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天使》不言羽

6、第一章 废弃大楼里的阴影

　　莱恩从黑暗中苏醒过来的时候，几乎能听到自己骨头摩擦的声音。
　　眼前似乎有什么在晃动，那东西——
　　风声夹杂着腥臭的味道，几乎让他感到窒息——
　　肩膀一缩，那东西以飞快的速度穿过他肩膀原先在的位置，狠狠凿穿了混凝土。要是让它碰到他的话……莱恩飞快地爬了起来，视线稳定之后看到了一片狼藉的现场。
　　“见鬼！”骂出来之后他拔起双腿就跑。在压倒性力量面前选择战略撤退不是什么难看的事情。
　　事情还要回溯到几天之前。刚刚忙完了碎尸案的两位警官好不容易争取到了自己的假期。肖克那个工作狂差不多是立刻投身到消灭恶魔的事业中去了。莱恩一方面出于关心，另一方面也想帮些忙地在沙利叶身边出现。让他觉得奇怪的是贝尔兹似乎对他的靠近没什么意见。相反，他通过沙利叶还知道贝尔兹对他的印象不错。被一位可能是上位恶魔的家伙认为印象不错？莱恩觉得自己有下地狱的潜质了。
　　“别太紧张了。”沙利叶的笑容多少有些幸灾乐祸，“照我对他的了解，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话是这么说，不过莱恩不相信随着他们的行为贝尔兹不会有所行动。
　　“最近旧城区的黑暗力量似乎有所增长。”肖克是这么皱着眉头说的，“我想我还是去看看的比较好。”
　　那之后莱恩就再也没有打通过他的电话。有了先前遭遇知道世界上存在恶魔这种东西的莱恩只得在假期的时候开着自己的车子往那边走了。
　　旧城区的治安并不好，尤其是在晚上的时候，从酒吧的熟人那里打听到肖克的去向之后，莱恩来到了一个施工现场。这里就是肖克说过的黑暗力量增长的地方。夜色中没有灯光和生命迹象的大楼就好像是一个巨大的坟场。莱恩缩了缩脖子。不管是不是真的有黑暗力量，这里的气温也诡异地比外面低了很多。
　　或许是职业的关系，莱恩能够察觉到空气中遍布的危险粒子。在进入大楼的时候他就将全身的警惕都拉了出来。
　　“肖克？”小声地叫着，大楼里有些轻微的回应，却听不到有什么存在的痕迹。
　　“肖克？”莱恩的声音放大了一点。
　　而后他听到了一声很细微的声音。
　　嚓——
　　似乎是什么东西拖拽过地板。
　　“肖克？”
　　没有人回答他，那种诡异的擦过地板的声音却更加靠近了。
　　莱恩把自己的手枪拔了出来，他很清楚，危险靠近了——
　　在什么地方？他四处张望，这里显得空旷没有遮掩，他能听到声音逐渐响亮，视力却没有捕捉到任何身影。
　　吱——
　　可怕的东西擦着他的身体从地板下面钻了上来，他直接被掀翻在地上，短暂地失去了意识。
　　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就只能忙着逃跑了。
　　他在心里发誓以后要是在忙着追搭档的踪迹也要有事先的准备，毕竟小命只有一条。玩完了就一切结束了。
　　后面那个东西看起来就像是噩梦里扭曲的巨大化蜈蚣，身体表面还带着溃烂的痕迹，带着恶臭的□□滴落在水泥地板上发出让人胆寒的嗤嗤声。莱恩可不想让那东西落到自己身上。
　　外面的月色带来了一线光明，就在莱恩要冲出那个建筑物的时候，他的脚踝被什么东西锁住了——
　　呯——
　　枪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异常清脆。莱恩感到锁住他脚踝的力量突然消失了，然后他被人从建筑物里扯了出去。
　　“咳咳咳——”他呛了一口气，怎么都顺不过来。抬起头看到了一双蓝色中微微带着紫色的瞳。眼睛一定是被受到刺激勾出来的液体模糊了，月光似乎朦胧地在那人身后凝固成了羽翼……
　　“肖克打电话找不到你，我就出来找。”沙利叶想着幸好他在这里偶然看到了莱恩停在外面的车子。
　　黑暗的门洞就在他们面前，里面透露出来的邪恶气息让莱恩的腿肚子有点打颤，不是因为害怕，而是生活在光明下面的生物对黑暗的自然恐惧。
　　“那东西是什么？”莱恩承认，在关于黑暗的知识上他的知识远远不如他认识的两个人来得渊博。
　　“你没看见的东西我也没看见啊。”沙利叶转身扶着他离开，现在这种情况确实是撤退比较好。
　　莱恩的车子近在咫尺，也就在沙利叶帮他打开车门的一瞬间，一条细长的触手准确地绕到了他的腰上。沙利叶松开了拉着莱恩的手，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那东西直接拖进了黑暗的门洞里——
　　肖克赶到的时候莱恩正挣扎要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冲进黑暗之中。
　　他一把抓住了对方的肩膀，“你发疯了吗？”那里面流传过来的气息就连他这样资深的驱魔人也有些承受不住。天父在上，为什么这几年他们面临的问题越来越超出他们的处理能力。总该不是地狱大君降临这个脆弱的世界了吧——若干年之后，肖克为他当时的这个想法赶到无比郁闷，他的所有不合理的荒谬猜测居然命中了事实……
　　“沙利叶被抓住了。”莱恩的眼神都有些溃散，这么强大的精神压力下他还能保持清醒已经是不容易的事了。
　　肖克差点就抓不住他，最终他还是狠狠地把莱恩塞回了他的车上。
　　“我去找他。”他压制住了莱恩的行动，“你这个样子，进去了就要晕倒。”
　　他说的不无道理，于是莱恩就成了被留下来祈祷的角色。
　　肖克走进去的时候异常顺利，没什么意外就到了下面的层面，很快地，他就听到了对话声。
　　“呵呵呵，小宠物，走出你的笼子可不是什么好主意。”残破的声音听着就像是利爪在玻璃上划过，无端地让人心里发毛。
　　沙利叶咳嗽了几声，好像有些不舒服地在那边说，“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这也是肖克的疑问，出现在这个地方的恶魔有着破败的蝙蝠状翼翅和长着闪着蓝光的镰刀状勾爪，这样有特点的形态让他想不认出来都难。
　　疫病之王的使者。他们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肖克牢牢地将自己的身形隐藏在柱子后面，他该庆幸对方这个时候不屑于分散自己的精力还查探周围。人类毕竟是人类，在力量上不借助工具的话完全不是这种高等级恶魔的对手。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小宠物。”对方强势的利爪就悬在靠着墙壁支撑着自己身体的沙利叶头上，随时随地都能结束他的生命。
　　“告诉我拉结尔之书在哪里？”突然变得轻微的声音带上了奇妙的诱惑感，“要是你告诉我的话说不定我可以想办法让你摆脱宠物的身份，嗯？”
　　沙利叶觉得自己的肺都要爆炸了，勉勉强强才克制住自己想要咳嗽的冲动。疫病之王的使者带来的可不单是黑暗气息这么简单的东西。
　　人类的身体再强悍也抵不住空气中弥漫的丝丝缕缕病易，就连躲藏得很好的肖克都有想咳嗽的冲动，在这种地方待得时间太长可不是好主意。
　　可是现在该用什么样的方法去转移对方的注意力把人质救出来呢？肖克当然不知道自己的思维已经完全警方化了，以至于他都忘记眼前的犯罪嫌疑人是来自于地狱的——
　　吱——
　　“啊——”
　　变调的恐怖声音却从疫病使者扭曲的嘴里发了出来。
　　如果不是因为那光芒实在太过冰冷，肖克会以为那是上天派来的使者。精致的洁白羽翼在他背后伸展着，凝结着的却不是来自于天堂的神圣光泽，而是死亡的绝望和寂静。冰晶在他身边凝聚，化作尖利的刺将疫病使者的身体扎得满是孔洞。
　　“你怎么敢——”
　　属于天使甜美的嗓音在说着不带感情的冰冷话语，“不过是一个幻影，也胆敢在这里放肆。亚巴顿太长时间没有管教下属了吧。”
　　疫病使者的身上腾起了黑色的疫病雾气，然而出现在这里的堕天使没有让他发出攻击的想法，就算离开了天堂也依旧雪白的身形化作旋转的光雾将他笼罩了进去。伴随着疫病使者不甘的叫声，他们同时消失了踪影。
　　等到那庞大的力量都离去之后肖克才能克服因为他们所产生的灵魂压力走到前面去。沙利叶已经倒在了地上昏迷不醒。比起他来他要更接近那两个非人类的力量体。银色的发丝上笼罩了一层薄薄的霜花，浑身都被冻僵了。双颊上却有着不正常的红晕。肖克忍不住在心底骂了一声。同时碰上这样的事情，就算是没有被直接波及恐怕也够受。
　　他匆忙地跑了起来，莱恩正站在他的车边上，看起来已经恢复精神了。他把沙利叶放到他怀里，然后把他们两个塞进后座，自己跳到了前座，打开警灯飞速向最近的医院冲去。
　　等他们都在医院里平静下来的时候东面的天色已经白了。
　　“你通知贝尔兹没有？”肖克突然说了一句。
　　莱恩一愣，他刚才因为医生说沙利叶是因为寒冷造成了高烧和轻微冻伤松一口气，完全忘记通知家属这件事了。
　　肖克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没有，不过这位驱魔人兼警官有自己的想法，“就我来说，你最好尽快通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