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天使》不言羽

11、第二章 当诸神降临时

　　伊利斯再次见到那个叫凯迪的男孩还是在罗恩的病床旁边，本来就身体虚弱的男孩这几年受了不少璀璨，再加上这一次的伤害一下子就让堆积在一起的状况爆发了出来。
　　“我给你们带了点东西过来。”伊利斯微笑着对两个谈话中的少年说着。她手里有一堆同事交给她的好吃的，沙利叶曾说要过来看看，可是这几天似乎听说贝尔兹的感冒越发严重，他不得不陪在因此而变得脾气暴躁的恶魔边上，免得某个得不到宣泄的家伙出门干出些什么来。伊利斯在内心同情了一下沙利叶，随后依旧忙着她的公益工作。
　　“很好吃啊。”凯迪的嘴就没停过，“伊利斯你真是太好了。”
　　尽管知道对方的身份没有外表看起来这么简单，但伊利斯就是忍不住用最普通的目光去衡量这些生活在她身边活生生的存在。
　　“当心噎着。”
　　她和凯迪正在医院的走廊上，刚刚谈了一会儿话的罗恩就疲劳得睡着了，他们两个就转移阵地到了走廊上。
　　“罗恩的情况如何了？”伊利斯直觉那个病床上的年轻人情况并不好。
　　凯迪的表情停顿了一刻，“白血病，拖了太长的时间已经没有办法了。”
　　“我很抱歉。”伊利斯觉得心头一阵沉重，那孩子虽然生活在社会的底层，但依旧有着一双异常清澈的眼神，她总觉得有那样一双眼神的人应该是能够上天堂的人。
　　“不。”凯迪出人意料地微笑着看向她，“他快要解脱了。”
　　“什么？”伊利斯疑惑地看着他。
　　“□□是局限，也是诱惑。”凯迪的声音似乎变得遥远起来，让伊利斯觉得那好像不是眼前这个男孩发出的声音，而是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你们总是沉沦在□□带来的困惑当中……”
　　男孩好像伸出了手，带着些许白色光泽的指尖就要触碰到伊利斯的面庞——
　　电话铃声骤然间响起，伊利斯从恍惚状态回过神来的时候看到凯迪正带着感兴趣的目光看着她。
　　“抱歉，我接个电话。”伊利斯这么笑着，心里却带着疑惑，她刚刚在和凯迪说什么？怎么自己没有印象了。
　　电话那头是沙利叶，“你在医院？”
　　“对。”
　　“凯迪也在吗？”
　　伊利斯奇怪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那边传来了一点压抑的笑声，“我就是知道。把电话给他。”
　　伊利斯只好把电话递了过去，“找你的。”
　　凯迪似乎并不意外，接过了电话。
　　“凯西尔。”
　　“好久不见，沙利叶。”
　　那边在一阵沉默之后传来了更加动听的嗓音，“大概是上一次战争之后你就不见了，我还以为你又找个地方隐居了，结果你到人间界来了。”
　　“我觉得这里更需要我。”
　　“你从来不害怕堕落。因为你不可能堕落。”
　　“你和我一样，沙利叶。”
　　“……是的，我和你一样。”
　　伊利斯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大概听得出来凯迪和沙利叶认识，而且双方在讨论什么问题。那边说了句什么，凯迪突然之间放松了下来。
　　“你想做什么？”
　　“我的意志……”
　　电话到此突然截断，凯迪疑惑地喂了几声，然后转向伊利斯，“他住哪儿？”
　　“什么？”
　　“沙利叶住哪儿？他可能遇到麻烦了。”凯迪的形象在伊利斯眼中突然开始发生变化，他的发色变得更浅，就好像是阳光下的金色，他暖蓝色的眼睛里蕴含着无数的威严，他的问话似乎变得无法不去回答。
　　“他就住在很近的地方……”伊利斯觉得自己好像说出了地址，又好像什么都还没有说出口就已经在脑海中告诉了眼前的人。
　　再一眨眼，眼前的人已经不见了。
　　“凯迪？”
　　没有回应，不过伊利斯觉得自己好像突然之间获得了无比的轻松，她坐到了病者的孩子边上，看着他睁开眼睛。
　　那真的是一双很纯净的眼睛。
　　“凯迪呢？”虚弱的声音在问。
　　“他出去找他的朋友了。”她轻声在孩子身边安慰，他真的只是个孩子，还没有长大就被黑暗所笼罩。
　　“能给我讲个故事吗？伊利斯小姐？”这个病床上的孩子突然提出了这个问题，“我很久都没有听故事了。”
　　伊利斯犹豫了一会儿，“那我就讲个我小时候听过的故事……”
　　沙利叶的庄园距离医院确实不是很远，不过越接近庄园天色就显得越阴沉，等到庄园下面的时候就和晚上没有区别了。
　　凯迪是正式从门口进来的，在他面前，紧闭的铁门自动开启，就好像在欢迎他的到来。
　　庄园里的灯亮着。
　　凯迪进去的时候正看到沙利叶坐在沙发上，他不免有些意外。
　　“恶魔呢？”
　　“回地狱养病去了。”
　　凯迪的脸上露出一种名为幸灾乐祸，不怎么应该在天使脸上出现的表情，“他也有生病的时候？我还以为有亚巴顿在那边都能免疫呢。”
　　“凯西尔。”沙利叶有种哭笑不得的神情，“你怎么也这么说？”
　　“也？”凯迪表示他很想知道还有谁说了。
　　想起这个沙利叶就有点翻白眼的冲动，他伸手指了指上面。
　　“哈哈。”这下不用他说凯迪也明白了，但很快他抽了抽鼻子，神情变得郑重起来，“你受伤了？”
　　沙利叶似乎想要说什么，但片刻之后他没有说，只是把手掌伸了出来。那上面有一道很浅的伤口，就好像是被什么相当锋利的东西划开之后又愈合之后的样子，有非常浅淡的痕迹留在白色的手掌上。
　　“不当心被拆信刀划开的。”
　　不过凯迪没那么好糊弄，眼睛眯了眯之后又问道，“拆信刀在谁手里？”
　　沙利叶看了他一眼，“你问这么详细做什么？”
　　“我只想确定你的安全。”凯迪并不放松。
　　“在你打我电话的时候，他突然把拆信刀丢过来。”沙利叶有些无奈地抚了抚额头，“我想他都没想到能伤到我。”
　　“那是因为你的力量在减弱。”凯迪的眼神变得很锐利，“那会让你处在危险之中。”
　　“我知道。”沙利叶闭了闭眼睛，“我会尽我的全力……”
　　“你一直都在尽力。”凯迪轻轻地说了一句，“你会有危险。”
　　“我知道。”沙利叶笑了一下，“危险和机会总是并存的。”
　　凯迪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这对他来说还真是个非常新鲜的体验，毕竟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之后，连带着无数的属于人类的感官也开始出现。只不过生病或者受伤之类的体验他并不能去体会，那属于天使特有的力量依旧在他身上，无论什么时候都阻止着一切可能的损害降临在他身上。
　　可是现在，某种无形的压力正被缓慢地放在他身上。
　　这就是父神的力量吗？凯迪看着眼前的沙利叶，觉得自己肯定是脑子坏了才会来找他。
　　“你所开启的是另外的一条道路。”他这么说着，“你会找到你想要的。”
　　翅膀从男孩背后伸展出来，洁白得没有丝毫污垢，那是来自于天界的审判，将所有的公平和正义都安稳地放置在这双羽翼之下。
　　“只有你能找到的东西……”沙利叶的眼瞳中闪着幽蓝的光泽，“那是必须经由你的双眼所看到的……”
　　“沙利叶……”凯迪已经完全不像那个出现在女祭司面前的人类男孩，他金色的发丝垂落到腰部，他的眼睛更像是偏向于紫色的蓝，“不要侵入我的力量……”
　　那就和被人读取记忆一样可怕，可是为什么？凯迪已经无法再掌控自己的力量，对方要比自己强大太多，那是炽天使，是来自于神最强大的力量，尽管没有进入四位最高天使的行列，沙利叶依旧很特殊。
　　混乱，犯罪，恐怖，绝望，谋杀，罪恶……那些都存在在这里，也都在这里这里被终结。但还有其他的东西，那些最原始的，曾经被掩藏起来的可怕东西……
　　天使猛然间从半空中掉落下来，就那么一瞬间他又变成了那个男孩，看起来非常狼狈地捂着自己的脑袋。
　　“我说过不要侵入我的力量！”
　　对此沙利叶说了句抱歉，然后走过去把他扶了起来，“也许你该减肥了。”
　　“滚——”凯迪瞪他，“你才该减肥了。”
　　那边有谁咳嗽了几声，然后轻松地开口，“我会以为你们两个是在叙旧。”
　　贝尔兹就站在那里，看起来非常不爽的样子。
　　“看来地狱之旅有治疗疾病的作用。”凯迪没什么好气地看着他。
　　“或许。”贝尔兹想也不想就承认，“至少在地狱亚巴顿的病毒祸害不了我。”那是力量能够展开的地方，也是他可以调整自己的地方。
　　“我不欢迎你。”他这么对凯迪说，然后又把目光转向了沙利叶，“但我更好奇你会在我不在的时候做些什么。”他摊开掌心，那上面有些红色的血迹，原本沾染在拆信刀上的东西正好可以作为绝佳的媒介。
　　“诸神已经降临。”沙利叶的声音在室内微微引起共鸣，“只是你不知道会在哪里。”
　　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什么样的规则，什么样的过去和未来，他们隐藏在其中，将无数的丝线串连在名为命运的轨迹里。有的时候一些最旁枝末节最为细小的部分会被忽视，然而正是这一部分可能会改变无数的未来。
　　贝尔兹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我确实不知道。”他所能够知道的仅是有一些计划正在被执行，而沙利叶似乎深陷其中。
　　这是个奇怪的天使，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哪怕在地狱中那些最为黑暗的存在也无法遮蔽的光芒。冰冷得能够冻结灵魂，又单纯地不容许任何的玷污，他说不清楚这是什么样的感觉，实际上，在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之后他的记忆力掺杂了越来越多的东西，让他觉得有些原本非常清楚的东西偏离了计划。这可不是一个很好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