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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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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更深露寒
柳画桥总算不用总以奴婢自居了，从宋江的房里出来施维络跟她打了个招呼便自追武松去了。柳画桥听她说了前情曲折，心中也感叹不已。明明武松如此对待施维络，傻子也看得出是因为喜欢她，但为何又要拒绝于她呢？
柳画桥摇摇头，想起自己的心事。事情发展到如此时候，柳画桥已知她们二人的出现改变了历史，不然此时的宋江应是被刘高抓了去。从花府里出来她让施维络提了那样的计策，便是想试验一下自己的参与能不能将历史改变。开始在路上遇上了劫匪，她以为还是终究没能搬动历史的车轮，却没想到误打误撞让宋江上了二龙山而不是清风山。既然历史可以改变，那么自己想留下在这乱世成就一番事业的愿望也就有了依据。昨夜施维络问她她们还能回去么，柳画桥回答“不能”是存了私心的。
她想留下。她不想回去了。平日里都是施维络在叫嚣着想投身于乱世化身英雄翻云覆雨，但其实柳画桥内心的渴望却比施维络多得多，她只是不愿说。她以为这是种幼稚的渴望，不足与外人道。没想到，今时今日，却给了她这样一个机会。虽然前路困难重重，但作为柳画桥，她相信自己能把握住它。她要想办法名正言顺的留在梁山，留在宋江身边出谋划策。施维络的身份是可以利用的。在马车上宋江不是对她发出了邀请入伙的信息了吗？古来女子征战沙场也不是没有，看那俞万春所写之荡寇志中不也有陈丽卿刘慧娘二人么。那么自己如何能够以另一条女好汉的身份也同样入伙呢？
柳画桥正站在院子里胡思乱想，一个小喽啰冲进来向着议事大厅跑去，一边跑一边喊着“有消息了”。她便跟着那小喽啰进了议事大厅，鲁智深，杨志二人正在厅中说话，只见那喽啰拜倒在地，大声道：“二位寨主，派往清风寨的探马回来了，说花知寨被那刘高和青州府的督监相公镇三山黄信设计陷害抓了起来，即日要押往东京受审。”
“这花知寨是救了公明哥哥的，此回也是因了公明哥哥方才被抓，我等须得去救他。”杨志道，又转头吩咐小喽啰道，“去把宋江哥哥和武兄弟请来。”
“有清风寨的消息了？”正说着，宋江一瘸一拐的从门口进来，柳画桥还没从侍女的身份里恢复过来，很自然的几步向前去搀扶他，口里仍称：“宋老爷小心。”
宋江目光相谢，道：“柳姑娘不必再将自己视为丫鬟，不必如此服侍宋江。”
柳画桥脸一红，道：“宋大哥腿脚不方便的时候还是让奴婢，不，奴家伺候您吧。”
“柳姑娘说的也对，哥哥你腿脚不方便，我们山上又都是粗人，怕是鲁莽了哥哥。还是柳姑娘心细。”鲁智深赞同道。
不大工夫，武二爷和施维络来了。武松听了情况以后还未开口，施维络便抢先道：“那镇三山黄信我听说过，说是有万夫不当之勇，此番前来捉拿清风寨的武知寨花荣必是也带了许多人马。咱们山上虽然几位头领厉害，但人手却不多，恐双拳难敌四手。之前宋大哥不是本要前往清风山的么，不如咱们联合清风山的燕顺王英郑天寿他们一起去劫囚车。”
柳画桥听闻心中暗笑，心想这小妮子还真是向着二龙山，有武松在这里就把这里当娘家了，去打架还怕折损了二龙山的势力，还要拉上清风山的一起。
别人自然不知道施维络打的是什么主意，以为她是为了小心谨慎起见。鲁智深闻言不高兴了：
“施姑娘你是瞧不起洒家的二龙山啊，一个区区什么镇三山算什么，管他镇千山镇万山洒家也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我倒觉得施姑娘说得有理，”宋江开口了，“我这就修书一封，派人火速赶往清风山，要清风山三位寨主与我等一同夹击黄信，救出花贤弟。”说罢要来纸笔。
计议已定，众头领皆去准备。
柳画桥不会武功，自不能跟去，平日里爱凑热闹的施维络今日竟也兴致懒懒，对柳画桥道：“咱俩帮不上忙，咱俩陪宋大哥在这里等消息。”柳画桥点头。历史已经改变，这次对花荣的营救会不会发生误差？会不会没有救下花荣？柳画桥有些紧张。
“可是担心你家老爷？”宋江见柳画桥似有心事，问道。
柳画桥点点头。她确实是在担心花荣。
“放心吧小桥，咱们二龙山三位寨主武艺高强，再加上清风山那三个，合两山之力，怎会救不出花知寨。”施维络拍拍她，安慰道。
“施姑娘见识广得很，”宋江道，“清风山三位寨主的名号都一清二楚。”
“哦，还不是刚才听二哥说起周围的地理人物时记下的。”施维络敷衍道，“奴家生平最敬重英雄好汉，听到他们的名字记得就很清楚。”
“施姑娘将来是何打算？不知可愿与你二哥一同助宋某一臂之力？”
“那是自然。我同柳家姐姐与你们一起上梁山。”施维络做豪气状道，“宋大哥不嫌弃就收了我们两个做两条好汉吧。别看我们是女的，不比你们男人差。”
宋江闻言一笑，道：“我见施姑娘对武兄弟有情有义，武兄弟既已落草便也不用再做出家行者打扮，不若宋某做个媒人撮合你二人如何？”
“宋大哥此言差矣。”施维络见宋江提起她与武松之事，到并无扭捏小女儿之态，落落大方道，
“二哥与我乃是清白的兄妹关系，有情有义那也是兄妹情意，哥哥实在是看走眼了。”
“哦？果真如此还请施姑娘赎罪，宋某唐突了施姑娘了！”宋江深施一礼。
三人在堂上等了一个上午，忽听寨外人声喧哗，忙出去看时，见二龙山的几位头领，并清风山的
三位头领还有花荣一起进了寨门。柳画桥松了一口气。
大家见宋江迎出来，纷纷拱手道：“公明哥哥！”
施维络则上去拉住武松道：“二哥二哥，那黄信看到你们是不是吓得屁滚尿流？”
还未待武松答言，鲁智深在旁闻言哈哈大笑道：“小络问得好，我就说那什么镇三山镇四山的不顶用吧！倒是这位花知寨到端的是好武艺！”
花荣听鲁达夸他，微然一笑，向鲁达拱了拱手，道：“今日若不是众位寨主出手相救，花某还依旧身陷囹圄呢。”
“都是自家兄弟，何必客气，花知寨是为了救公明哥哥才身陷牢狱，我们去救你当然是应该的。”燕顺道。
“如何处置？”杨志问道。
“当然是杀了刘高他个撮鸟！”虽然杨志问的没头没脑的，但鲁智深与他处的久了，知道他说的是抓来的刘高，便道，“刚刚我要杀他，你们偏不肯，要捉活的回来。捉活的回来又做什么。”
“哥哥裁决。”杨志看了看宋江道。
刘高被人压着上来，宋江见道：“刘高，我与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加害于我？”
刘高早吓得说不出话来，花荣在一旁不耐烦道：“哥哥与他废话作甚，一刀结果了他便是。”说话间上前，拔出腰间宝剑，一剑刺穿刘高，有小喽啰将死尸拖了下去。
柳画桥第一次见杀人现场，心里一哆嗦，见花荣杀得如此顺手，心想，人长得如此俊美却如此狠辣，真是人不可貌相。她见在武松身旁的施维络看花荣杀人也微微有些心惊地扭了过头去。武松见状稍稍侧身将她挡在身后。柳画桥心里不禁有些羡慕。不过她忽然很快想到这武松不也是个狠角色？杀人灭口，屠人全家的事不也都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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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了刘高，众人进了议事大厅，让宋江坐了首位，其余各人纷纷落座。
“哥哥快说说下一步咱们如何吧！”矮脚虎王英道。
“花贤弟的家眷还陷在城中，我等须得攻下清风寨，将他家眷救出，事成之后，若清风山三位寨主不嫌弃，可否愿意跟我宋江同上梁山？”宋江问道。
“好！哥哥去哪我们便去哪！”郑天寿道。
此时前去探听消息的喽啰来报，镇三山黄信大败而归之后，青州知府便派了青州兵马督监霹雳火秦明前来剿贼。清风山三位寨主一听秦明的名字，纷纷有些慌乱，道：“那秦明是个厉害的，我等曾与他交手未曾占得便宜。这下如何是好？”
花荣见说便道：“你众位都不要慌。自古‘兵临告急，必须死敌’。我对那秦明也有几分了解，现今只教小喽罗饱了酒饭，依着我行事，先力敌，后智取即可。”
鲁智深道：“正是如此。花贤弟说的不错。我等有两山之兵，六家寨主兄弟，怎会怕了一个秦明。”
于是宋江、花荣先定了计策，算计着秦明率兵前来还需得大半日，若要叫阵肯定得待明日了。便叫众人各自去准备并休息。
过了半日，果然秦明领兵来到二龙山下，离山十里下了寨栅。
晚上也没什么娱乐活动，大家早早就睡下了，柳画桥和施维络也回了房间，两个人吹了灯，躺在床上。
“小桥，咱们真的就这样的待在这里了？”施维络躺在床的里侧，忽然说道。
“不然，还有什么办法？”柳画桥望着床顶，语气虽无奈，但却忽然有些心潮澎湃。
“那我一定要好好的生活。”半晌，施维络闷闷的说。
柳画桥没有再接话。施维络翻了个身，屋里一片安静。
柳画桥一直张大着眼睛看着窗棂透进的月光，不知过了多久，耳畔传来施维络平缓而安静的呼吸声了她仍旧是睡不着。
轻轻坐了起来穿上鞋，披上衣服，推门出屋。慢慢散步出去，山上夜晚的空气微凉，抬望眼满天星斗流光闪烁。柳画桥心中升起无限的惬意和激昂。也许这才是她应该存在的时代，也许这才是
她心中向往的地方。
望着星空就没注意脚下，一块突出的小石块把她绊了个踉跄，眼看就要摔倒，一双大手扶住了她。柳画桥平息了一下被惊吓的心情，抬眼去看这双手的主人，竟是宋江宋公明。他一身深色的衣服，披着件大氅，虽衣着平凡，举手投足却透出雍容气度。柳画桥有些纳闷，一个小小的押司，何以能有如此气质？
“宋大哥。”柳画桥有点尴尬，“多谢。”
宋江不着痕迹的收回手，道：“柳姑娘只顾着看天，都忽略了地上的事啊。”
柳画桥一笑，道：“天色太美，一时间失了神，顾不了许多了。”
“柳姑娘这么晚了还未歇息，可是有什么心事？”宋江也负手抬头去望星空。
“忽然换了环境，不太习惯。”柳画桥实话实说，她在夜晚的遮掩下，情不自禁恢复了本来面目，不再是那个刚刚获得解放的小小婢女了。
宋江点点头，道：“今日宋某已与花贤弟说了柳姑娘的事，花贤弟愿还姑娘一个自由身。柳姑娘如今也看到了，我等皆非是良民，若姑娘不想与我等为伍，宋某可赠姑娘银两，派人护送姑娘下山。姑娘自此可寻一户好人家嫁了去，便过上安稳日子。可好？”
柳画桥看看宋江，见他神情淡然，眼角眉梢透出一股威严，仿佛天下皆在掌握之中，心中不禁有些动容。开口道：“现如今国不太平，何以有家可安稳？”
宋江听言，若有所思的沉吟了一下，道：“姑娘究竟是何人？”他已向花荣询问，方知柳画桥并非是花荣差来问询自己的，那么之前那些言论竟是这姑娘自己真的想法？要知道就算是读书的男子也未必能有那般见识。如今她竟又说出这样的话。那么她究竟是谁？
柳画桥轻笑了一下，道：“我不就是柳姑娘么？能够跟着宋大哥鞍前马后，为天下百姓争一个太平清明是柳姑娘的心愿。”说着她微微俯了一下身，向宋江行了个礼。
宋江见她如此，便也向她作了个揖，道：“如此谢过柳姑娘。”似是达成了什么约定，二人都松了一口气，也都不再做声，望向星空。只有清风虫鸣拂耳而过。
柳画桥觉得有些凉了，轻轻跺了跺脚，就觉得有衣服披在了自己肩头，扭头见是宋江将自己的大氅解下披在她的肩上。宋江道：“更深露寒，柳姑娘要保重身体。”柳画桥见他目光中透着关切，心中一暖，心跳竟加快了些。
“公明哥哥。”正在这时，传来一个磁性的声音。二人转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见是花荣。花荣似乎有事，疾步过来，看看披着宋江大氅的柳画桥，略一颔首，道：“柳姑娘。”
柳画桥没想到花荣这么快就认可了她的新身份，还毫不以为忤的跟自己这个他昔日的下人打招呼，正想着怎么还礼呢，花荣却早已转向宋江道：“打扰哥哥了，小弟有一事不明，想向哥哥请教，可否跟小弟回房说话？”
宋江点点头，便对柳画桥道：“柳姑娘，宋某先告辞了，姑娘早些回去休息吧。”
莫非是花荣独守空房寂寞了所以来找宋江？柳画桥为自己这个想法一笑，回过神来时二人已去了一阵，隐隐看见宋江腿伤未好，还有些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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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画桥回到自己和施维络的房间。施维络仍旧安稳的睡着，呼吸甜美均匀。柳画桥脱下宋江的大氅，搭在衣架上，脑海里出现宋江关切的温柔眼神。愣了一会儿神儿，当她发现自己为了什么而愣神的时候，她惊讶了。
重新躺回床上，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她希望她的选择是正确的，或者即便不正确她也可以用自己的力量让它变得正确，毕竟她是从比这个时代的人多有着一千多年历史积淀的时代来到这里的。能够亲身参与历史，能够亲手改写历史，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这样的机会竟然能够落到自己身上。从她看到他的时候，她就觉得他一定就是那个可以开启一个时代的人物。她不知道真正的历史是怎样的，为何他在后世会被描写成那样，但现在无论如何，她要帮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