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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章 ...

  •   第二十章刺配江州

      第二日清明,归心似箭的宋江早早起了,叫了柳画桥,一同用了早饭便急急忙忙赶路去了,柳画桥连燕青的面也没见到。路途本就不远了,到了这一日黄昏时分,二人便到了郓城县。

      宋江道:“柳姑娘的姨母所住何处?”

      “奴家本是十来年前来过此处,记得不甚清楚了。”说罢做出一副着急为难的表情。
      宋江道:“那柳姑娘就且先随宋江回去,在我庄上安歇一晚,明日我派人去打听,再将姑娘送去姨母处可好。”

      柳画桥求之不得,直点头道:“如此多谢宋大哥!”

      跟着宋江到了宋家庄,宋江叩门,很快有家丁前来开门,见是宋江,顿时激动地涕泪横流,向里面叫道:“太公,老爷回来了!”

      宋江听闻一怔,不是说父亲亡故了么?不及多说,进了门去,只见太公颠颠的跑出来,后面还跟着弟弟铁扇子宋清。宋太公见了面就是一巴掌,宋江心下明了,那书信定是父亲逼着弟弟写的,只得受了这一巴掌,唯唯诺诺道:“父亲。”

      “你个忤逆子,若不是接到说我亡故的信你还不会回来呢是吧!”太公还不解恨,举手又要打,却被宋清拦住道:“爹爹,爹爹你这又是何苦来,人没回来你想的紧,人回来了你却又要打。”
      太公举起的手便再也打不下去,抱住这个儿子大哭起来道:“你杀人逃走了,我以为这辈子便再见不到你了。”

      “父亲不要难过,不孝子这不是回来了么。”宋江低声说道,轻轻抚着他父亲略显佝偻的腰背。
      柳画桥湿了眼眶,想起自己的父母,自己此生还能再见到他们吗?忍不住偷偷背过身去擦眼泪。
      宋江向父亲介绍了柳画桥,宋太公命人摆上饭菜,宋江在饭桌上向父亲和弟弟细说了自己离开后的经历。没想到说道要去梁山入伙一节时,宋太公勃然大怒,骂道:“你个忤逆子,好好的良民不做竟然想去做贼!幸亏我把你诓回来,若迟了一步你就让我宋家再也抬不起头来了!我把话搁这里,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断断不能让你做贼去!”说罢筷子一扔拂袖而去。

      柳画桥心道这人真是迂腐,且不闻“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什么贼不贼的不过是胜者王侯败者寇而已。心里同情宋江,看了他一眼,没想到宋江似乎早有预料似的,面上表情波澜不惊,倒向她开口道:“爹爹脾气向来大,柳姑娘海涵。”

      “宋大哥既然知道这么说会惹老爷子生气,为何还是说了出来?”柳画桥笑了笑,问道。
      宋清在一旁答话了:“姑娘不知,我家哥哥最是孝义,即便知道老爷子生气也不会用假话来哄骗与他的。”

      又说了些闲话,忽闻院门外一阵大乱,有人喊到:“宋江!罪犯宋江!我等奉了老爷的命前来拿你,识相的赶紧出来!”

      宋清一听,脸色大变。而宋江却仍然泰然自若的夹菜吃饭,似是充耳不闻一般。柳画桥早知有此一出,也并不惊奇,动作平静淡定。宋清看着席上这悠闲的两人,哭笑不得道:“哥哥,他们来抓你了!”

      “也好。”宋江轻声道。放下筷子站起来,对宋清道:“柳姑娘的事你还要多费点心,替她寻到姨母。”又转向柳画桥道:“柳姑娘可还记得之前对宋某说过的话?”

      柳画桥一愣,旋即想起她对宋江承诺过要辅助他争一个太平的天下,想是宋江怕柳画桥找到姨母后不再回梁山了,莞尔道:“当然记得,宋大哥回还之日奴家一定在山上摆酒为宋大哥接风。”
      宋江看着她一笑,柳画桥心中一动,宋江已转身朝门外走去。宋清这才回过神来,叫道:“哥哥!”

      “放心,我既然回来,便料定有此一劫,不过衙门的人都与我相熟,再使些钱上下打点,不会有什么事的。”宋江安慰了两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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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宋清就去衙门打听情况去了,柳画桥因为宋家出了事没人管她,又知道宋江不会出什么事,便也乐得悠闲在城里转了一圈。回到宋家庄正见宋清从衙门回来,便问道:“宋大哥怎么样了?”

      宋清道:“哥哥没什么事,那阎婆子早已老死,张文远自知理亏,也不愿再得罪人追究,这案子没了苦主也就大事化小,哥哥活罪难逃,怕是要刺配远地了。”宋清叹了口气,又道,“对不住柳姑娘了,哥哥托我为你找姨母的事……”

      柳画桥忙打断他道:“宋大哥出了这等事,奴家岂能还要麻烦府上,今日奴家自己寻了一圈,却无所得。想是姨母或者搬走了也未可知,待奴家再讨扰几日,是在寻不得便也走了。”

      宋清点点头道:“哥哥的事差不多定案,明日我便派家丁帮姑娘寻亲。”

      柳画桥那个莫须有的姨母自然是寻她不到,宋江被定下刺配往江州去,柳画桥去牢里看望了宋江一趟,发现他住的单间,狱卒们都好吃好喝伺候着,不比在家过的差,放下心来。宋江问她寻姨母的事,柳画桥垂睫不语,良久道:“未果。”

      “那柳姑娘现在作何打算?”

      “我与宋大哥一同启程。大哥往江州,我去梁山。”柳画桥边说边将从宋家带来的酒菜摆在桌上。

      宋江对柳画桥深深一礼。

      “宋大哥这是为何?”柳画桥诧异道。

      “多谢柳姑娘愿信宋某之言,愿为天下苍生着想。宋某在此有个不情之请,想与柳姑娘结拜为异姓兄妹,日后祸福同享,不知姑娘可愿意。”宋江道。

      柳画桥有些失望,想了想,微微一笑道:“江湖儿女何必拘泥于形势,我称宋大哥一声大哥便是承认您是我大哥了,又何必刻意结拜?大哥若真有此心,往后便唤我一声‘小桥’或者‘画桥’便是。”

      宋江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哈哈一笑道:“如此说是宋某不够大气了。你我喝了这一杯吧。”说罢为柳画桥斟上酒。

      “我见大哥这般光景,还可与我同饮,想必若是多使几个钱不去江州,便也可以的吧。”柳画桥问出心中疑问。

      宋江放下酒杯:“小桥果真聪颖过人。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早先就闻江州多义士,而我常年在这郓城县,也不得机会,如今有此机遇我便想结交一二,也为我日后招揽些人才。另有一节,宋江虚度半生,竟未有吃苦艰难之事,若今后遇上,恐怕力有不逮,所以……”

      柳画桥点点头,宋江对自己说出口这样的话,便是表示对自己完全的信任,她心头一热,为宋江到了一杯酒,举杯道:“画桥愿为大哥肝脑涂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说罢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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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宋江被解往江州,柳画桥去梁山便与他同一方向。走出半日的光景,来到一片小树林,忽然间林中出来一队人马,为首的一个大汉,一头火红的头发,紫黑的脸膛,提着大刀,几个大步就来到宋江等人面前。那两个押解的公人吓得倒退好几步。宋江见了来人,倒是镇定自若道:

      “怎么是你!”

      “哥哥,你把我们想的好苦!待我杀了这两个鸟人,救你上梁山!”那汉子说着就要举刀。

      “住手!”宋江喝道。声音不大,但那大汉气焰顿时矮了下去,刀也垂了下去,服服帖帖站在宋江面前道:“哥哥为何如此!莫不是哥哥真要去那江州牢城营?”

      “不错。”

      “哥哥这是何苦!放着梁山上的好日子不过反而去什么江州牢城营!”

      “刘唐,你莫再说了。”宋江平静的说。

      “哥哥我是说不过你,不过吴学究和花知寨都在前面候着,哥哥前去相见一下吧。”赤发鬼刘唐道。

      柳画桥并两个公人跟着宋江来到树林后一片空地,果见一群人马,为首的马上两个人,一个风流倜傥一身白衣,背后背着一个精致的箭壶,得胜勾上挂一把银枪一张色泽丰润的牛角弓,正是花荣。另一人羽扇纶巾,面白如玉,一双狭长的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唇上颔下微有黑须,嘴角露着一丝精明的笑意。柳画桥心想这一定就是吴用了。

      二人见了宋江,都翻身下马上前,口中叫道:“公明哥哥。”宋江急忙还礼。

      只见吴用上前一步道:“自当日一别便再未见哥哥,晁大哥与众兄弟们都甚是想念,还望哥哥上山与众家兄弟相见。”

      宋江点点头道:“宋某对众兄弟也甚是想念,还请学究前面带路。”

      那两个公人如何见过这一大群强盗,早已吓得浑身栗抖,宋江见状道:“二位不必惊慌,宋江必保得二位无事,待我见过兄弟们便自随二位上路去江州。”

      两个公人闻言,知宋江是素来说一不二的,便放下些心来。于是宋江柳画桥和两个公差跟着吴用一群人往水泊梁山而去。一艘大船将众人接上聚义厅。只见这座大厅建在宛子城正中天然一座分离出的岛屿之上,顶天立地,气势恢宏,透着一副彪悍的气势,门楣上三个狂草:“聚义厅”。笔体张狂肆意。柳画桥对书法研究不多,但施维络却是从小练字的,施维络总自称最爱狂草,她常见施维络临张旭的肚痛帖,怀素的自叙帖,因此也略知一二。今日见这聚义厅三个大字形态神韵不亚于那千古名贴之姿态,不禁赞道:“好字!不知是出自谁人的手笔?”

      “自然是晁盖哥哥。”吴用轻捋须髯道,“姑娘对草书也有研究?”

      柳画桥摇摇头道:“只是见别人练过,略知一二而已。”

      “小桥!”正说话间,只见聚义厅里冲出一人,像一只小燕儿,飞到柳画桥面前停下,拉住她的手。正是施维络。

      “在梁山上过得好么?”柳画桥见她满脸笑意,但似乎瘦了些,眼神里原有的那种清澈透明却似乎被一层迷雾遮盖,仿佛湖泊清晨的雾气,让人觉出心疼来。

      “挺好的。不用担心我。”施维络笑意盈盈,“走吧,去见见晁盖哥哥。”

      跟施维络说话的时候柳画桥一直觉得有道视线在注视着他们,她边走边回头去看,正对上宋江身后花荣的目光,他表情平淡,但目光里却有些说不出的意味,很显然那意味是冲着施维络去的。发生了什么?柳画桥想到崔氏,不禁有点担心,便悄声问道:“崔氏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嗯?崔氏?”施维络似乎是没有马上反应过来,停了一小会儿她才意识到柳画桥问的这个人是谁,脸竟微微有些红了,道,“没有啊,怎么问这个了?”

      “没有就好。”柳画桥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已经进了聚义厅,来不及细想,便放过了这一屡思绪。

      迎接他们的为首的正是晁盖,四十多岁的汉子,身高过丈,虎背熊腰,天庭饱满,地角方圆,一双虎目炯炯有神,连鬓的络腮胡子微微有些发黄,整个人不怒自威。

      “兄弟,可想死哥哥了!”晁盖握住宋江的双手,拉到上座,酒席早已备下,宋江坐了,众头领也依次坐下。

      晁盖道:“公明此次就留在我梁山吧!日后我等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岂不快活?”
      “多谢哥哥美意,可小弟现如今是待罪之身,待小弟服完那江州的劳役再上山来与哥哥和众兄弟相会可好?”宋江微微面露难色道。

      晁盖是爽利之人,见他似有难言之隐,便道:“既然公明心意已决,哥哥也不强留,但公明且记住,水泊梁山的大门永远为你打开,何时想来便来!”

      “哥哥大义!”宋江举杯道,“小弟先敬哥哥一杯!”

      二人一饮而尽。晁盖又教众头领都与宋江敬了酒。晁盖准备了许多的金银给宋江路上花销,又嘱咐那两个公差多加照顾,那两个公差见了宋江结交的这些好汉哪里还敢怠慢了宋江,连连点头应允。晁盖依依不舍,一直将宋江送到来时的树林,宋江一再要大家回去,大家这才回到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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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便是小络常跟我提起的柳姑娘了吧?”晁盖送走了宋江见柳画桥和施维络还站在一边道。

      “奴家见过晁大哥。”柳画桥一施礼。

      “不用客气,都是自家兄弟姐妹何必多礼。待山腰上的别院建好,柳姑娘便与小络住在一处可好?”柳画桥见施维络与晁盖神态亲昵,想是处了这些天已然十分熟捻,她自己虽不像施维络那样愿意与人亲近,但见晁盖语气和蔼,目光慈祥,就如同自家的长辈一般,柳画桥还是心里一暖:“多谢晁大哥。”

      见过晁盖,施维络便拉着柳画桥一边说话去了。

      “我看你魂不守舍的是担心宋江吗?”施维络一语道破柳画桥的心事。
      柳画桥点点头。

      “那你跟着去嘛。”

      “没什么理由再跟着了啊。”柳画桥有些犹豫。

      “你啊,就是太在意世人的看法了。”施维络道,“我知道你心里想的其实很多,但是你太在意别人对你怎么看了,所以一直过的放不开。现在我们都在另一个时代了,谁都不知道我们明天会怎么样。小桥,想去就去吧,告诉他你喜欢他吗,即便是拒绝也是有了答案,何必在这里折磨自己呢。”

      柳画桥闻言看了看施维络,她这个朋友一直是似乎没心没肺豪爽大气每天及时行乐的模样,但其实她心细地注意到身边人的每一个细节,无微不至的给予关心和支持。人生能有此知己,复有何求啊!

      施维络给柳画桥准备了一个包裹,衣服,散碎的银钱,防身的匕首都在里面。柳画桥仍旧着了男装,背着包袱下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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