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十月卷·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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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金色短发的少女换上一件宽大的白色长衬衫，然后弯腰把小脚牛仔裤的裤脚挽起一褶，起身的时候，从穿衣镜里看到自己发顶，发根处新长出来的黑色头发似乎在提醒着她，是时候要去染头发了。
并不是天生的白发，遗传爸爸的自然黑发，而且头发很幼很软。
只是，多漂亮的黑发都被少女故意染成白金色。
拨弄了一下头发，然后拿起桌子上的黑色手套，先戴了左手，然后戴右手。
床头柜上的时钟显示的时间提醒少女该出门了，连忙一手抓起手机，一手背上大大的帆布单肩包，就离开卧室。
明明是周六，却没有呆家里。
以往周六日，海音寺时雨大多数时候都会留在家里，画画，或者看书，减少外出去接触人群。
然而，从这个星期开始，她有了新安排。
“你要不要来长期客串画像员？”
面对这样一个问题，少女当时一脸懵逼，回过神来想问“警视厅是不是缺人到要聘请学生”这样的问题时，坐在对面的年轻刑警继续说：
“你不是觉得你的特殊能力让你困扰吗？或者你可以把它用到帮助破案的方面，那些我们难以找出答案的问题，你却能够帮助到我们。”
帮助吗？倒是没想过。因为，从小就由于这个特殊能力带来的困扰，让她备受嫌弃。
那些人说，她是是非精，是说谎精，是怪人。
“其实你可以在他们丢了钥匙的时候帮他们找出来。”Fox是这样说的。
不过她从来没试过帮别人找钥匙，就连自己的雨伞，也总是离奇失踪找不回来。
她真的能帮忙吗？
“也不是让你总是去强行读取别人的记忆，那样对你负担不小。只是觉得，你可以帮忙画嫌疑人的画像，可以减少我们在查不出痕迹的证物上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男人认真的表情似乎一直都很有说服力，他也没有完全站在警方的角度去思考，而是会从少女的角度去维护她，“而且，你需要人际交往。”
柳莲二看得出来，因为这一特殊，海音寺时雨身边几乎没有朋友。
独来独往的女孩子，特殊能力给她带来的困扰，掩盖了她的其他方面，那些把她当怪人的人们只看到她的孤僻她的古怪习惯，却没有人会去探究这背后，正是因为别人对她的避而远之而导致她的孤僻。而且，他们也看不到她的善良执着，连续两次案件与她有关都有一个关键词“喂流浪猫”，执着地坚持着查找一起喂猫的小女生失踪的线索，在探入嫌疑犯家里的时候，小心翼翼地，在被袭击的时候也勇敢地反抗……其实这个性格孤僻的女孩子有她的亮点，只是别人都没看到。
小时候软软糯糯的小不点，如今正是需要人际交往。
别的人，柳莲二不敢保证他们会不会也是戴着有色眼镜来看待她。可是，他相信自己一起工作的同伴不会。
被说中了的少女，倔强地偏过了头，“谁需要？我不需要。”
“阿时，你以后会有朋友的。”从前，母亲摸着年幼的沮丧中的她的头说。
“ne，我们可以做朋友啊。”被孤立的两个穿着水手服的女孩子，另一个女孩子对她说，“可以叫我Fox。”
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性都认为，海音寺时雨，是需要朋友的。
可是，她的朋友也只有Fox。
她甚至不确定面前的这人算不算。
柳莲二没有急着去反驳，只是夹了一块鱼子酱手握寿司到少女面前的小碟子里。
“……”少女一阵沉默。
“你可以认为，当画像员的事情，重点原因是前面的。利用你的能力，帮助我们。”柳莲二又夹了一块鳗鱼寿司放到少女的小碟子里，“不是你需要人际交往，而是我们需要你。”
我们需要你。
突然被别人说需要她的海音寺时雨，有些傲娇地不接话，低头吃寿司。
柳莲二觉得有些好笑，啊，对于少女的性格可以补充一点，有点孩子气的小傲娇。
傲娇的少女，最终还是答应了。
于是，开启了成为实习画像员之路。
也不知道搜查一课三系的系长石原警部动了什么手脚，多摩美大大三学生的海音寺时雨成为实习画像员的事情，进展顺利。才答应这事的第二个星期，柳莲二就给她送来了“实习生”的名牌。
而身为警视总监的父亲也没有对这件事表态，不反对也不赞同。
但到三系报道之后，在一课的楼层出现，偶尔还是会听到有人说“那是海音寺总监的女儿”。
戴着实习生名牌的少女顶着一头招摇的白金色短发进了搜查一课三系的办公室，刚好就看到面向最凶其实适量最大而且大吃起来的样子有点蠢的坂本正抱着一桶炸鸡在吃。
“呃……值夜班完有点饿。”男人说着还把桌上已经吃完的汉堡盒推到一边去，企图掩饰自己食量大的事实。
“……”实习画像员海音寺时雨表示，不觉得这样看起来很怂吗？坂本前辈。
三系的众人，比想象中好相处。没有因为第一次见面时的误会，就给她定义为不良少女，也没有因为她是警视总监的女儿而讨好她。反而把她当成后辈，就像对待竹西那样。竹西是刚毕业才进三系的新人，年纪上比少女也不过大了2岁多。而因为性别的不同，其他人对待她比对待竹西要优待一些。
“早上好。”早到的柳莲二手上拿着宗卷，路过，对着他们的实习画像员打招呼。
“早上好，柳前辈。”海音寺时雨对着微闭着眼的年轻刑警点了点头，然后走到临时安排给她的空桌，放下自己的画袋。
安排给这位特殊的实习生的桌子，说不上是一个正式的办公位置，只是一张空桌，文件夹上放了一些少女没怎么用的资料，还有一个招财猫摆设——白色招财猫举着亮着可爱的猫爪，佩戴着红绳铃铛，笑眯眯的眼睛，十分的可爱。
“之前去旅行买的纪念品，送你。”这是少女在成为实习生的第二天收到的“礼物”，来自于某个看起来和这种可爱的事物不搭调的数据男刑警。
默默在心里吐槽某前辈，突然办公室门口探出一个头，是长濑警部。
“海音寺来了吗？”
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少女应了一声，同时举起右手，如果不是戴着黑色的手套，就跟小学生一样。
“来，这边需要画像员。”留着平头的刑警对着他们的实习画像员招了招手。
“OK。”少女从抽屉里拿出画本和自己的笔袋就过去。
一个上午也只是有一宗案件需要画嫌疑犯，画像扫描进人脸辨识系统，虽然无法百分百辨识准确，但大大地把范围缩小，系统自动筛选出来的资料，长濑警部很快就辨别出哪个需要审讯。之后，就没有海音寺时雨的事情了。
柳莲二从审讯室回到了三系的办公室里，刚好看到少女弯着腰，翘着二郎腿，把画本放在大腿上练习画画——他给的一些照片，给她练习画画像，作为日本画专业的少女，最擅长的显然不是人物画像。
“这样对脊椎不好。”柳莲二善意地提醒。
“……”少女默，就你坐得腰笔直笔直的。
“脊椎承受了人体重量的绝大部分压力，尤其是坐着的时候，有研究数据显示，长期的不良坐姿和脊椎受力会更大加速缓冲脊椎受力的椎间盘老化破裂的速度。当椎间盘老化，纤维环破损，髓核就会从裂口溢出压迫到脊椎神经。”某数据男balabala地说着，“这种现象也就是俗称椎间盘突出。”
“……”听着解说有些晕乎乎的少女一脸冷漠。
“你这个姿势有55%的可能在40岁之前得椎间盘突出，25%的可能会在30岁之前得颈椎病。”柳莲二随口就抛出自己估算的数据。
“前辈，你够了。”海音寺时雨满头黑线地偏过头去。
小松川瑠美和赤田刚好在数据达人解说椎间盘突出的时候回到办公室里，两个人听到这里，都忍不住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可怜的海音寺，哈哈哈！”赤田笑得弯了腰，他可是经常被说呢。
“柳，你真的够了。”小松川瑠美捂着嘴依然掩饰不了她的大笑，柳啊柳，这就是你成为单身狗的原因。
至于某数据男还一脸无辜而认真的表情……
会不会在30岁前得颈椎病，海音寺时雨不知道。
只是成为实习画像员的这半个月里，她对三系的刑警们有了新认识，尤其是柳莲二。
石原警部看着严肃且孔武有力，其实是个非常喜欢狗狗和顾家的大叔，家里有3条秋田犬；
小松川警部对着同僚们是个女王派，一转身对着鉴识课的小松川先生……呃，还是个女王派的霹雳娇妻，据说是个厨艺白痴，都是小松川先生做饭的；
长濑警部喜欢带柳莲二外出办案，因为他知道柳莲二一个顶两个，能跑能打能分析能计算，两人成了标志性cp，不过长濑警部强调自己有未婚妻；
坂本是个大胃王，而且吃的东西热量高还不长肉，吃东西的时候有点怂有点蠢萌；
白河近视挺严重的，不戴眼镜就跟瞎的一样，不过戴了眼镜倒是看起来严肃了几分；
赤田对枪很有研究，据说曾经是想去SAT当狙击手，然而被2个很厉害的人一起选拔给刷了下来，是三系里枪法最准的前三之一，然而每次都要被柳莲二提醒不吃胡萝卜对眼睛不好；
……
至于柳莲二，对他的认识似乎比别人要多一些，也要超乎想象一些。
明明是刑警，可是随口就蹦出各种数据，还可以当人形百科全书外加计算机，随时都可以做起科普来……
因为总是微闭着眼睛，所以就算他在发呆也不会有人发现，顶多以为他在思考……
深棕色的头发总是有条不絮，然而海音寺时雨一次坐他顺风车的时候，看到他追着嫌疑人跑了一段逮住人了，交给巡警，他带着她开车回警视厅之前，她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从包里掏出一把木制梳子梳起了头发来……
啊，说到他的包，那才是一个百宝袋，iPad，记事本，钢笔，雨伞这些基本的东西除外，还能随时掏出一把木制梳子，又或者在空闲等待的时候掏出一本夏目漱石也好，石原慎太郎也好，川端康成也好，他也能静下心来阅读，又或者是掏出一支铅笔和夹在记事本里的字谜……
作为刑警，这个模样真的好吗？
不过，一直意外地被关照的少女觉得，再怎么奇怪，也不会比她跟更奇怪的。
“话说，为什么要来吃文字烧？”白金色短发的少女看着面前桌上的铁板。
经历了一天的工作，三系也就柳莲二、长濑、白河、森下是属于今天不用值班，手头上案件也暂告一段落的人，至于坂本，这个是白天休息，然后晚上再出没来混顿晚饭的人……
“因为什么啊？”坐在对面还翻着菜单的白河抬起头，“大概是因为有人说大阪烧比较好吃，有人说文字烧好吃吧。”说着，女刑警瞥了一眼对面的坂本。
“白河是支持文字烧好吃的那个。”就坐在海音寺时雨旁边的柳莲二小声地解说着。
“哈哈哈，没关系啦，都好吃。”大胃王坂本对着长濑警部露出谄媚的笑，“都好吃，因为是长濑前辈请客的，当然好吃。”
“我是请新来的小孩吃的。”长濑警部眼睛都没有抬一下。
“啊哈，坂本前辈你今年都30了吧？”警佐森下笑得有些小白脸地说着。
“才没有，我现在才29岁半。”坂本连忙反驳自己还没有30岁。
“坂本前辈，是29岁9个月。”柳莲二澄清了那个“半”是超标的。
“……”年龄最小，刚刚成年的海音寺时雨表示，为什么刑警之间都可以这么逗。
“Ne，海音寺，你觉得他看起来多少岁？”白河笑得有些腹黑地把皮球抛给对面的少女。
依然戴着黑色手套的少女嘴角抽了抽，“如果只是看样子……”
“40岁吧，我刚认识的时候也以为他跟长濑前辈差不多年纪呢。”也不等少女说出口，森下直接就开始埋汰前辈了。
“你这个臭小子！！！”坂本就坐在森下的旁边，直接就去揪他衣襟摇了起来。
柳莲二抬起手叫来了服务员为他们点菜。
海音寺时雨用视线余光看了一眼，明明已经工作了一天忙了一天的男人腰依然坐得直直的，就连斜对面的长濑警部都已经放松下来，背靠着椅背喝着玄米茶。而柳莲二依然保持着坐如钟的标准坐姿。
突然又想起他给她普及椎间盘突出的事情……啊，果然数据学霸什么的最让人无语了。
然而，到了吃文字烧，柳莲二依然发挥着百科全书+标准食谱的作用。
“嗯，180℃，铁板加热到差不多了，各位请把橄榄油均匀涂抹在铁板上。”微闭着眼的男人一边说着一边作示范。
第一次参与这类聚餐的少女惊奇地看着其他人都完全信任他，按照他说的方法去做。
心算了得的男人就算没有计时器，也能准确计算时间，之后在适当的时间里，指挥着伙伴们一个步骤一个步骤地进行，什么时候放食材，什么时候翻炒，怎样快炒，怎样摊平，火力的把控等等，文字烧渐渐完成，香味在空气中飘散。
桌子拼在一起的六人，这一个过程让旁边桌子的客人都看呆了，就连服务员也目瞪口呆地呢喃着“すげえ!”
“最小火力。”柳莲二一边说着一边把火到最小，“完成。”
海音寺时雨新奇地看着自己面前圆形的文字烧，又转过头去看其他人的文字烧，柳莲二的堪称完美，形状非常圆而且上面的沙拉酱和柴鱼末都有整整齐齐的；白河的放了很多海苔粉，长濑的很正常的样子，森下的高丽菜很少也没有放葱，至于坂本的……很大一摊文字烧。
“我开动了。”一群人双手合十。
“果然有柳前辈在，就像有一本移动的食谱大全。”森下用小铲子把他的文字烧切成四块。
“文字烧比较好吃！”白河瞥了一眼已经对那一大摊文字烧下手的坂本。
“怎么还不开动？”柳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女，她在认真地看着她自己的那份文字烧。
“嗯。”少女点了点头，然后用手上的小铲子把文字烧切开。
突然，旁边伸来一个小铲子，一角切得很平整的文字烧放在了少女的文字烧旁边。
“试试这个口味，和你的不同。”男人说的声音很平淡很轻。
少女还没来得及说谢谢，对面的白河也切了一角推给少女，“海苔粉放多点的味道绝对一级棒！”
“啊，要试试我的吗？不过我的口味会比较咸。”长濑也推荐自己的。
“我已经够了，谢谢！”少女大概也没发现，这一刻的她笑了，黑色的眼眸也有了弯弯的弧度，和平日里的她不同，有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应该有的情绪。
第一次，这是海音寺时雨这个东京土生土长的少女第一次接触文字烧。
而且还是和几个人一起，他们没有介意她还是戴着手套，也不介意她的不善交往。
这一个特殊的经历，对于少女来说，很新鲜，也很特别，能够感受到自己被接纳，真好。
白河和坂本蹭长濑的车，森下坐地铁比较方便，柳莲二送海音寺时雨回家。
车上播放着电台的广播，不过电台广播的也不全是正确的，至少一路上，柳莲二都对副驾座上的少女纠正了两次电台说的内容，数据不准确，然后开始balabala地科普……
考究起来的数据男，真的好话唠啊……
不长不短的路程，除了纠正电台的广播……柳莲二还推荐了一本书给海音寺时雨。
他们都喜欢阅读，海音寺时雨因为孤独而喜欢阅读，但柳莲二的阅读量比她还要大，他每次推荐给她的书都不错，让她感兴趣，并且往往他如果有这本书还会把书借给她。
“前辈，你到底看了多少书？”少女非常好奇这个问题。因为好像哪方面，他都有涉猎，不管是科学，文学，还是食谱……他就像什么都知道一样。
“没计算过。”男人时刻留意着路况，“学生时期，我刷新了学校图书馆的借阅记录。”
“国中？”
“是从国中到大学都是。”
“……”
这就是学霸的世界。
到达海音寺家附近，依然有警卫在站岗。
少女下车，然后在摇下的车窗对柳莲二道谢。
“可以叫你阿时吗？”在少女转身回家前，突然听到她刚道别的人提出这样的问题，少女回过头。
“感觉叫海音寺，有种在直呼你父亲的名讳一样。”
警视总监海音寺，和实习画像员海音寺，如果只是直呼姓氏，倒是会有种错乱感。
“随便。”海音寺时雨不想和父亲一样。
“阿时，明天见。”
“前辈，再见。”
柳莲二再次启动引擎，开车离开。
明天见，小不点阿时。
作者有话说
第221章 十月卷·十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