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天使》不言羽

21、第四章 倾斜的天平

　　事后可以证明的是，哪怕是走过场，沙利叶也能走到轰轰烈烈布置好陷阱让别人往下面跳，莱恩和肖克在事后拍着各自的胸口庆幸某天使算计的不是自己。
　　“严格说起来。”隐藏在人间一角的路西法很有探究精神，“沙利叶还是很有耐心的。”
　　那是，都已经很久很久了，居然能集中到现在才爆发。
　　“沙利叶是要把长矛作为武器吗？”一样隐藏在人间的米凯尔能够了解到沙利叶的目的，不过不怎么明白流程。
　　“武器？”路西法想了一下，“应该可以填补一下沙利叶不足的一部分，不过我觉得不光是武器。”
　　“那会是什么？”米凯尔表示要想的事情太多他懒得去想，“接下去沙利叶会做什么？”
　　路西法摊手，“既然你说的武器都准备好了，那就没有理由不去挑衅了。”
　　面对地狱里的恶魔，哪种挑衅手段最好呢？答案就是在梦境当中，沙利叶现在有着人类的身份，贝尔兹也有，在梦境中人类总是有一定的主动性的。
　　于是在目前正处在惊疑不定的贝尔兹那里，在他没有想到的情况下梦境就铺展开来——
　　……这是梦。
　　白色的云彩在身边飞速滑过，蓝色的天空仿佛是铺在了脚下，精美的建筑物比他所看到过的更加精致美丽，很像是那种高贵的神殿或者庙宇的造型，到处是一种柔和的白色，明明没有发现太阳或其它照明物的踪迹，这里却是一片光明。建筑物也不是完整的，在有些地方，暴露出来的残垣断壁似乎诉说着不久之前这里发生过一些不同寻常的事。
　　寂静当中，他听到了自己呼吸和心跳的声音，这里是哪儿？为什么在这儿？
　　看起来有些像天堂，可是那些天使们应该不会让废墟残骸这种东西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
　　所以这里是一个完全的梦境世界？是为了某些目的而打造出来的。
　　明白到这点的他慢慢地在建筑物之间走动，注意到了自己的身上是长到覆盖了脚下的白色长袍，很细的布料。穿在身上非常地轻便。
　　有什么事要去发现，有什么人要去见。
　　梦境中的自己，就像是被牵引一样地向前。他刻意放松自己，让属于恶魔的强大力量沉寂下去，在这个世界更加深入，就能够感觉到属于沙利叶的力量，这位月之天使所绽放的光芒一点也不强烈，只会在不经意之间布满整个世界，浅淡柔和的色调很能让他感到一种平静的力量。
　　就在建筑物的前面，有着一片种满了玫瑰花的花园，红色的，娇艳的花朵，带满了刺的茎干向下隐没在浓雾中，这里，就像是天上的花园。他走进去，走在没有路的花园当中，感觉到那些花瓣的娇嫩擦过，那些尖锐的刺刺入他的腿中带来的疼痛。他的意识是如此情形以至于他竟然觉得这不是梦而是真实。
　　一声叹息在背后由远而近，他回过了头。
　　三对羽翼在身后铺天盖地，柔顺的羽毛划过他的脸颊带来痒痒的酥麻。
　　重重暮霭当中，能看到的只有伸展在外的三对羽翼和那双美丽的眼睛，蓝灰色，带着一点点的紫色调，非常清澈透亮——
　　似乎有什么不对，一个非常重要的细节在心头盘旋而过，留下的痕迹还不足以让他抓住思路。
　　那是谁？
　　温柔的，但又清澈无比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回响——
　　“众神已不再看顾这个世界……”
　　是啊，众神已不再看顾这个世界，那属于创造的最初的意志已经沉睡在世界的深处，现在苏醒的是对这个世界的观察和维持。哪怕力量再强，在本质上他们依旧是这个世界的成员。人类的世界很小，对他们来说人间并不起眼，如果不是人类的信仰是他们争夺的目标，或许这些生活在这里的人都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平衡正在消失……”
　　他从不久之前就听到了号角的声音，这些天使在想什么？沙利叶在想什么？获取长矛，让长矛苏醒过来就如同打开了一把锁，号角响起，金碗即将被倾倒，难道他们已经想让这个世界得到审判了吗？也可能审判天使正是因此出现的。等等，沙利叶为了寻找长矛先是用了天使拉结尔的力量找到审判天使，然后在审判天使的记忆中寻找到了长矛？所以这件事他到底策划了多长的时间？
　　想到这里贝尔兹已经没有心情再去听梦境中飘渺的声音在说些什么了，恐怖的黑暗力量从他的灵魂中燃烧出来，瞬间就将他的形象吞没。
　　“出来！”
　　梦境的主动性在缔造梦境的人手中，而这一次的梦境缔造者沙利叶和贝尔兹都有份，因此在贝尔兹的力量之下，梦境变得恐怖起来，黑色的云层替代了白棉花一般的景象，它们在巨大的压力之下相互撕扯，发出尖利的呼啸声。古旧的废墟已经不见了，花朵变成纷飞的花瓣瞬间被黑暗所吞没。
　　一点光出现在黑暗之中，随后天使的幻影停留在了贝尔兹的身前。
　　“有些耐心。”沙利叶竖起手指轻轻点在了自己的嘴唇上，“别总觉得世界明天就会毁灭。”
　　贝尔兹只觉得自己的怒火在充分燃烧，而且从来没有这么旺盛过。
　　“你总能找到惹火我的机会。”
　　这种事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地狱君主们的地盘意识还是很强的，要他们承认一个外来者可真是不容易，尤其是那些在地狱中土生土长的黑暗生物们。贝尔兹对沙利叶保持的是好奇，其他的可就没那么客气了。沙利叶当然有强大的力量，否则怎么能在地狱中找到自己的立足之地，不过让贝尔兹和其他黑暗生物不满的是这位月天使的翅膀似乎并没有被染黑。
　　三对翅膀，散发着圣洁美丽的光泽，沙利叶歪着头看他，好像觉得有趣一般，“是啊，有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知道怎么惹火你。”
　　深觉这样下去没什么重点的贝尔兹放松了一下力量，“我知道你解放了长矛的力量，打算和我对着来吗？”
　　“嗯。”沙利叶拖长了音调，“要是我告诉你我打算用长矛的力量封闭地狱你会怎么想。”
　　“杀了你。”
　　“别说这种傻话。”沙利叶嘴角弯起了弧度，“你知道我是不会死的。”
　　七大天使都拥有创造的一部分能力，除了神之外没有力量能彻底摧毁他们。
　　“至少我会抓住你。”贝尔兹的表情很是狰狞，“从很早以前我就想这么做，你应该知道的。”
　　沙利叶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一些，“那么我该给你个机会吗？”
　　狂暴的力量席卷了梦境，几乎是立刻，贝尔兹和沙利叶就脱离了他们的梦。
　　“去惹毛恶魔的感觉如何？”
　　沙利叶正靠在沙发上，精致的脖颈有一道漂亮的弧度，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有些茫然。
　　天使拉结尔借助着莱恩的身体出现在他边上，“你的力量波动得很厉害。”
　　“要是不做些调整，我可没希望打赢他。”沙利叶缓缓闭上眼睛，血从他的眼睛里滑落下来，让这个天使看上去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你疯了。”拉结尔给予评价，“想在现实中睁开你的眼睛吗？”
　　沙利叶的眼睛连接着虚无，除了神谁接触到他的目光都是死路一条。
　　“只是一部分力量。”沙利叶脸颊上的血色痕迹化作红色的小光点消失在空气中，“我不会想不开去毁灭世界的，那太没创意了。”
　　天使拉结尔一点也不想去和他讨论创意问题，整件事都给他一种讨厌的麻烦感，拉结尔觉得自己的形体早就毁灭不用去管拉斐尔或者米凯尔或者路西法或者沙利叶的事真是太好了。
　　“哦——你确实不想毁灭世界，毕竟能在这个有形世界存在也算是你和贝尔兹最好的方法。”拉结尔有空打趣，“莱恩是个好哥哥，可惜架不住他弟弟有太多的秘密。”
　　“肖克会照顾他的。”
　　拉结尔翻了个白眼，“有没有谁说过你其实很会推卸责任。”
　　“我的责任只针对我应该负责的。”沙利叶很明确这点。
　　拉结尔对着他笑，“比如贝尔兹。”
　　“平衡总是在变化，一会儿向一边倾斜，下一个片刻又向另一边倾斜。”沙利叶睁开了眼睛，现在他的眼睛就和贝尔兹在梦境中看到的一样，蓝灰色，带着一点紫色调，看起来就如同最美丽的蓝宝石的颜色，只不过远没有梦境中那么透彻，反而带着一种茫然。
　　天使拉结尔也曾经见过沙利叶的这种状态，在这种状态下这位月天使什么都看不到。
　　“你要用这个样子去打败贝尔兹？”作为了解到事态发展的拉结尔很是放松，“你这样子看起来更像是送上门去的甜点。”
　　“……我发现你现在懂的很多，来人间之后到底学了些什么呀？”拉结尔向来来者不拒，人间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只要是能引起他兴趣的他都会学。
　　“兴趣所在。”拉结尔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就好像你很喜欢别西卜一样。”
　　沙利叶的呼吸似乎都停顿了那么一秒。
　　“别西卜。”很久没有叫这个名字了，在那个恶魔以贝尔兹的身份出现之后。
　　冰原之上，第一次的见面，他只能感觉到有不同于自己的气息在身边萦绕，奇怪的是并没有伤害的意图，一种小心翼翼的好奇，一种对其他生命的探究，沙利叶很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或许琐碎，或许缓慢，不过他很确凿地在朝自己的目标迈进。
　　“我会猜到这些事，路西法肯定也想到了。”
　　“其实我觉得拉斐尔也明白了。”
　　所以那位治愈天使现在就拽着疫病之王在教廷里折腾呢。
　　“都知道又怎么样。”沙利叶不在乎，“别西卜不知道就行了。”
　　拉结尔瞪着他，然后明白他说的完全正确，换成谁被这么招惹大概都回怒火冲天得把所有细节都给忽略过去。别西卜很聪明也很强大，在路西法来到地狱之前他就统领着所有地狱的黑暗生灵，可惜，沙利叶花费了无数时间的陷阱真的不怎么好躲……
　　——第五部分号角和金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