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在古代的灵魂》木影寒

12、侍女

　　端木滇一到了秋枫院便把丁小棉扔在一间单独的屋子里，待她醒来，命令她不许出秋枫院一步，也不许她在院里乱走后便离开了。
　　至于这小丫头背后的主子端木二公子或是其他什么人会不会派人来暗通消息，端木四公子并不担心。
　　他的秋枫院，可不是轻易能潜入的地方。

　　其实不用端木滇命令，丁小棉知道自己落在了端木滇的掌心之中，早已怕得言语不能，连出房门一步都不敢，生怕一不小心冲撞了四公子，换来一顿鞭打，又哪里敢惹事？

　　她缩在窄小的屋子里低低饮泣。
　　一边是害怕目前的境况，一边是伤心端木七公子竟然将她丢弃了。

　　现在的情况，比刚到这个世界时还不如。因为那时候至少有同屋的荷香照料她，提醒她该做什么。
　　可是，现在只有她一个人。

　　温暖的风从半开的窗户吹入，携来春天的气息。可是丁小棉已经感觉不到。她感到了饥饿，却没有东西吃。也不敢出去。

　　她只是抱着膝盖，蜷缩在屋子的一角，任暮色渐渐侵袭了整间屋子。
　　后来，她连饥饿也感觉不到了，时睡时醒的、昏沉沉的缩在角落里。

　　等端木四公子想到他的院子里还有丁小棉这样一个人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还是因为早上遇见端木涵询问起小棉的情况，四公子才记起的。
　　然后，他一回到秋枫院，便去丁小棉的屋子里瞧了瞧。一开始他没有看见人，还以为她出去了，可立即，他听到轻微的呼吸声，然后才发现在屋子角落里缩成一团的丁小棉。

　　看到这样的情景，端木四公子也不禁一愣——难道她竟然就这样睡了一晚？
　　“起来！”他叫了一声，角落里的小丫头却没什么反应，有些不耐烦走近，才觉察到这小丫头竟似乎昏过去了。

　　他有些诧异，便蹲下了身，拿过丁小棉的手腕按了按脉，竟十分虚弱。他终于意识到，这小丫头因为他的疏忽已经饿了三顿。

　　端木滇皱着眉，心里实在有些哭笑不得。
　　其实这间屋子连着侍女的住房，只要这个丫头出去一问，自然有人带她去吃饭。可是谁想得到，这一天到晚到处乱跑的小丫头，竟然在屋子里乖乖缩了一晚？

　　端木滇心想：“若被七弟知道还不冲自己发火？就连三哥，估计也要埋怨自己一句。”
　　他感到接手了这小丫头，也是件不大不小的麻烦——终究，目前为止，这小丫头并没做出什么触犯流云庄的事来。把她带到这里，目的只是防止被别人利用，也为了七弟能够专心练功。可是万一这小丫头闹起脾气不吃不喝，因着七弟，总不能任这蕙儿饿死，也不能随自己喜怒，轻易责罚她。

　　丁小棉缓缓睁开眼来，模糊看见眼前蹲着一人，愣愣看了一会，看清竟是端木滇，不觉吓得猛往后一缩。

　　细弱的手腕自手中逃走，端木滇并没怎样，只是抬眼看了看小棉。那一张小脸之上，全是惊惧之色。
　　端木滇沉着脸皱着眉，看着那明显之极的排斥与恐惧，竟不知该用什么态度对待她。训责她？可那张不及他手掌大的小脸已经怕得变了形；那么好言好语哄她？——简直是天方夜谭。
　　端木滇面无表情。

　　堂堂端木四公子，何尝有过为了个小小侍女烦恼的事？
　　一时间，端木滇竟有将这小丫头扔给三哥的念头。
　　但这终究只能想想。
　　他站起身，拂袖而去。到得屋外，随意指了个侍女，命她送点吃食到那屋子里去，再顺便照料一下屋里女孩子的起居。

　　想到身为侍女的蕙儿，居然还要他四公子亲自派人去照顾，不免暗怪端木涵连丫环也不懂管教。

　　屋子里面，丁小棉见端木滇离开而松了一口气，但转瞬听见有人推门进来，便又提起心来，怕四公子不知会用什么手段折磨她。及至看清进来的是一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女子，才放下心来。
　　然后，她闻到了食物的香味，顿时肚子里咕咕直叫。

　　送食物来的侍女很是注意地看了丁小棉几眼，堆着笑容：“这位妹妹是新来的吗？以前没见过啊。叫什么名字？”

　　——妹妹？
　　丁小棉很是愣了一下。迄今为止，还没有人这样称呼过她。更何况是在那可怕的四公子的地盘上，竟然有人这样友好的称自己妹妹。
　　她很有些受宠若惊地答道：“我……我叫小棉。是、是昨天才来的。”

　　“哦，昨天呀？怪不得如此面生。”那侍女麻利地从食盒中端出热腾腾的吃食，引得丁小棉更是饥饿，却不敢像在端木涵那里那样直接拿来就吃，只是盯着那诱人的糕点饭食，挪不开眼睛。

　　那侍女打量着丁小棉，脸上神色很是疑惑——这名侍女其实是端木四公子某小妾的侍女，名叫秋音，因容貌姣好，总想着引四公子注意，所以才竭力找机会到四公子眼前晃。而昨晚听说距枫叶轩旁边的屋子有人入住，今早便来打探一下情况，不想迎面遇上端木四公子，正窃喜间，却被命令送食物到这屋子里来。
　　此刻，她看丁小棉着侍女服饰，可却能让四公子命人来照料她，所以摸不准丁小棉的身份。

　　秋音看着明显露出饥馋神态的丁小棉，不禁窃笑，语气也更随意了：“是叫小棉是吧？我是秋音。”

　　“秋音姐姐。”丁小棉乖巧地唤了一声——在这四公子的地方，她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错处。

　　“看你这么饿，快些吃吧。这些可是厨房里刚刚才做好的，还很烫呢。”秋音笑得十分温柔，状似无意地问，“怎么来了这里？以前是做什么的？”

　　丁小棉正迫不及待地挟了个金黄色的圆圆的桂花糖馅的团子往嘴里塞，听问，顿了一下，慢慢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小声回答：“是四公子把我带来的。以前……我真的不记得了。”她以为这秋音是端木滇派来问话的，所以自然而然认为秋音问的是她失忆之前的事。

　　小棉记起端木澜说自己曾对三少奶奶做出不利之事，不觉心中惶恐。

　　“啊，原来是四公子亲自带回来的，真令人羡慕。”

　　丁小棉愣愣望着秋音。
　　——羡慕？
　　秋音继续套话，“那四公子带你回来时，你在做什么？”
　　丁小棉愣愣的回答：“没做什么。嗯，我正在桃花林中玩。”

　　“桃花林？”

　　“就是那边山坡下的桃花林。”

　　秋音张大了嘴：“你指的是流云庄的桃花林吗？”

　　丁小棉点点头，小心翼翼吃着香喷喷的点心。虽然身处此间，但恐惧之意依然敌不过饥饿本能。

　　“这么说你是流云庄的人了？原来是哪里的？”

　　“嗯，是吧。”蕙儿才是流云庄的人，但自己也算是。“我是服侍七公子的。”

　　“那你刚才怎么说不记得以前的事了？”秋音嚷道。

　　“啊？”丁小棉愣愣地望着表情郁卒不忿的女子。
　　一直处于紧张戒备状态的她，终于意识到眼前这秋音似乎不是端木滇派来问她的。
　　也是。四公子要问话，早就亲自审问了，就像她刚来那会子那样，怎么可能用这种温和的方式呢？
　　想到那间石室，丁小棉打了个寒噤。

　　而得知这娇小的侍女原先竟然是七公子的侍女，秋音又嫉妒又兴奋地走了。
　　于是，一日之间，秋枫院的妾侍们都听说公子亲自从七公子处带来了一个形貌娇丽的侍女，虽还没有名份，可却特特命人去侍侯她，可见十分受公子宠爱。于是，秋枫院后院之中，那些四公子的妾侍们，都有些坐不住了。

　　——端木世家的四公子，果决狠辣，掌管刑堂、以残酷之名震慑一众仆从下属的四公子，虽然控制着整个流云庄的消息渠道，虽然将自己的居处秋枫院管理得密不透风，可是却管不了后院里诸多妾侍丫环的八卦流言以飞一般的速度传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