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7、第六十三章 ...

  •   第六十三章雪月成歌

      “真人看我可能去?”帐帘掀起,是喘息未定的张顺,眉目间尽是忧心,“我带她去建康。我与那神医安道全曾有一面之缘。”

      罗真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点了点头。

      “好。虽然男女不便,可是事到如今时间紧迫却也别无他法。”晁盖想了想道,“张顺兄弟,你可愿对柳姑娘负责?”

      “小弟愿意。”张顺表情严肃,沉声道,“若救得柳姑娘,张顺今生定一心一意,如有背负,万箭穿心而死。”

      “顺子你……”一旁张横大吃一惊,他知道弟弟对柳姑娘有好感,却没想到他能为她发如此毒誓。

      晁盖见张顺如此说,吩咐道:“速给张顺兄弟找一匹好马,准备盘缠,即刻赶往建康府,务必救得柳姑娘!”

      琼儿哭哭啼啼亦想跟去,石秀见她哭的可怜,道:“你不会武功,此去匆忙,人多反而耽误了顺哥的行程。顺哥武艺高强心思缜密,必会保你家小姐无事。”

      吴用道:“聂姑娘,还是留下照顾一下施姑娘吧。”

      琼儿只得帮着张顺整理好路上应用之物,抽泣道:“张顺哥哥,你一定要救回我们家小姐……”

      张顺颔首,将包袱在马上挂好,腰挎雪色烟波刀,抱着柳画桥上马,让她靠在自己身前,用扯开的床单稍稍固定了一下,打马上路。

      时值初冬之际,树木凋零,灰雾漫天,北风凄惨惨、冷切切,满目萧瑟。马踏枯叶断枝,脆脆断裂之声不绝于耳。张顺策马一路南下,本以为天气应是转暖,行了半日却愈走愈觉滚滚黑云压境,终于忽然下起细碎的雪花,轻轻打在脸上,如细沙般让人眼睛睁不真切。他轻轻往上托了托柳画桥的身子,却猛然听见了一声细不可闻的呻吟。

      他惊喜地缓缓驻了马,看向怀中的女子。她靠着他的胸膛,颔微仰着,唇微启着,浓密的睫毛下慢慢睁开的眼里荡漾着一丝迷惑的情绪。她望向铅灰色的天空,簌簌落下的雪花融在她没有血色的面颊上。“我…在哪里……”她的气息断续,声音如同风一般虚幻飘渺,听在他耳中却好似仙音一般,他的心跳得飞快而混乱。

      “我带你去建康城找安神医。”他说,“再忍一下就好。”

      “谢谢…你……”她气若游丝,“救得便好……救不得便也是我的……命数……”

      他听了她这话,心都融了去七八分:“救得的。定是救得的。”

      她勉强地笑了笑,闭上眼睛:“谢谢你…张顺哥哥…”

      张顺从包袱里拿出件衣服,给柳画桥盖在身上,又继续纵马前行,一路下去,天色却越来越黑,雪也越来越大,大片大片地冰凉地往脖颈里灌。低头看见柳画桥嘴唇冻得发紫,身子在他怀里微微颤抖着,心里十分不忍。远远望见前方隐隐一处建筑物,他不禁加快了马速,想要找个休息的地方,生些火,让她暖和缓和。

      走得近了方才发现是一座土地庙,推开半掩的庙门,里面荒凉的景象在灰暗的天色之下更显破败。张顺见风雪大了,将马也牵进殿内拴好,四下打量了一番庙殿。应是许久没有做庙宇用了,地当中有生火的痕迹,殿角有人铺的厚厚的稻草。想是之前也有过路的旅人将此处做了休息之地。

      张顺解开床单,垫在稻草之上,将柳画桥轻轻放下。柳画桥睁了睁眼睛,神倦欲眠。张顺道:“我去找些柴火,你先躺会儿。”柳画桥轻轻嗯了一声,又合上眼睛。

      张顺出了庙殿,掩好门,风雪扑面而来,天色全暗。他在周围树林里寻了些稍微干燥些的枯枝,雪天地潮,枯枝也多被雪水浸透,寻了许久才有了一捧。此时雪已见小,仰望处暗夜中竟出了一轮惨白圆月,将积雪照亮,万里寒光。张顺无心赏此奇景,抱着柴火,踏雪而归。
      张顺走到土地庙前,却见原本关好的门半开着,心道不好,急忙冲将进去,只听得庙殿中传来□□之声,一人道:“没想到咱哥俩避避风雪还能有一番艳福。”

      “诶?这美貌的小娘子好像是受了伤了。”另一人道。

      “那就让她在临死之前享受一下人间极乐吧!”先前那人阴阳怪气道。

      张顺闻言,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脚踹开殿门,将怀中的干柴扔在地上,寒光一闪,腰间雪色烟波刀出鞘。

      只见两个男人正在柳画桥旁边,一人俯身向前,正在解柳画桥的衣服。张顺大喝一声,几个大步迈到两人跟前,手起刀落,一刀戳进俯身在柳画桥身前那人后心。鲜血溅了柳画桥一脸一身,那人死尸也扑倒在柳画桥的身上。

      旁边站着的那人,见同伴突然被人捅死,竟是意外冷静地抽刀来战张顺。已然砍死一人,本以为是过路毛贼,辅一交手,张顺发现此人身手居然与自己不相上下。不过此时张顺心中怒意大盛,手中招式见狠,刀刀索命;而对方显然无心恋战,不过十合,拉了败式,退身抱起同来的人的尸体,逃出土地庙去。

      张顺担心柳画桥,也不追赶,回来看她。这一看不禁让他心疼至极:柳画桥衣衫凌乱,衣带散开,胸前用来裹着伤处的布条已尽露了出来,被贼人扯散处鲜红丑陋的刀疤张牙舞爪,洁白的皮肤映着伤口处的血色和刚才那被张顺杀死的人所溅出的血迹,她挣扎着缩成一团,那姿态仿佛一朵被暴雨摧残的花儿,纤弱地让人不禁由心底里升起无限的怜惜。

      张顺弃了手中刀,跪在她身边将她揽入怀中,才发觉她虽然仍昂着骄傲的下颌,但已是泪流满面。“不要害怕,我来了。”他轻声说道,“我来了。”她发出一声似乎带着哀怨的叹息,却没有说出一句抱怨和自怜自艾的话语。

      张顺扶她躺好,见她刀伤处裹伤布已被扯乱,伤口崩裂出血,便先用包裹里带来的薄绵被替她盖上,道:“我先去生些火,暖和些了便为你上药裹伤可好?”

      柳画桥点了点头。

      张顺刚要起身点火,忽然发现草堆边落着一块腰牌一样的东西。拾起来,材质很奇特,重量很轻,像是木头,却有金属一般的质感,上面刻着几个大字:“玉爪龙督总管成”。想是方才那两个贼人落下的。意义不明。张顺顺手塞进怀里,先用殿内的干草点着了火,再将拾来的干柴加进去,渐渐升起一堆火焰,殿里微微暖和了起来。他拿出随身带的干粮和水,将干粮的火边烤着,喂柳画桥喝了几口水。又从包袱里拿出金疮药和干净的布条,望着柳画桥,犯了难。

      张顺起先也想到过他一个大男人带着她上路定有不便之处,难免肌肤相亲,裹伤换药。可他偏偏忘了她伤在胸前。虽在晁天王众人面前发誓定会对她负责,可是如今他二人男未婚女未嫁,他却要看光了她的身子。这……

      柳画桥见他拿着伤药杵在那里一副进退两难的模样,明白他心中的犹豫。想自己来却无奈浑身烈火灼身一般疼痛,无法动弹,便开口道:“张顺哥哥……此时不必…忌讳,请…为我裹伤……吧。”

      张顺见她如此大义爽快,想到当日与她在地下暗河中之事,摒去心中杂念,坐到她身边,先用湿布将她方才溅到脸上的血迹拭去,掀开她身上被褥,解开衣衫,轻轻拆下她裹伤的布条,只见她胸前横亘一条深长的刀口,从左边锁骨之下直到右肋,肉绽皮开,血肉模糊。

      祝彪那口刀,真是吹毛利刃。

      张顺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轻轻地、“啪”地裂开了。那时阵上,她是有多么大的决心和意念,给自己添了这样的致命一伤?她是为了什么?是谁给了她这样的勇气?

      张顺没有给人裹过伤,平日里自己的伤口也都是粗粗糙糙随便一包。如今面对着这仿佛一碰就碎的瓷人儿般,在他面前裸着上身坦诚相向的姑娘,他慌张地厉害。心跳如纷乱的水波,手抖像秋风中的叶子。柳画桥闭了眼,道:“哥哥不必……慌张……”他感受到了一丝鼓励,便开始为她处理伤口,期间有几次看见她微皱的眉头和紧咬的嘴唇几乎下不去手,但她都忍了,他怎么可以半途而废?

      给她换好药,裹好伤处,替她换了干净的衣服,喂她吃了些干粮,看着她沉沉睡去。张顺靠着殿中供桌,望着燃烧的火堆,不能入睡。草堆上的柳画桥忽然动了动身子,口中发出轻微的梦呓,张顺过去替她盖好被子,侧耳细听,听见的,是一声“公明…哥哥……”

      张顺替柳画桥掖被子的手猛然停下。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细雪仍旧纷纷,圆月却依然皓朗。张顺负手立在庙殿檐下。天地间一片寂静的夜色,静听簌簌的雪落之声,掩盖了来路,苍茫了前程。

      雪愈静,心愈狂。

      @

      第二日早起,张顺见柳画桥气色更加不好,心知经过了昨晚的折腾,恐怕伤势是更重了,不忍心带她上路颠簸。柳画桥吃力地动了动身子,道:“张顺哥哥……我…不要紧的……带我上路吧。”

      张顺也知道,柳画桥的状况,定是越早得到治疗越好,便道:“你再忍些时候,我着紧些赶路。你若觉得不好,就告诉我,咱们便休息一阵,可好?”

      柳画桥微微点了头,张顺抱她上马,依旧用单子缚了她在自己身上,日夜兼程向建康城去。

      柳画桥的情况越来越不好,仅仅几日便眼见得人消瘦下去,吃得进的东西也越来越少。张顺起先见她吃不下干粮,便耐心地用水泡软了喂她,后来这样也无法下咽了。路过镇寨的时候,张顺教客栈伙计给煮了稀粥,一点一点喂给柳画桥,柳画桥勉强能吃下去。于是张顺就如孩童般欢天喜地地在村镇上买了口锅,买了生粮食背着,野外过夜的时候便自己煮粥给柳画桥吃。他的粥做的一日比一日好,伤口裹的也一日比一日细致温柔。可是却无法阻挡柳画桥一日比一日衰弱下去。

      柳画桥只觉得胸口火烧般难受,又似压了一块巨石,食水都难以下咽,堵得发慌。身体四肢也愈发酸软无力,连坐也坐不起来了。她疼痛、难受得要发疯、要发狂。思维也在这地狱般的煎熬中时断时续。但她不说,不呻吟,不抱怨,不流泪。这些日子以来,她看见张顺白净的脸上从生出细密的胡茬到如野人般胡子邋遢的样子,看见他见自己喝下一点点稀粥后欣喜若狂的样子,看见他其实本不会做饭却认真无比为她生火煮粥的样子,看见他半夜里以为自己熟睡后在门外、在远处来回踱步的样子……她心里感动、愧疚。那时候她本想利用他的。利用他对自己的好感来救自己完成自己的计划。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她如今这样子,是报应吗?

      她每夜里都会梦见宋公明。他知道是他给了她把自己的身体迎向利刃的勇气吗?他知道她这样做是为了他的梁山、他的江山吗?他知道吗?

      她能够自主思考的时候越来越少。更多的时候她陷在一片黑暗的迷雾里,孤寂而冰冷。

      @

      眼见柳画桥醒着的时间越来越短,路途上时断时续又起风雪,张顺心焦如焚,顶风冒雪,舍命而行。这一日终于来在扬子江边,却看那江上,并无一只渡船,张顺只叫得苦。没奈何,策马沿着江边又走了一阵,远见那败苇丛中有些炊烟升起,张顺欣喜,纵了马儿过去,只见一片苇丛中隐隐露这一个船头。炊烟便是从那苇丛中起来。张顺下马叫道:“艄公,请快把渡船来载我!”话音落下,芦苇里簌簌的响,走出一个人来,头戴箬笠,身披蓑衣,立在船头,上下打量了张顺与柳画桥,问道:“客人是要那里去?”

      张顺客气道:“我要渡江去建康府,多与你些船钱,还望渡我则个。”

      那艄公道:“载你们倒是不妨,只是今日晚了,你便过江去,也没歇处。你可在我船里歇了,到四更风静雪止,我却渡你过去,只是要多出些船钱与我。”

      张顺看看怀中柳画桥双目紧闭,想了想道:“船家也说得是。”便与艄公钻入芦苇里去,苇丛遮着的正是一只小船,船蓬底下,一个瘦后生在那里生火煮饭。艄公带着张顺走入舱里,船舱倒是宽敞干净。张顺铺了单子将柳画桥放下。自己把身上湿衣裳脱下来,叫那个瘦后生在火上烘着。然后打开衣包,取了干衣服换上。却没注意那日土地庙里捡到的奇怪的刻字的牌子滚落出来,掉在舱门外。

      张顺拢紧了舱门,道:“我与我家娘子换身衣服,你们莫要进来。”艄公应了声。张顺将柳画桥的湿衣裳脱下,替她换了药,擦干了身上,又换上干净的衣服。忙活了一阵,只听见外面艄公喊道:“客人,饭做得了,可用一些?”张顺听了这话,闻见米饭的香味儿,这才觉得腹中饥饿,掀开舱门果见艄公和那年轻后生做得了饭菜,虽然粗糙简陋,此刻却也闻着香甜。张顺去看柳画桥,将她摇醒,喂了一些菜汤,见她勉强咽下去了,替她擦了嘴,自己便盛了些饭菜,匆匆扒了几口。

      张顺吃完进了船舱里,见柳画桥又昏睡过去,这些日子连忙赶路,又要照顾柳画桥,他是乏累已极,今日饭饱,船舱里十分温暖,他竟意外地困倦,几乎睁不开眼睛。于是张顺为柳画桥掖了掖被子,便在她身边倒下睡了过去。

      @

      张顺是在一阵彻骨的寒流中惊醒过来的。他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并不是在温暖的船舱之中,而是在寒冷的江水中。周遭淹没一切的水并不使他害怕,让他惊悸的是在离他不远处柳画桥,她如同一弯柔软的绸带,在江水中缓缓下降,胸前伤口里流出的血在暗流涌动的水中划出一抹妖冶的红。张顺想游过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被人缚住了手脚。

      不过这个难不倒他。浪里白条的称呼岂是浪得虚名?他纵是在水下待上个几天几夜也没有问题,一根小小的绳索又算得了什么?他用牙咬断绑住自己的绳子,向柳画桥游过去。即使水底黑暗,他离得近了也能看出她脸色发青,被灌了不少的水,无法呼吸,徘徊在溺毙的边缘,再无空气,必死无疑。他凑近她,找到她柔软的唇,一边将自己肺中的空气度给她,一边带着她向水面游去。

      好容易托着柳画桥游到岸边,二人皆是浑身湿透了。柳画桥咳嗽着吐了几口江水出来,青紫着一张脸,再也动不了,说不出话来。张顺心里刀割一般疼,打横抱起她,四处张望了一番,发现自己二人所在应该已是扬子江对岸。想是那艄公见财起意,在张顺饭食中下了蒙汗药,半夜将船行至江中将他二人扔下水去。由于怕被察觉,所以饭食中本身药量不大,又有江水冰冷将张顺激醒,所以此时药劲已过。

      张顺眼见得远处有灯火之色。他向着那灯火处疾步前行,却见是一个酒肆,已经关了门,只是门板里透出的光亮。张顺上前叫门,不多时门开了,内里站着一个老丈。张顺急忙拜道:“老丈,请救我夫妻性命!小子带内人去建康府寻神医救命,却在江中遇了贼人,半夜将我们抛下江去,劫了财物。老天可怜,我夫妻二人得以生还,还望老丈解救!”

      那老丈打量了张顺二人,见他们水漉漉的,形容可怜,言语恳切,便让进屋子里来,给炉子里添了柴火,拿来干净的衣物教张顺换上,张顺又给柳画桥重新裹了伤口,换上衣服,服侍她躺下睡了,这才回到火炉边与老丈叙话。

      张顺道:“敢问恩人贵姓?”

      老丈道:“我姓王。你这位娘子看来可病的不轻,却不知你们从哪里赶来?”

      张顺发愁地向柳画桥睡的屋子的方向望了一眼,道:“我们从山东来。听闻建康城内神医安道全有妙手回春起死回生之能,或可救得我娘子一线生机。”

      老丈道:“你既从山东来,可曾知道梁山泊道?”

      张顺不知他话中何意,小心道:“从那里经过。”

      老丈道:“那水泊山上的宋江宋公明,十几年前曾有恩于我,乃是小老儿家的恩公。现听闻他被逼落草,上了梁山做了头领。据说那梁山泊的好汉不劫来往客人,不杀人性命,只是替天行道。虽是十数年过去,小老儿对他十分想念。”

      张顺虽闻此言,却也不敢轻易造次,决定再把话探他一探,道:“小子也听说那水泊梁山上晁头领、宋头领专以忠义为主,不害良民,只怪滥官污吏。”

      老丈叹气道:“宋头领少年时便是端的仁义,只是救贫济老,如今虽在草莽安身,相信他日必成大事。那里似我这里,你遇上的那伙草贼!小老儿真想弃了家业,带吾儿去投梁山!”
      “老丈果有此心?”张顺见他言辞真挚,便问道。

      “不错,吾有一子,唤作定六,因为走跳得快,人人都唤他做活闪婆王定六。平生只好赴水使棒,多曾投师,不得传受,权在江边卖酒度日。小老儿便想若能投得宋头领,结识梁山好汉,拜师学得好本事,随宋头领替天行道,吾便死也瞑目了。”王老丈道。

      张顺道:“如此却好说。我与那梁山泊上头领也有过几面之缘,待我娘子身体回转,老丈便与我同行罢。”

      王老丈闻言甚喜。忽闻门响,老丈道:“定是吾儿回来了。”

      果然一个瘦小的青年进了门来,见了生人,便望向父亲。王老丈对张顺道:“这便是小儿王定六,还未请教阁下大名。”

      张顺一礼道:“小子失礼了,小子唤作张顺。”

      话音刚落,一旁的王定六慌忙上前拉住张顺道:“哥哥可是浔阳江畔人称‘浪里白条’的张顺?”

      张顺点头:“正是。你如何知晓?”

      王定六纳头便拜道:“小弟喜好水中功夫,久闻哥哥大名矣。今日得见,还请哥哥多多提点!”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