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花谢》阿暖的楼阁

4、首卷 风起 第四章 杀机现

　　第四章杀机现
　　笑烟提着宫灯缓步走在御花园的小道上，芍药混着油桐花的香气在夜晚时分显得格外浓烈。
　　前头西北角上正坐着一个人影，手执花剪，在花枝上下借着宫灯稍作修剪。
　　笑烟停了脚步，微微一笑：“李姑姑。”
　　两鬓已染风霜的妇人在花丛中抬起头来，眯起双眼看了眼前的人许久，才展开细纹：“烟丫头啊，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这天气怪闷的，睡不着，就想来你这儿走走。”笑烟也顺势坐了下来。
　　“你这丫头，快起来快起来。”李姑姑作势就要拉笑烟起来。
　　“怎么啦？”笑烟被拉得有些不知所措。
　　“这地上凉，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哪能跟我这种老婆子一样，受了凉啊，以后这身子骨有的你受的，亏得自己还是当大夫的。”李姑姑顺手拿来一个坐垫，“诺，也不知道拿个垫垫。”
　　“知道啦。”笑烟笑着挽住李姑姑手臂，“李阿奶。”
　　“还跟我贫嘴，真是的。”李姑姑笑着将木樨花斜枝上的碎叶细细剪去，“这段时间忙坏了？都没空来看看我这个老婆子？”
　　“这不是来了嘛。”笑烟凑上前，将下颚抵在李姑姑的肩上，“这段时间可忙了，雁安病着，我一个人又是太子宫又是兰心殿的，明日还要去给皇后娘娘请脉，哪得半日闲啊？”
　　“虽说我们是当奴才的，可也是爹娘养的，别顾了主子不顾自己，回头病了李姑姑要心疼的。”
　　笑烟含笑着点点头，发丝在夜晚的凉风中扬起，看着眼前的妇人宠爱的眼神，仿若真的置身在这场难得的温情中。

　　琉璃灯，玻璃瓦，彩明珠，金镶玉。笑烟仿若不闻地跪在地上细细地把着红纱帐后伸出来的玉手。
　　凤翔宫里静若无声，两排宫女低头敛声立在身后，外厅里候着一群嫔妃，纱帐旁随身伺候着皇后娘娘的嫡媳太子妃苏以荷。
　　良久，笑烟缓缓收回手中红线，低头道：“恕奴婢斗胆，敢问娘娘这几日是否有所好转？”
　　红纱帐后的人影抬了抬手，丫鬟们赶紧上前打起帐帘，唯恐挡了主子的视线。
　　“时好时坏的，前头好几个太医都为母后诊断过了，有说害了风寒的，有说染了邪气的，这几个月的汤药服下来都没见大的好转。”苏以荷上前扶起皇后说道。
　　“你就直说吧，本宫这病可还有几日了？”皇后苍白着脸启唇问道。
　　“娘娘过虑了，娘娘福泽深厚，有祖先庇佑，自当千岁。只是…”笑烟缓了缓语气。
　　“只是什么？”苏以荷皱眉问道。
　　“依奴婢推断，娘娘起先不过是天气闷热受潮，脾胃不适，加之夜晚贪凉，偶感风寒，只是娘娘一身系后宫繁琐，操劳过度，思虑过甚，这才使得病情加重。”
　　“仅仅是风寒何至如此地步？”
　　“风寒自然不至如此，但如果风寒再加上…”笑烟在手掌中比划了个毒字，“那可就不止了。”
　　皇后猛然间抬起头盯着笑烟，目光阴冷。
　　苏以荷绣帕掩面，惊讶不已：“何人如此大胆？不会是周司药诊错了吧？”
　　“奴婢虽然有此诊断，但目前尚诊断不出是何种毒物所致，请娘娘恕罪。”
　　苏以荷忧虑地看着皇后，又看看已跪下谢罪的笑烟，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许久，皇后才仿若特赦般开口道：“你且起来。”
　　“谢皇后娘娘。”
　　随后皇后吩咐两旁：“你们且下去，就告诉外面说本宫身体不适，请她们先行回去吧，改日请众姐妹再叙。”
　　“是。”一群奴婢领命后鱼贯而出，偌大的寝宫里只剩下三人一时无语。
　　“听闻周司药以前曾在江湖行走？”
　　“是，奴婢不才，自幼跟家父行走，虽不敢说行遍楚国，但起码去过八成。”
　　“本宫看周司药平时也是个谨言慎行的人，今日首次为本宫把脉就有此论断，定有什么依据，不妨说来听听。”
　　“既然娘娘不怕污了圣聪，奴婢自当将愚断一一说来。”笑烟深吸口气说道，“娘娘的脉细不稳，时强时弱，以弱居多，乍看下是一般的风寒，但奴婢细细看来，娘娘脸色苍白，指尖微有发青，耳后有红血丝浮现，不知今日是否用过早膳？”
　　“还未用过。”
　　“不知娘娘是否闻到膳食就恶心干呕，不忍下咽？”
　　“确有此症候。”皇后的手指微微聚拢，“周司药既然如此了解，想来已猜到几分，不妨直言。”
　　“奴婢斗胆揣测，此乃南疆秘术，非普通毒物。”
　　“南疆秘术？”
　　“是。”笑烟直起了身，“奴婢早些时候随家父到过楚国边境，入过南疆。南疆人有一种毒物，中毒后会让人力竭而亡，症状几乎一摸一样，所以奴婢才敢有此论断。”
　　苏以荷思忖片刻说道：“听闻三王爷正在为母后广招天下名医，不如…”
　　皇后抬手阻了下面的话，轻咳了一声：“周司药暂且退下吧，今日起你就暂住凤翔宫，随时听后本宫传唤。”
　　“是。”笑烟依旧俯下身子领命，规规矩矩的行完大礼，这才躬身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