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始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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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入冬的时候，宫里开始流行一种奇怪的病。
这病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染上病的人，轻则浑身酸软手脚无力，重则头晕眼花高烧不退，若是这样也就罢了，糟就糟在凡是得了这个怪病的人，全身都会发红疹，虽然不痒，瞧着却甚是骇人。
一开始的时候也没谁把这病当一回事，直到皇帝身边几位近侍也染上了怪症，这才惊动了太医。几番检查，追溯源头，这才发现怪症的原因——一种名为“岐枝”的异邦调料的香味和琉国特有的月胧草味道混杂所产生的毒素。这下御膳房的几个负责采购的内侍和厨子算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几乎是被打残了丢出宫，御膳房和宫里一些和此事有关的侍卫也是一番大换血，所有的不明食材自然也没人敢买了。
素还真很不巧也是染上怪病的人之一，但皇帝不待见皇后已久，众人皆知，也没谁敢触皇帝的霉头来给皇后看病，所以后宫里因此事一片闹腾的时候，素还真的玉波宫里倒是冷冷清清，安静得很。
他症状不重，一来本就不爱出门，二来素还真医术精湛，给自己把了把脉就知道不过小病，就算不治，过个几月毒素散去后自然也会痊愈，故而在这场小风波里，他竟成了最悠闲的一个——只是他没料到，这事才刚刚平息不过几天，他的玉波宫里就迎来了一位特殊的访客。
“送药？”
“是”
立身阶下，身着藕色纱衣的俏丽宫女看了坐在主位上的素还真一眼，目光毫无恭谨之意甚至说得上有些肆无忌惮：“我家娘娘听说皇后娘娘也身染怪症，特命奴婢前来送药。”
“哦？”
瞥了眼宫女手中提的药包，素还真淡淡道：“你家娘娘是？”
“正是三月时入宫的祭妃娘娘。”宫女勾了勾唇角，眸光从素还真满头白发和用轻纱遮掩的脸上一扫而过，眼中轻慢之色毫不掩饰——巫阳如今正是得宠，她身为近身宫女在宫中自然也觉得高人一等。面前之人的身份在名义上虽然尊贵无比，但在这后宫之中，大家唯一能凭仗的不过就是皇帝的宠爱，失了宠的人，如同面前的皇后一般，身份尊崇又如何，一个偌大的玉波宫，还不是连个可以使唤的下人也没有，就连这治病的药，也要她这个别宫的奴婢来送，这简直是叫人想不轻慢也难。
想起宫里流传的八卦，皇后天生白发且相貌不佳，故而很少出现在人前，就算不得不出席的某些场合，也一概是以纱蒙面。藕衣宫女暗自将自家娘娘和皇后比较了下，立时觉得自己完全理解了皇后为何会失宠……不过说起来既然皇后一直就是这个样子，那二十年前皇帝陛下又为什么力排众议一定要立白氏为后？
素还真看着阶下宫女明显有违尊卑的举动，也懒得计较，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东西放下，你可以走了，回去替本宫谢过祭妃好意。”
从自己思绪里回过神，藕衣宫女瞥了素还真一眼后依言退下，只是在离开大殿之时，她像是想起什么般回过头来：“奴婢差点忘记，我家娘娘说，太医吩咐过，这药中有一味药材畏光，请皇后娘娘煎药之时，避开日光直接照射，免得流失了药性。”言罢，她转身离去，却没看见大殿之中的素还真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神思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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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阳给皇后送药？”
一页书手指轻敲座椅扶手，俊美的脸上却是阴霾一片：“这倒是奇了，一个早就失宠的皇后，也值得她去巴结？”
跪在地上的黑衣隐卫垂下头沉默不语——涉及皇帝陛下的私事，能不开口就最好什么也别说，上一任隐卫是怎么死的他还记忆犹新，不想落到那个下场，谨言慎行才是明哲保身第一原则。
“这是玩的哪一出。”冷笑了下，一页书继续不轻不重敲着扶手：“药呢。”
黑衣隐卫立马掏出一物呈了上去，正是巫阳送至玉波宫的药材煎煮后的药渣。一页书瞄了眼黑乎乎的药渣，再闻了闻味儿，眉头微微一皱：“药里倒没什么异样……你说，那宫女还有转述巫阳的话？”
“是。”
隐卫顿了顿，见一页书示意自己继续说，便将藕衣宫女的话一字不差复述了出来。一页书“嗯”了一声，眉头皱得更紧，太医确实说过这句话，但不知为何，他心中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只是还未待他理出头绪，门外内侍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陛下，国师求见。”
一页书脸色微沉，他一挥手，黑衣隐卫立刻隐去了身形，看着隐卫消失的地方，一页书淡淡道：“那个宫女不知尊卑，该怎么处理，不用朕吩咐了吧。”
空气中立时传来淡淡波动，一页书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对门外道：“宣。”
片刻之后，脸色凝重的宿贤卿走了进来，他先是右手握拳放在额头向一页书行了教礼，等一页书淡淡回了句“明祈见圣”，宿贤卿这才沉声道：“真宗，集国那边有消息来了。”
“哦？”
一页书这才提起了兴趣，他一挑眉：“烨世兵权动向如何？”
“破军府守卫严密，本身又是情报机关，很难混进去……不过，集国在今日派出了一队使节团，目的地正是我国。”宿贤卿冷笑：“方才派人侵入破坏我数十处暗桩，又马上派出使节团，说没有猫腻，又有谁信。”
“若是今日出发，那明日使节团的正式公文就会送达。”站起身走了几步，一页书略略沉吟：“知道使节代表是谁？”
“是弒道侯。”
“天府院的弒道侯。”一页书一声嗤笑，“虽然从身份上说得过去，但出使他国，不派最圆滑的履冰险，也不派脾气最好的太君治，反而是把这个又冷又硬一贯强势的履冰险派了出来。烨世兵权啊烨世兵权，你当真认为朕猜不透你的把戏么。”
宿贤卿看着一页书阴沉的脸色，心下若有所悟，集境三司中，天机院太君治最得人心，天梁院履冰险为人谨慎圆滑从不出大错，而天府院的弒道侯脾气不佳为人严厉不招人待见，却只有一样强过了另外两人——他的武功最高。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始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