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天使》不言羽

19、第二章 响起的号角

　　“没什么。”沙利叶在沙发上笑得厉害，“我们在讨论一些关于世界毁灭的小故事。”
　　“啊？”莱恩微张着嘴，让自己看起来像个白痴。
　　肖克一巴掌拍上他的头顶，“我说过多少次了，别露出这个表情。”
　　或许是莱恩的娱乐效果够好，沙利叶终于在笑容收敛之后提起了非常正经的事，“世界总是处在动态平衡之中的，在某些天平失去平衡的时候就需要去纠正那些。”
　　“所以你在做的就是纠正平衡？”肖克没好气。
　　“每次都会有线索，或者说，每次都会有预兆，我想你们都看到了，不是吗？”
　　莱恩和肖克都想起了那些身上出现标记的人。
　　“别太担心了，不会造成什么大的问题。”沙利叶说起来似乎有些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会尽力。”
　　“咳咳。”莱恩咳嗽了几声，“你是不是受伤了。”他想起先前透过天使拉结尔的眼睛看到的景象。
　　肖克也把眼神转了过来。
　　“先前是有点问题。”沙利叶感到有了天使拉结尔的帮助的莱恩也是会让他有些头痛的对象，“我已经解决了。”
　　沙利叶伸出右手掌心向上，空气开始流动，一个夹杂着破碎的光的漩涡出现了，之后一件带着浓重阴影的物件凭空掉落到了白皙的掌心中。
　　“呃——”莱恩首先发表了自己的看法，“看起来就像是能进历史博物馆的破铜烂铁？”然后在肖克诡异的目光中他瞬间领悟到了那到底是什么……
　　被时光弄得破烂的矛头在沙利叶握紧它的一瞬间就让这位天使付出了代价，即便过去再久它依旧锋利非常，红色的血中闪着微光顺着沙利叶的指缝滴落，它们甚至不会弄脏莱恩的地板，在空中就直接分解成了无数的光消散无痕。
　　“许久以来有许多关于它的传说。”沙利叶似乎在笑，“非常有趣的传说，不是吗？”
　　“沙利叶？”鲜红的颜色刺痛了莱恩的眼睛。
　　“别担心。”沙利叶往后一点靠在了椅背上，他的声音变低，就如同在耳边呢喃，“不会有事的。”
　　他松开了手，掌心中的长矛现在完整闪亮得如同它才刚刚被制作出来没有使用过一样，沙利叶看着这件自己寻找了许久的东西，突然间感慨了一句。
　　“要是该隐在就好了。”
　　“嗯？”
　　这句话说得太快，边上的都没听见他在说些什么，不过，天使拉结尔除外。
　　——你在想什么？
　　这声音怎么听怎么没好气。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要是莱恩能听到的话就能知道沙利叶有多漫不经心了，就好像他手中握着的不是人们传说中的胜利长矛，而是从超级市场买回来的廉价玩具。
　　有的时候，在细节的地方就能看出许多问题来，麻烦的是这些细节往往深深隐藏起来，如果没有力量或者真正的智慧无法去发现。沙利叶并不担心拉结尔会猜测到他的目的，实际上，在他的行动当中并没有对自己的目的有很大的遮掩，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一件原本就应该很快就能完成的任务，还能够非常顺利地完成自己的心愿，何乐而不为呢。
　　拉结尔能够猜到的，其实天使拉斐尔也能够猜到，同时，他也明白为什么自己和亚巴顿被排除在外。他太聪明，亚巴顿太能惹麻烦。
　　“在他们心目中。”顺利被放出来又重新窝回名叫拉斐尔的神父家的天使有些郁闷，“是不是我和你的地位是一样的？”
　　身为拥有治愈力量的天使长，还是创世七大天使和四大天使之一的拉斐尔真的被郁闷到了。
　　“有什么问题吗？”同样窝在这里的亚巴顿斜眼看他。
　　“没什么问题。”这边还是地狱七大君主，疫病之王呢，“亚巴顿，你真的不考虑回地狱吗？”那他也就能回天堂去了，习惯了天堂生活的天使长在这里过得有些不习惯，人类的生活也算了，要在和人类的相处过程中装着去上厕所吃饭是件考验记忆的大事。
　　“不是我考不考虑的问题。”亚巴顿放下手中的鼠标，难得非常认真地看着拉斐尔，“我现在回不去。”
　　“啊？”
　　睿智聪慧的拉斐尔居然也有张大了嘴巴的呆滞样子，疫病之王表示看得很过瘾。
　　“你现在能把翅膀放出来？”
　　这是一个很好的问题，让试了一下之后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拉斐尔变了脸色。
　　“他们存心的！”
　　先前以为的不过是一时所为现在看来是早有预谋外加长期效果。
　　“反正我得罪谁的时候多了去了。”亚巴顿翻白眼，最近一次不就是他的使者找沙利叶的麻烦吗，“你怎么也这么不招待见。”
　　拉斐尔的脸色青了一下之后又很无奈地恢复了正常，“我最近一直在唠叨米凯尔太不管事了。你不觉得他和路西法见面的频率太高了吗？”
　　亚巴顿的脸色也变了变，他该怎么说呢，如果路西法能把米凯尔拉过来绝对是给了天堂一个大大的巴掌，可是就米凯尔那性格来说——好吧就他历来对地狱造成的破坏来说除了路西法住在地狱的都不会欢迎他。可是赞同拉斐尔的言论好像也不是很合适。
　　可怜的疫病之王卡住了。
　　拉斐尔嘴角抽了一下，他在话说出口之后就知道亚巴顿会有什么反应，有的时候，某些家伙就是能造成天堂和地狱都无言以对的场面。
　　“有点意思不是吗？沙利叶和……我和你。”拉斐尔若有所思，“平衡总是这么奇妙。”
　　亚巴顿向来对天使的话嗤之以鼻，尤其是治愈天使拉斐尔的，不过这次他想的有点多。
　　“他们该不是想把我们也凑成一对吧。”
　　拉斐尔的表情凝固了一下，之后开始猛烈地咳嗽。
　　“你想送我回天堂也不用这种方式。”被话给噎死的天使长，能丢脸丢到世界末日去。
　　“抱歉。”亚巴顿没什么诚意的道歉，“还有，你没觉得有点奇怪的声音吗？”
　　“奇怪的声音？”拉斐尔停顿了，仔细去听，“有人在吹喇叭？”
　　亚巴顿看他的眼神顿时充满了鄙视，“你是不是安逸太久了，连号角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号角？”拉斐尔的表情让亚巴顿能轻易猜出来这位治愈天使已经被彻底搞糊涂了，“如果你是说那个号角的话，在响起来的同时召唤就会让我知道，可现在我什么都没有收到。”
　　“你确定不是因为现在你连翅膀都放不出来的缘故？”亚巴顿表示怀疑。
　　“这是刻在灵魂里的。不会因为力量的消退而不起作用。”拉斐尔摇头表示不可能，“这真的很奇怪。”
　　他要比亚巴顿更了解这些，原本启示录中的号角和金碗和他们的联系就更紧密，更加确切的说这些本来就烙印在他们的灵魂当中，是他们力量的一部分，他们是神的使者，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他们喜欢人类因为唯独他们和他相似，但更多时候他们和人类并不相关，只是在某些时候偶然出现，他们的出现需要机会和相连通的部分，人类的精神可以召唤天使也能招来恶魔。不过绝大多数人类很普通，他们准时生活娱乐上教堂，他们或许并不虔诚也不邪恶，他们有自己的家人和朋友，在一个圈子里拥有自己的一生。拉斐尔在闲暇的时候很喜欢看那些专心努力在自己生活中的人，他们对家人的爱，工作中的压力还有闲暇时刻的放松。加百列更关注于那些特殊的人，米凯尔太过于粗神经，乌列尔几乎从来就没关注过人类，只有他喜欢去看那些平凡生活的人。所以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世界总是会有终点，人类的生活或许有不幸和灾难，但同时也存在着爱和真诚，那不该被骤然停止。他曾经提出过问题，父神说他需要自己找到答案。
　　“在想什么？”
　　突然放大的亚巴顿的脸吓了拉斐尔一跳，他什么时候靠这么近了。
　　“在想一些想了很久的事。”拉斐尔的声音有些疲倦，“我不明白为什么沙利叶能够让号角想起来，除非父神同意，否则它们只有到世界末日才会出现。而且，我现在能感觉到那些震动……没有道理，沙利叶的目标是他……震动在变强，号角的力量在增加，我不明白……他的力量在共鸣……长矛……金碗……”
　　那是基于灵魂中的共鸣，因为号角和金碗都是属于七位天使的力量，亚巴顿能够感觉到号角的声音，却无法感知到拉斐尔所说的震动，他看着治愈天使的脸色变得苍白，蔚蓝色的眼睛慢慢地变得茫然无神，看着拉斐尔闭上眼睛往一边倒下。就在那个时候他及时伸手揽住了他的肩膀，然后慢慢把失去知觉的天使放平。
　　微弱的光开始从拉斐尔身上投射出来，丝丝缕缕，它们在治愈天使的上空慢慢融合成一团缓缓盘绕旋转的金色，它看起来也就只有手掌般大小，亚巴顿伸出手握住了这片光芒，它们就在他握住的片刻变化成无数金色的灵蛇，钻进了他的皮肤下面。
　　突如其来的眩晕让亚巴顿弯了弯腰，被金色的光芒所接触的皮肤有那么一瞬间变成了黑色的烟雾，之后又重新凝聚起来。他闭上眼睛努力克制了一下这种眩晕的感觉，再睁开的时候他看到了近在咫尺的拉斐尔的面容。
　　这位天使长的容貌在四大天使长中并不出众，米凯尔的奢华，加百列的完美和乌列尔的清秀，拉斐尔显得更加普通，他身上似乎总是带着一种独特的知性，柔和的性格和平易近人的习惯都让他成为非常受欢迎的天使长，现在他毫无知觉地将自己呈现在这个世界上，身后光辉灿烂的翅膀半伸张开来。亚巴顿把手放在上面，透过光与影，凭借着与拉斐尔相反的力量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掌心中羽翼柔软温暖的触感。
　　多有趣，只要他稍微用点力，就能彻底折断。
　　亚巴顿在黑暗中露出笑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