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天使》不言羽

10、第一章 贫民窟的底端

　　即便是再好的城市也有阴暗的角落，美丽的灯光总也有照不到的地方。贫民窟这种地方几乎每个城市都会牵涉到。
　　伊利斯走在肮脏的街道上，颇有些胆战心惊，周围看过来的眼神都是那么不友好，让她感到相当不适应。她本来应该在自己的家里享受着下午茶的芬芳的，可现在却出现在了这里。让她到这里的是一种责任，她最近几周一直在兼职社会义工，有个孩子需要她的帮助。他就住在这个杂乱的地方，每天都和那些形容猥琐的人混在一起？伊利斯不敢想象如果她没有去帮助他的话会发生什么。
　　那是一栋看起来摇摇欲坠的房子，房间里居住了超过它额定人数的人。伊利斯深吸一口气踏了进去。房子里面的空气非常浑浊，险些就让她打起了退堂鼓。
　　木质的地板在她的脚下咯吱作响，她走到了三楼的地方，正准备敲门的时候对面的门却开了。
　　“你找谁？”那是个看起来还是很清秀的男孩子，伊利斯甚至觉得他连二十岁都没到，但现在他在那里，看起来凌乱的衣服下隐约可以看到红肿的痕迹。
　　“啊……我找凯迪。”伊利斯想了一下才想起她的被帮助对象是谁。
　　住在对面的男孩笑起来看上去还很腼腆，“凯迪今天早上出去了，还没回来。”
　　伊利斯应了一声，站在门口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义工的培训好像都变成了流水从她的脑海中流淌了出去。
　　男孩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我这里没别人，你要不要进来坐坐。”
　　伊利斯进入了那间房间，里面有些乱，但并没有出现伊利斯想象中让她觉得不适的东西。
　　“凯迪每天都会找些活做，算时间也快回来了，你稍微等他一会儿就行。”他甚至还热情地给伊利斯倒了一杯水。
　　他看起来依旧纯洁而干净。伊利斯有些惆怅，如果他出生在一个普通但有能力保护自己孩子的家庭，一定不会变成这样吧。
　　楼下响起了脚步声，而后他们听到对面的门那里传来了声音，男孩打开了自己的门。
　　“凯迪，有人找你。”
　　伊利斯站在门口，打量着对面那个看起来似乎只有十五岁的男孩，他穿着半旧的衣服，有着一头漂亮的金褐色短发，还有一双蔚蓝的眼瞳。他很漂亮，也很洁净，如果让伊利斯选择一个形容词的话她会觉得他像个天使。
　　“谢谢你，罗恩。”他礼貌地向自己对面的男孩道谢，而后请伊利斯进入了自己的房间。
　　家具很少，仅仅在维持常人的生活水准上，没有电视机，也没有电脑。但伊利斯在书桌上看到了一本打开的《圣经》。
　　“你是基督教吗？”伊利斯询问着。
　　凯迪摇了摇头，“我只是在看看。”
　　伊利斯简单和他说了一下义工的帮助氛围，随后又问了一下凯迪目前的生活。她有些不明白这个年纪的孩子怎么会没有在学校里。
　　“我没有钱，而且我也不觉得有这个必要。”凯迪的回答很出乎伊利斯的意料。
　　“可是你以后会需要那些知识。”伊利斯试图劝他。
　　凯迪的嘴角咧开了一个笑容，“真的没有必要，你很快就会知道的。不过在那之前，还是非常感谢伊利斯小姐的帮助。”
　　“那么你现在有什么生活来源呢？”伊利斯沉默了几秒钟之后转换了一下话题。
　　“送送报纸，给街上遇到的人画幅肖像。”凯迪指指放在桌子边上的画板。今天因为有朋友相约所以就没有出去画画。
　　伊利斯笑了，“我能看看吗？”或许能发掘一些凯迪的才能进而帮助他呢。
　　凯迪点点头，看着伊利斯翻开自己的写生本，他蔚蓝的眼瞳投向了窗户外面遥远的方向。从那里传过来有趣的力量波动。还有这女孩身上带着的东西……
　　“这些都是你画的？”伊利斯看着炭笔画成的图画，上面一个个人物带着或甜蜜或忧郁的神情。因为没有见过真人所以说不上惟妙惟肖，不过凯迪的画确实能让人感觉到一种灵气的存在。就好像在绘图的过程中摄入了被画者的灵魂一样。
　　这个想法让伊利斯寒战了一下，凯迪还以为她冷了，赶忙把窗户关上。
　　“有考虑成为画家吗？”伊利斯试图从他的兴趣爱好入手。
　　“有吧。”凯迪看了看面前的伊利斯，突然来了一个提议，“我可以帮你画一张吗？”
　　伊利斯看了看他，同意了。
　　眼前的这个男孩子，有让她觉得奇怪的地方，他压根就不像个十五岁的少年，反而像是站在和她一样高度甚至比她还要高的平台上在和她说话。
　　伊利斯坐在那里，室外的阳光照耀在她的头发上，一片金色的祥和。
　　凯迪画的时间并不长，在太阳未曾下落到地平线之下的时候他就把画完的画交给了伊利斯。画纸上寥寥数笔，却勾勒出了伊利斯的神态。
　　就在伊利斯考虑着要告辞的时候，门外边传来了喧哗的声音，凯迪微微一怔，随后立刻打开了门，他们听到一个很重的脚步声下去，对面的门开着，那个叫罗恩的男孩傻傻地站在门口，脸颊上红肿一片。
　　“他又打你了？”凯迪应该是对现在的情况看了很多，立刻就上去用干净的布巾捂住了他的脸颊。
　　罗恩的脸色一片灰暗，什么话都没说。
　　伊利斯要比凯迪更细心一点，“他的手臂骨折了。”
　　经她这么一说凯迪才发觉罗恩的左臂很不自然地垂落下来。他的脸色顿时一变。
　　伊利斯赶紧拨打了医院的电话，让他们派部车过来。
　　两个人匆忙送了罗恩去医院，经过一系列的检查之后医生几乎要怒吼着对罗恩的监护人发出控告。在伊利斯再三保证他们会负责追求那个家伙的法律责任后医生才让他们办理了罗恩的住院手续。
　　“这孩子需要好好恢复一下。”医生说话的时候咬牙切齿，如果那个所谓的监护人在当场，估计能被咬死。
　　“这就是贫民窟底端的生活。”凯迪看着病床上惨白着脸色的罗恩，“要不是有人发现的话，他死在家里都不知道。”
　　伊利斯想要说不要这么悲观，但话到了嘴边看看眼前的病人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来。
　　这是现实，是无可奈何的悲剧。出生或许不代表着什么，对这些贫民窟的孩子却是注定的一生。
　　“我先回去帮他收拾点东西。”凯迪看了看天色，要是现在不回去收拾的话再回医院就太晚了。
　　“好的，我在这里看着他。”伊利斯一脸帮忙要帮到底的神情。
　　之后伊利斯倒是遇到了意外的人，沙利叶居然也跑到这家医院来了。
　　“贝尔兹感冒了，我来配点药。”
　　伊利斯有点不能想象在驱魔师口中的高级恶魔居然也有感冒的时候，不过似乎沙利叶也说过目前他们都是人类的状态，既然平常人会感冒，那么贝尔兹当然也就会感冒了。
　　“这孩子怎么了？”沙利叶靠在病床边上看了看罗恩，很微弱的气息，似乎情况不是很好。
　　伊利斯简单说了一下发生了什么。沙利叶的眉头皱了起来。
　　“要不要我帮忙。”
　　伊利斯对沙利叶总有一种信任。她点了点头。无论是沙利叶的身份还是能力，都是能够帮上罗恩的。
　　“啊？你说凯迪帮你画了一幅画？”沙利叶突然提起了这个。
　　“是的，他画的很不错呢。要是有好的老师你可以帮着介绍介绍。”
　　沙利叶笑了起来，“你的运气真好。不过能够当凯迪老师的恐怕还真没有。”
　　“啊？”伊利斯疑惑地看着他。
　　“没什么，他人呢？”抬头也没发现有人在附近的样子。
　　“回去帮罗恩拿东西了。”
　　沙利叶的神情有些困惑，“特别回去的？我怎么觉得罗恩应该不缺住院的东西？”
　　被他提醒之后伊利斯恍惚间才发现罗恩这边早就配套齐全了，而且她不觉得罗恩的那间破屋子里有什么是需要拿过来的，那么凯迪这么急着回去干什么？
　　“这里有遥控器吗？”沙利叶左右看了看，在罗恩的病房里面是有电视的，就是没找到遥控板。
　　“这边。”伊利斯递给他，打开之后就能看到屏幕上正在播放的画面。燃烧的屋子正在往下落很多东西。伊利斯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那里不正是他们来的地反吗？
　　“据现场人士报道，目前居住在这栋房屋里的人都已经安全撤离出来，但似乎有一名中年男子前来访客依旧被困在里面，目前消防人员正在设法施救。”
　　“这是怎么回事？”
　　“惩罚有的时候会降临在不相信它存在的人身上，仅此而已。”沙利叶关上了电视，“我想凯迪等会儿就会回来，不过我得先走了。”家里那个还等着他的药，真是个麻烦。
　　伊利斯还是决定等到凯迪回来。沙利叶什么时候也喜欢说一半藏一半了？不过反正他不会害她，她也就不想去担心什么。
　　银灰色的轿车开进了拉结尔庄园，沙利叶轻快的脚步很快就踏在了书房的地毯上。
　　“好点没有？”他忍不住叹气。
　　就在书桌后面的躺椅上，贝尔兹额头上顶了一个冰袋横躺在那里，完全没形象地把双脚翘在桌子上。
　　“头痛。”贝尔兹觉得自己的力气都随着脸面丢干净了。到了人类世界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果然先前有了人类特质的时候就不应该去骂亚巴顿，和疾病之王近距离接触的后遗症终于全部发出来了。
　　“吃药。”沙利叶把水放在他面前，“每天三片，记得用热水吃。”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怀疑对方的身份，怎么现在的感觉这么像照顾小孩子呢？
　　“知道了。”就算是逞强现在也完全不是时机，所以贝尔兹很快就吞下了药片，顺便做出一副药很苦的样子让沙利叶找了块糖给他。
　　之后，他们之间似乎陷入了沉默。
　　“见到审判了？”贝尔兹打破沉默。
　　“还没见到。”沙利叶回答，“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