所有的人都是喜笑颜开，唯独他一人，始终都是面无表情，只是偶尔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第二天，他就找了个理由回到了陷空岛，然后整整两个月，只留下新娘一人独守空闺。其后，被哥哥狠狠教训了一顿，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他理所当然的将一切怪罪到妻子的身上，对这位妻子越发的不满。在哥哥嫂子的逼迫下，他不得不在家呆了小半年，夫妻俩可谓是真正的相敬如冰，不过这也是他单方面的想法，让他想不到的是，妻子竟然会爱上他。

　　“成亲之后，我总是想着法子离家，继续在我的江湖之中闯荡，在我的心中，江湖才是我真正该呆的地方。可是哥哥的态度强硬，我不得不在家呆了几个月。那个时候便是真正的身在曹营心在汉，总是想着怎么才可以从所谓的家庭的束缚中逃离。”

　　当年，他想了各种各样的方法，目的就是早点脱离那个叫他窒息的家，妻子也许也看出了他的心不在这里，不在她的身上。可是她依旧是默默的履行着一个妻子的责任，做着一个妻子该做的一切。然而，他没有想到，最后，也是那位他从没有承认过的妻子，帮助他重新进入了江湖之中。

　　“我从来没有想过，最后竟然是婉君帮助我离开了家。那天，她突然道，若是我可以给她留下一个孩子，她便会请求哥哥让我做回江湖上的锦毛鼠。”

　　他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勇气，可以让平时一个娴静尔雅的女子说出那样的一番话，若是当时他不那么的急于离开，不那么的迁怒于妻子，也许他可以看出那双眸子中蕴含的爱，也许他会因为这份爱试着去当一位丈夫。可是，没有也许，有的只是他的欣喜若狂，他的负心寡义。

　　“短短的一个月的时间，婉君便有了喜讯。哥哥见我也算是有了后嗣，也不再强求我继续留在家中，再加上婉君的一再相求，我顺利的回到了江湖，依旧是那个笑傲天下的锦毛鼠，仿佛那场婚礼只是一个梦境，做过了便不再出现。”

　　重新回到江湖的他，行侠仗义，惩奸除恶，快意江湖，和以往一样，锦毛鼠的身影飞纵在大宋的疆域之中，忘记了家中有位待产的妻子等着他的归去。又是大半年的时间过去了，他纵情于山水，忘情于江湖，突然的一封家书，再次让家的束缚缠绕了他一身——妻子早产。

　　“婉君早产，是我没有想到的事。那时候的我，还正和盐帮对峙中，松江属于陷空岛的管辖，这是江湖上不成文的规定，不论是哪路人马，经过松江时都得经过岛上管事的同意，且不得在松江上为非作歹。那时的盐帮，不仅私自出现在陷空岛的领域中，甚至打伤了岛上的居民。两方大战即将来临，我怎能弃哥哥们不顾，所以，等我回到金华时，已经是云瑞满月之时。”

　　犹记得那时刚刚踏进家门，哥哥便是一顿大骂，甚至将他关进了祠堂面壁思过。妻子却没有丝毫的怨言，甚至是拖着还未复原的身子，陪着他一同跪着，那个瞬间也许曾经有过心动吧，只是心中固执的念想，让他忽视了那一刻的悸动。在看到云瑞刹那，他才真正的明白到，现在的他已经是一位父亲了。

　　“你知道吗？云瑞生的很漂亮，听哥哥说，和我小时候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那么小的一个孩子，抱在手上，完全没有什么重量，却是我心中最重的存在。云瑞是我白家的延续，是我白玉堂的骨血，对于云瑞，我是真心的喜爱，恨不得将世上最好的全部给他一人。因这对孩子的喜爱，对婉君，我也不是以前的那种冷淡。那段日子，也许是婉君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云瑞小小的，胖胖的，白白的，如水的肌肤摸在手上，异常的顺滑，刚满月的娃，出了哭笑，什么都不会，整天闹腾个不停。一旦抱在他的手上，小小的云瑞总是咯咯的笑着，两只小手在半空中挥舞着，一会儿抓住他的发丝，放进嘴里吮吸，一会儿扯着他的衣襟，使劲撕扯。他的心，被小小的云瑞填的满满的，竟然在家中呆了整整半个月也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只是他的心还是属于江湖，属于那放荡不羁的潇洒人生，尽管妻子想要他等到云瑞百天之后，他还是再次抛下了她。

　　“我没有答应婉君的请求，仅仅只是留了半个月便再次离开，在我的心中，江湖才是属于我白玉堂的地方，男儿不应该束缚在小小的家中。只是没想到，我的狂妄，我的狠辣，毁了婉君的一生。”

　　怎么也不会想到，盐帮的人竟会卑鄙伤害他的妻子来实行报复。消息传到他耳中的时候，他正带着陷空岛众人踏平盐帮的总坛。也许是他行事过于狠辣乖张，对于盐帮的毫不留情换来的是妻子的破碎的身心。仅仅就在他离去的第十天，妻子就落入了盐帮手中，如果他不急着离去，不急着和义兄们扬言干那劳什子的踏平盐帮的事，将盐帮逼得太急太紧，那么那之后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我的杀戮太重，一身的戾气早就融合成了身体的一部分，对于盐帮，是赶尽杀绝，将他们逼到了绝地，却是间接地害了婉君。对于婉君，我亏欠的太多，回应不了她的那份爱，也没有尽到丈夫的责任，甚至因为我的关系，毁了婉君。她恨我，也无可厚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