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水浒之两生花》烟兰泣露

20、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村中奇事

　　却说柳画桥那日跟了宋江赶往郓城县，为了方便，柳画桥作男装打扮，乍一看就是个俊俏的书生。二人一路饥餐渴饮晓行夜宿，行了两日。柳画桥发现宋江虽然言语不多，却句句说到正处，而且仿佛能看透人的心思，她刚要喊饿宋江就说打尖，她刚要走不动了宋江就说住店，她心里有点感激宋江，明明他还能撑，且归心似箭，却又体谅她的体力来行事。心中的好感愈见丰盛。

　　这一日天色将晚之时来到一座小村边。路上也经过了不少村镇，按道理来说这时正应该是做晚饭的时候，可是这小村却安静的诡异，没有出门打水洗菜烧饭的村民，也没有门户里袅袅升起的炊烟，仿佛没有人住一般。柳画桥跟宋江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下彼此眼中的困惑，心有默契，走进了小村落。此时夕阳已经不见，只有余晖洒满天边。

　　两人来到村里看起来最大的一个人家门口，宋江上前叩了叩门。门里寂静无声。他又叩了一会儿，仍是没有回应。柳画桥忽然想起施维络，若是她在，必然就上前用手使劲拍门，并且大声喊“有人吗？有人吗？”于是她不禁一边莞尔一边对宋江道：“宋大哥也太礼貌了，不行的啊。”说着她便把她想象中的施维络的所作所为做了一遍。

　　果然，这 “不礼貌”的行为有了回应，只听门里慌乱的脚步声，然后吱呀一声门开了一条缝，探出半张脸来，警惕的打量着他们，语气里似乎带着些惊惧地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宋江见有人答话，忙上前施礼道：“我和我兄弟是过路的客人，想在贵宝宅借宿一晚。”

　　那门里的人又仔仔细细打量了二人一番，把门稍稍开大了些道：“那赶紧进来。”

　　宋江和柳画桥跟着那人进了门，门里是个院子，被一座影壁墙挡住，影壁墙上是一个龙飞凤舞的福字。但见那给他们开门的人放他们进来以后就慌忙将门拴上，似是很不放心地又检查了一遍门闩，然后用力推动旁边一块大石头又将门堵上这才松了一口气。那人回头来看见柳画桥和宋江正疑惑的看着自己怪异的行为，便道：“二位里面请，待我与二位细说。”说着还叹了口气。

　　柳画桥与宋江跟着那人绕过影壁墙，发现这是个挺大的院子，墙上挂着玉米辣椒之类的，地中央还晒着些咸菜什么的。

　　“我们家主人姓郑，我叫郑五，是这宅子里管事的。我们家老爷平日里乐善好施，家里已经接待着一位过路客人；又怕你们这一闹腾惊扰了山鬼，方才放你们进来呢。”那人一边带路一边说。

　　“多谢这位郑大哥。”宋江拱手道。

　　郑五将二人带进堂屋里，道：“二位且请坐，我请我家老爷出来相见。”
　　不大会儿功夫，郑五跟在一位五十上下的老人身后出来了。那老人一身富贵的打扮，身穿金褐色员外氅，头戴同色员外冠，上嵌一颗无暇美玉，一看就是这家的主人了。宋江和柳画桥忙躬身施礼。

　　郑员外道：“不必多礼，不必多礼。出门在外总是不方便，小老儿但能帮上总是应该忙帮的。郑五啊，你将那位小哥也叫来吃饭吧。”

　　郑五听吩咐去了，不一会儿，从堂后走出一人，到郑员外面前施礼道：“郑员外，听说又来了两位过路的客人？”

　　郑员外还礼道：“小哥不必多礼，正是这二位。你们正好一同用晚膳吧。”然后转向柳画桥和宋江道：“这位小哥姓燕名小乙，是个走街的货郎，在你们之前来我庄上借住的。”

　　燕小乙！柳画桥听了名字吃了一惊，忙抬头细细打量来人。只见这个年轻的男人身材并不像其他许多梁山头领那般雄壮，但绝对属于条儿顺盘儿亮的主。宽肩乍背细腰，肌骨匀称形态美好，一身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寻常平民百姓穿的土布衣裳，却教他穿出一股特殊的气质。柳画桥想，那时没有模特，不然这样子的人，早叫星探挖走了。单是身材就让人惊艳，再往脸上瞧，柳画桥更是倒吸一口凉气，那是一张颠倒众生的脸。要说美男她不是没见过，她也是在花荣家做了许久的侍女的人，见惯了那据说是梁山上数一数二的美男子的脸的柳画桥，见到燕青也忍不住惊艳了一把。想起水浒中对他的描述：“面如堆玉，唇如点漆。”这形容远远不够！他明亮而有神的眼睛里带着坦诚的笑意，嘴角愉快的上勾着，黄昏的天色仿佛突然因着他的笑容而亮了起来，一室光辉。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里出现在这里？

　　柳画桥打量燕青的当空儿，宋江早已向燕青作了自我介绍，这是他们一路来的惯用说辞：他姓宋，叫宋三，柳画桥是他表弟，叫柳桥，二人都是郓城县人，在外做生意，现因家中有事，赶回郓城县。三人又与郑员外客套了一番，员外叫人摆了饭菜上来给三人吃，自己在旁相陪。
　　只听那郑员外道：“但请三位不要介意，小老儿已经用过了晚饭。”

　　燕青道：“缘何如此早就已用完晚膳？”

　　郑员外叹气道：“只因我们村里出了一桩奇事。”

　　“哦？我与哥哥进村之时便发现本该是晚饭时间村里却没有人烟没有炊烟，觉得惊异。看来这里果然有事。但不知可否请老员外说与我等听听。”柳画桥一边吃一边好奇的问道。

　　“说与你们听倒也无妨，”老员外叹了口气，“还是三个月前的时候，也不知从哪一天开始，到太阳一落山之时就总有人失踪，再也不见了踪影。有人就说是林子里闹鬼。”

　　“我方才来的时候看到村后有座大山，山和村子之间有片林子，可是那片？”燕青问道。

　　“正是。后来夜里就听见林中和山上传来奇怪的叮叮咣咣的声音。就有那胆大的会些拳脚功夫不信邪的人夜里去探看，全都有去无回，音信皆无。直到有一天一个半夜前去探看的人浑身是血的跑回来，却发现神智混乱，说不出个子午卯酉来。那人的家人将他抬了回去想好生将养，结果没想到抬回去的当天夜里，家人去给煎药的功夫人就不见了。第二天竟在林中找到了他的尸体，嘴里塞满了药渣，被活活憋死的。”郑员外一边说一边摇头，“后来就再没人敢去一探究竟了，甚至每天早早就做了晚饭吃掉，到了太阳要落之时就无人敢出门去，大家都关门闭户，生怕被林中鬼捉了去。”

　　“那后来可又听见山上林中有怪异之声？”燕青听了若有所思的问道。

　　“最早的时候有些声音，到后来也几乎没有了，村里就传是我等敬畏山鬼，因此山鬼也就跟我等相安无事了。”郑员外道。

　　“原来如此。”宋江点点头，又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两眼燕青，接着道：“我等用完了晚膳，就不劳烦老员外相陪了，还请员外爷给我等安排个铺位。”

　　“好说，好说。”郑员外叫人撤了饭菜，叫郑五带三个人去早已收拾好的客房。这院子倒真是大得很，三人一人一间房间。柳画桥松了口气，她还害怕员外爷将他三人安排在一个房间里呢。
　　时间还早，柳画桥躺在床上想着村里这个诡异的闹鬼的事情。她是无神论者，她不相信有鬼神存在，关于穿越这事情，她觉得，虽然她物理学的不好，但她也能大概说出这多半是因为时空交接点的撕裂或是自己正好遇上了连接平行宇宙的虫洞吧。越想越觉得这村后的树林里肯定是有歹人作祟，有心去一探究竟，又想到自己不像施维络，自己没有武功，万一还没有成就大事业就在这里因为管闲事挂了可怎么办。在床上翻来覆去，最终好奇心占了上风，柳画桥起身披衣服出了房间门。

　　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她发现院子不起眼处有个后门，轻轻推了推竟然开了，没有上锁。她蹑手蹑脚的出了门，又轻轻带上，借着清亮的月色朝村后走去。夜风稍稍有些凉，柳画桥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夜色对她来说并不陌生，她常常加班到很晚，走夜路，搭夜车是常做的事情，所以她并不害怕，反而有种熟悉的亲切感。隐隐约约的，她看见林中似乎有点点火光，忙闪身躲到一颗树后定睛观看。果然是很少的几点火光，在上下晃动，仔细听，风中还仿佛有有人压低了声音的窃窃私语声。忽然有人轻轻拍了她的肩膀一下。吓得她几乎魂魄出窍，回头看见拍她的人才稍稍安心，但又顿起疑惑。那人是燕青。

　　想开口问他点什么，但燕青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示意她跟上自己，自己先窜到前方不远的另一棵树后。柳画桥跟了上去。两人在树后隐藏着前进，不一会儿就接近了树林靠山的一端。火光都已被熄灭，只见一队人马正在黑暗中悄无声息的从山上下来，马蹄上都包了草，走起来没有什么声息，马上似乎都驼了很重的东西，几个人夹杂在马匹中间牵着马。马队一路向西，走得很慢，按现在的钟点说，约么过了四十多分钟才走完。柳画桥和燕青就在树后静静观察着，等候着。等着马队不见了踪影，柳画桥才松了一口气，看向燕青。

　　“姑娘是想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燕青一笑，轻声道。

　　柳画桥也不十分吃惊他看出自己是女的，本来燕青就应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的人。她点点头。

　　“姑娘来这里的原因也就是我来这里的原因。”燕青答道，“走吧，看看他们究竟在搞什么鬼。”说着提气纵身窜出了树林，回头却看见柳画桥仍站在原地未动，想起她不会武功，他又自顾自笑了，回来，小声道：“得罪了。”说着揽住柳画桥的腰，带着她几个起落上了山去。柳画桥只觉得像飞起来了一般，揽在腰间的手掌厚实而温暖，让她不用担心会从飞翔中掉下去。原来这就是古代的轻功吗？

　　上了山，跟着燕青在黑暗中走了一会儿，前面出现了一片空地，空地上有一个坑，黑黝黝的，像一只巨兽张大的嘴。坑边堆满了树枝，折断的灌木和落叶，估计白天的时候这个坑就是被这些东西遮盖着隐藏的，难怪村里白天前来探看的人没有发现。两人看看四下无人，走到坑边，向下看，见到坑里边有向下的阶梯，但再往下看就什么也看不到了，似乎已被黑暗吞噬。

　　柳画桥看了燕青一眼，发现燕青也在看着她，带着他一贯愉快而坦诚的笑容。于是她不再犹豫，沿着台阶走了下去。他们不敢点火，于是下行的很慢，用脚探索着一步一步走，不知走了多久，坑的下方现出了隐隐的微弱的光线，柳画桥有些紧张停住了脚步，身后的燕青没料到她的突然停步，所以柳画桥这一停，后脑正好靠在了燕青的胸膛上，整个人撞进了他的怀里。燕青下意识的伸手扶住她，这就使两人有了个姿势很暧昧的拥抱。柳画桥觉得这是个意外，倒也不以为意，轻声道：“哎呀，对不起。”燕青本以为一个姑娘不小心撞到素不相识的自己怀里还被抱住会很生气，却没想到柳画桥跟他道起歉来，不禁微微一怔。他一怔的功夫，柳画桥已经向下继续前行了。燕青急忙跟上。

　　两人下到坑的最低处，抬头向上看，有月色的天空都只变成了手掌大小的一块，可见这坑有多深。不过好的是到了坑底，周围的墙上就嵌上了长明灯，虽然隔很远才有一盏，但比刚才下台阶时伸手不见五指好很多很多了。穿越过一座类似于大厅的地方，一条幽深的甬道出现在眼前。柳画桥心里有些害怕，在甬道口顿了顿。燕青并不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等待她的选择，只要她说想回去，他就把她送回去，反正他后面还得来这里，不急于今天这一时。作为一个姑娘，能有走到这一步的胆色已经很令他刮目相看了。

　　柳画桥只是犹豫了一小下，心想都已经到了这里怎么可以前功尽弃，于是毅然走进了甬道。燕青轻盈的跟上她。

　　甬道里每隔两三米的地方也有长明灯，两人的影子被昏暗的灯光时而拉长时而缩短，在狭窄的甬道里显得诡异异常。柳画桥心想幸亏遇到了燕青，不然自己一个人在这里该有多恐怖。借着长明灯的光线，柳画桥发现甬道的墙壁上竟然还有壁画，她停下来观看，发现画面虽已有些斑驳，但画中人物却还栩栩如生。所有的图画画的都是同一个人，一张图画是一个动作，越往前走，可以看出这些动作是连续的，看起来像一套功夫。

　　“这是大云光明拳法。”燕青解释道。

　　“大云光明拳法？”柳画桥轻轻重复，道，“我只听说过大云光明寺。有关系么？”

　　燕青扬了扬眉，他没料到这姑娘连这座在唐代宗时期始建，后来存在了不到80年的寺院都知道。他“嗯”了一声，道：“他们都是同源。”

　　“摩尼教？”柳画桥吃惊的抬头看燕青，从始自终燕青一直表现的十分平静和淡然，下山的人马，这里的坑洞，甬道，壁画，所有的一切似乎他之前都已悉数知晓。那么他就是有目的的来这里的，而这目的，多半也就是为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坑洞。想到这里，她问道：“那这里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燕青笑了笑，彬彬有礼的答道：“姑娘聪慧，想必已能猜出一二，再深入的，小乙便不便细说了，姑娘本是过路好奇，好奇完了也就罢了，还是不要卷入此事的好。”

　　柳画桥向来是知进退的人，见燕青如此说便不再多问，心中却盘算原来方腊的人早就蠢蠢欲动了，而这卢俊义府上与摩尼教却又是什么关系呢？

　　柳画桥再不言语，沿着甬道往里，前方突然开阔。她正要迈步进去，忽然被燕青拉住，他将她拉到自己身边，一起隐在墙壁的阴影里。燕青微微探了一下头向外张望。柳画桥也学着他向外探了一点脑袋，看见突然处出现的开阔是一处类似于墓室的地方，中间有一个棺材状的突起，墓室的周围墙上有五个铁栅栏门，每扇门门口都站了两个卫兵模样的人拿着刀枪。正对着柳画桥可以看见的那扇门里关了许多人，那些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都歪歪斜斜地倒在地面上，有的人还发出轻微的呻吟声。她扭头疑惑的望了燕青一眼，燕青却没看她，缩回身来，将她又一拉，向他们来的方向退去。

　　二人一路无语，直到退出坑外又走出树林。柳画桥长出了一口气，问道：“那些关起来的究竟是些什么人？”

　　“村民。失踪的村民。”燕青答道。

　　果不出她所料。柳画桥想了想道：“你会解救他们的吧。”

　　燕青一笑，道：“自然。这是我来的目的之一。”

　　“我明天就要跟哥哥走了，不能看到你的英雄事迹了。我姓柳，真名叫柳画桥。咱们后会有期。”柳画桥道。

　　“我叫燕青。燕小乙也是我的名字。后会有期，柳姑娘。”燕青的笑容在夜色中闪耀着如夜明珠一般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