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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

  •   玉箫被带着一路狂奔,不多时便远远望见了地平线上的那片白色营帐。这片宿营地围绕着一块绿洲而筑,规划合理而严整。一小队骑兵正在附近巡逻,看见大部队凯旋归来,便立刻迎上前发出欢呼声与他们汇合。
      金发男人挥手呼喝示意,但并没放慢速度,策马径直奔到最靠近绿洲的一座白色镶金边的硕大无比的帐篷前才停下。
      他利落地翻身下马,顺手将半死不活的玉箫像拎口袋一样拎下来放在地上,解去了她身上的皮绳。
      玉箫揉着勒出红印的手腕想爬起来,这才发现浑身瘫软,手脚都抖得不听使唤,根本站不起来。没办法,她只好四肢着地很没形象地跪在沙地里,解下沉重的书包扔在一边。
      此时鼻前萦绕的全是血腥味,身上穿的白色短裤和T恤斑斑点点的溅满了无数人的鲜血,刚刚那些恐怖的杀人场面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再加上在马背上被颠得天旋地转,玉箫终于忍不住“哗”的一声大吐特吐起来,顿时眼泪鼻涕齐流。
      未消化的食物混合着胃液狂喷而出,刺得她嗓子生疼。食物吐完了,胃里还是翻江倒海,便又一口口地吐酸水,终于酸水也吐完了,玉箫虚脱地仰倒在沙地上,还在一声声地干呕。
      一只粗糙的手拍了拍她的脸,将一只皮水袋丢给她:“丫头,怎么现在不行啦!幸亏你运气好,碰上我们老大救了你,否则你这条小命早就丢了!”
      玉箫一睁眼,果然是埃塔那张有些幸灾乐祸阴魂不散的脸。“哼,开什么玩笑,谁要他救,明明是他硬把我绑回来的……”她死鸭子嘴硬,气若游丝地反驳,仰头将水一口气灌下去,这才勉强止住了恶心。
      埃塔没接她的话,抬头专注地望着一个方向,表情突然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严肃。
      她扭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下被水呛得连连咳嗽,竟然是那个从一回来就站在远处漠不做声的金发男人,差点都忘记他的存在了。
      埃塔大步走了过去,摘下头盔,低着头向那男人单膝跪下。玉箫大奇,她记得埃塔说过他在军中的身份是将军,那么还有什么头衔比将军还要尊贵需要他行如此大礼呢?
      然而,埃塔说的话马上就回答了她的疑问。
      “六王子,请治我的罪。阿卡德城被亚述人夺取了。”埃塔语气悲怆,花白的头颅不住地颤抖,此时那个在战场上力敌千军的埃塔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向主帅请罪的败军之将埃塔。
      玉箫的心跳漏了一拍,这个金发男人来头不小呀,居然是埃及国的六王子呢。这次埃及居然出动了尊贵的王子来亲自领军,看来是相当重视与亚述的这场战争了。
      她饶有兴趣地盯着那个六王子上下打量,这年头,能遇上这么一个有能力带兵打仗而不是娇生惯养贪生怕死的王子可不是件容易事呢。
      六王子的半张脸还是隐藏在头盔的阴影后,读不出什么表情来。他接下来的举动却让玉箫大吃一惊:他居然上前亲手将埃塔扶起来,并解下了自己的披风裹在埃塔那身破破烂烂的白袍外面!
      他轻轻拍了一下埃塔的肩膀,微笑着说:“老将军,辛苦你了。你们已经尽力了。”短短的两句话,却让埃塔像个孩子般抽泣起来。
      玉箫被他特别的宛如天籁般的嗓音吸引住了,很低沉,充满磁性,带着几丝金属的暗哑,语调温和却又带着些清冷,就像他的人给她的感觉,能让人感觉很随和亲切但同时有些刻意的疏远,让人琢磨不着他的真正想法。
      玉箫就这么痴痴地看了半天,根本没注意到身旁不知何时已围上了无数的黑影,直到一只手伸到她面前晃了晃:“小姑娘,你这么死盯着我们老大看是不对的哦。”他又得意地换了一种推心置腹的语气:“尽管我们老大不但人长得帅,而且脾气又好,但他不会看上你的啦,你根本还没开始发育呢。”
      轰——一股热血冲上脑门,刚回神的玉箫被这句话一下子激怒了,说她花痴也就算了(事实也的确如此),但这些话伤害了她身为少女的骄傲,这个大罪绝对不能饶恕。
      她双手叉腰正准备开骂,一抬头却对上了两只铜铃大眼和一把黑漆漆的络腮胡,那人的鼻子几乎都要贴到她脸上了,她甚至可以感觉到那人发出的浊重的气息。
      “讨厌!”玉箫尖叫着一跃而起想避开他。
      咚——!两人的头却狠狠地撞到了一起。玉箫的眼前顿时飞出了无数的小鸟和闪烁的金星,她惨叫着又跌回了沙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半天爬不起来。
      只见那个“罪魁祸首”却好象没事人一样,摸着前额站了起来。
      她突然觉得很有压迫感,那人刚刚只是半蹲着,现在才看出他又高又壮如一座黑铁塔,身上也有不少伤疤,一大半面孔都藏在了那堆乱蓬蓬的胡子后,但与那个被她打倒的亚述杀人魔相比,他的身上又明显少了很多暴戾之气。
      从四面八方传来了喝彩声、嘘声和七嘴八舌的议论,有人在叫:“喂,你把人家小姑娘吓着了啊,你可别欺负人家啊!”引来一阵轰笑。
      四周一看,玉箫又惊得差点摔下去。才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她的周围已经聚了不知道多少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成了一个圆圈,像在参观什么新奇动物似的将她围在正中心。
      每个人都是瞪大了眼睛,不怀好意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逡巡,毫无顾忌地对她指手画脚。她觉得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她怎么说也是个清清白白的十六岁大姑娘呀,怎么能被这群男人这么像看动物似的围观呢。
      “镇静,镇静。”她对自己说。“师父说面对比自己强大得多的对手时更要小心谨慎,不可轻举妄动。”她在场子里摆了个起剑的姿势,对周围人气势凛凛地喊过去:“想打架吗?你们是一个一个上,还是一起上?”
      或许是她的表情太郑重其事了,周围人群突然陷入一片死寂,沉默半晌才“轰”的一声爆发出更加惊天动地的笑声,许多人笑出了眼泪,更多人甚至抱着肚子蹲到了地上。
      玉箫有些不高兴地噘起了嘴巴。有这么好笑吗?这还是她第一次按“江湖规矩”向人挑战,收到的却是这么暴笑的效果,真是有些打击她的自信心了。她有些莫名其妙地站直了身子,充满怒火的眸子向周围的人群放出杀人的目光。
      一不留神,她又被另一个绕到她背后的人拎着领子提了起来,还高高举着。那人还在对周围人笑着:“这个就是老大说的那个打倒亚述杀人魔的小女孩吗,这次老大的玩笑开得真是有些过了啊。”
      可恨的是那些不知好歹的人还在起哄:“就是说嘛,她浑身的肉可能还没我一只手臂多呢。” “对啊,你看她的手臂那么细,大概轻轻一捏就断了吧?”
      玉箫回头怒瞪拎着她的那人。那是个高个的黑发男人,面貌还比较文雅,有一双锐利的黑眸和薄薄的含着讥讽的嘴唇,在他浑身散发出的散漫轻浮之气中,玉箫却清楚捕捉到了一种别样的深沉和阴郁。
      那人完全无视玉箫无声的抗议和怒气。
      是可忍孰不可忍!她终于被激到了发飙的边缘。想她可是堂堂中华武术高手一代女侠,不给这些人点厉害的瞧瞧她有愧于师门。
      她把手臂向背后一捞,轻易地就扳住了那人的胳膊,趁他还没反应,借着他的力反过身子,飞起连环腿就朝那人赤裸的胸膛踢了过去。那人一惊之下,条件反射地用尽全力将挂在他手臂上的玉箫甩了出去。
      事发突然,没人反应得过来,眼看就要发生血溅满地的惨剧!在周围人的倒抽气声中,玉箫在半空一个轻轻巧巧的转身,稳稳地飘然落地,连尘土都没溅起一片。
      “就是本姑娘把那个杀人魔打倒的,你们有意见吗?”玉箫骄傲地指着自己的鼻子。这几个动作高妙优美,把所有人都震呆了,谁也没想到这个娇小的异国女孩竟有这样好的身手。
      第一个有反应的人居然是那个看上去没心没肺的铁塔大汉。他大步走过来,大为兴奋地摩拳擦掌:“小姑娘,你还真的有两手啊?来来来,我们比试比试。”说着就伸手去拉玉箫的胳膊。
      “别碰我。”玉箫气恼地打开他的手。铁塔大汉就又不知死活地去握她的手掌。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正好,新仇旧恨一起报了。”玉箫将真气贯于两臂,使出擒拿手,捉住铁塔大汉的手腕,转身,一个标准的过肩摔!
      啪!铁塔大汉沉重的身躯落地,摔了个狗吃屎。
      “住手。”一道清冷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从空气中划过,带着一种不怒自威。
      玉箫下意识地撤手,扭头,又是那个埃及的六王子。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摘下了头盔,刚刚阴影下的面孔这会儿明明白白地展现在眼前。
      那是一张相当有吸引力的脸呢,玉箫暗忖。
      他的五官像冰刀刻出的般线条分明,挺直的鼻梁和水色的双唇优雅得恰到好处。两弯斜飞入鬓的俊逸的剑眉下,是一双清澈如秋水,却又如万年寒潭般深邃的眸子。
      玉箫慢慢对上了他的目光,不禁浑身一震,他的眸子居然是碧蓝色的!
      她此生从未见过那样纯粹,那样干净的蓝色,令她想起了西藏高原上那片永远是那么纯净的万里无云的苍穹。
      他双手交抱,慵懒地斜站在那里,看似漫不经心地看着她。他看上去不会很年轻了,但也不会超过三十岁,周身带的那一种沧桑沉稳之气使他显得比实际年龄要成熟得多。他站在那里,是那么鹤立鸡群,发出要命的魅惑力,天地万物俱已失色。
      “古埃及会有金发蓝眸的人吗?而且这个人还是王子。难道是王室的血统发生了突变?”玉箫死盯着他看,脑子想的却是一个相当“学术性”的问题。
      那个六王子的目光似乎只是在她身上轻轻飘过,落在了远处。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狼狈不堪的铁塔大汉,似对她,又似自言自语地说:“你的力量用得很巧妙,不然凭你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将拉姆斯摔倒。”
      他朝那个正一脸痴呆盯着他们的铁塔大汉扬了扬轮廓优美的下巴,又补充了一句:“你在战场上震掉杀人魔的兵器时,也是用的这个方法吧。”
      玉箫大惊,不可思议地看向他闪着光的蓝眸。没错,真的被他说到点子上了。
      师父经常不厌其烦地唠叨,武术的最高境界不是以己之力伤人,而是将对手之力反拨回去伤其自身。这种“借力打力”之法也是中华武术的精髓。最好的例子就是花无缺的绝招“移花接玉”。这种力道要把握得非常准确巧妙,常人根本无法看出来。
      这么复杂高深的道理,竟被一个还处于奴隶社会的文明程度相当低下的古埃及人轻描淡写地一语道破,任谁都会感到惊讶的。
      玉箫吞了口口水,困难地开口:“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们老大很聪明的,你什么都别想瞒得了他!”一直在那里笑眯眯地看着的埃塔晃过来了:“丫头,身手还行嘛!怪不得刚刚在我马背上一闪就不见人了。”
      旁边围观的一群人又一齐发出抽冷气的声音,这样才叫“还行”啊?刚才这个小女孩可是一出手就将号称军中最勇猛的将领挑翻马下!
      “哎呀,你受伤了。”玉箫注意到了埃塔肩头的一大片殷红,怪不得刚看这老爷子脸色不大好,说话也有点中气不足呢。
      “没事啦,小伤,小伤!”埃塔打着哈哈,还硬撑着。
      “不行,伤口很深,流了很多血,要赶紧处理。”玉箫没放过他。她可是出身于中医世家呢,没什么伤病能骗得过她的眼。
      将埃塔硬是按在地上,她熟练地撕开他的衣襟,扯掉胡乱包着的破布条,果然看到肩胛骨上有一道很深的刀伤,血还在不断地涌出。
      她探了探伤口:“看样子没伤到骨头。”轻展玉指,迅速点了周围几个止血的穴道,血流登时缓了。她又从埃塔身上裹着的六王子的披风边缘处撕下一条布条,熟练地包扎起来。
      “我先帮你止了血,你等下记得来找我拿药去涂,伤口才好得快。”她特别叮嘱。
      “丫头,你真神了,连医术你也会啊?”埃塔惊讶地盯着玉箫极为熟练的手法,活动了一下肩头,“真的啊,血不流了,连痛都减轻了许多呢!”
      “那当然了,要行侠仗义拯救世人只会武功不会医术怎么行。”玉箫很自豪,在这个时代,她的医术在相当长的时间内肯定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周围的人刚刚一直保持着沉默,亲眼目睹了玉箫奇妙的医术后,立刻像开了锅似的吵吵着争先恐后地向她挤过来:“我的腿今天中了一箭,现在痛得不得了,姑娘你帮我看看吧——”
      “你那算什么,我的右臂自上次打仗就没好过,现在还流血呢——”
      “你们都别吵,我伤的可是头呢,让我先看——”
      玉箫夹在人群里挤来挤去,被吵得心烦意乱,什么也听不到,只好用上了内力,中气十足地大喝一声:“你们的全是小伤,死不了的,谁伤得很重快死了再来找我!”
      失望的人群逐渐散去,有人小声嘀咕:“快死的都在伤病营帐区躺着呢,怎么来找你呀,能来的都是暂时还死不了的……”
      玉箫耳尖,没放过这句话。她心下一惊,怎么,还会有伤病营帐?那里是什么样的?那里的人都快死了吗?
      她一纵身追上了那个说话的人,拉着他的战袍追问:“什么伤病营帐?在什么地方?”
      那人被突然出现的她吓了一跳,连忙指给她看:“就在那里,很好找的,不过你最好还是别去——”话音未落,她的人影早就不见了。
      埃塔看着她消失的背影,对身旁的六王子苦笑着摇了摇头:“你看,我们从战场上捡回来了一个什么丫头啊,精灵古怪的。”
      六王子却没接他的话,沉默地站了一会儿,突然开口:“你先休息,我去看看。”扔下这句简短的话,就急匆匆地走了。
      “哎,可是,等一下,那种地方你是不能去的呀——”埃塔望着他的背影徒劳地叫了几声。“真是的,那丫头是个急性子。可是六王子一向稳重,天大的事都还是不慌不忙的,这次怎么也沉不住气了呢,还要去那种地方……”他困惑地摇了摇头。
      **************
      埃及军的伤病营帐果然很好找,因为那是唯一没有人气,像一座坟墓般冷寂的地方。它远离其他营帐,孤伶伶地立在沙漠里,就像一个被母亲遗弃的孩子般可怜无助。
      玉箫轻盈的身影无声无息地蹿了过来,挑起隔帘大刺刺地就钻了进去。一股腐臭血腥和着烧焦的味道冲鼻而来,她连忙捂住嘴,恶心想吐,一边庆幸刚才早就把能吐的都吐完了。
      定睛向四周一看,那些可怖肮脏的场景让身为医生的她也不禁毛骨悚然。她怎么也想不到古埃及的医生竟然无知到这个地步。那些人看来连基本的卫生常识都没有!
      这么一座营帐竟然横七竖八地躺了起码一两百人,地上污水横流,所有人都可怜地蜷缩在破席子上,无助地抱着身体发出低低的呻吟。不少人缺胳膊少腿,残肢上包裹的布条也肮脏不堪,里面已有黄色的脓水流出,发出阵阵恶臭。地上有几只破罐子,盛了一些发黑的水供他们取用。
      整个营帐密不透风,空气污浊,憋闷得玉箫几欲抓狂。她现在知道为什么那个士兵说最好别来了,这里根本就是个人间地狱!
      “所有人的伤口必须重新处理,不然他们大多数活不过三天。而且一旦有了传染病,这里的所有人都会完蛋……”玉箫喃喃自语。医者特有的仁慈温柔之心让她禁不住颤抖,她绝对不能让这么多人痛苦地死去。
      营帐的一角传来撕心裂肺的哭求:“求求你们,不要砍我的腿,不要啊!我家里还有母亲妹妹等着我养活……求求你们……”那声音听起来还很年轻,玉箫立刻飞掠过去看个究竟。
      是那个在战场上被她救了的男孩子。
      此时的他已没有了在战场上的勇敢不屈,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恐惧。他死死抱着自己的伤腿,目光抖抖地落在旁边人手中的刀上。
      几个粗俗不堪的看来是医官的人正粗暴地将他按在地上,一个人举着刀,另一个人正在火盆里烤着烙铁备用,等刀一砍断他的腿,就要将滋滋作响的烧得通红的烙铁贴在伤口上止血。
      眼看刀就要砍下来了,那男孩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放弃挣扎,准备忍受狂潮般的痛苦。
      “等一下!”一个清脆的女孩子的声音,医官觉得一股柔和的力量化解了他的刀下落的势头。“你干什么?这地方不准随便进来,出去!”医官瞪着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女孩吼道。
      “你这个野蛮人,为什么随随便便就要砍人家的腿?你知道这有什么后果吗?你会毁了人家的一生!”玉箫很严厉地质问,目光灼灼地射向那个举着刀的医官。
      医官显然觉得这个问题太可笑了:“他的腿断了,治不好了,反正迟早也是要死的,砍掉了还有一线生机。”
      玉箫鼻子里哼一声,蹲下来仔细摸索着男孩的伤腿,男孩泪水朦胧的双眼期待地看着她。
      伤的地方有两处,有一处显然被利器砍过,血肉模糊;另一处靠近膝盖,有一截断骨穿出皮肉露在外面。
      “断了两处,有一些碎骨要取出。”玉箫站起身来,“我能治好他。我需要一些热水,几块木板,几条干净的布,还有请你们帮我把留在外面的书包取来。”
      几个医官面面相觑,站着不动,一个人问:“你是谁,凭什么指使我们?”
      另一个人在他耳边小声解释:“她就是那个王子从战场上捡回来的女孩,听说她一击就打倒了亚述的杀人魔……”
      “真的呀假的,看样子不象啊……”
      “你们快点,别浪费时间,有什么事呆会再说好吗?”玉箫有些不耐烦了,怎么所有人都对这件事纠缠不休?
      “照她的话去做。”一个低沉威严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几个医官一回头看见六王子居然亲自来了,吓得屁滚尿流,连忙跪下。
      “你们快去准备她要的东西。”他命令一下,那些医官立刻连滚带爬地去了。
      他回头看着玉箫,蓝眸里有几丝兴味的光芒,表情淡然:“让我看看你的医术是否真有你所说的那么高。”
      “我一定尽力。这个……谢谢你。”玉箫有些局促不安,脸也有些发烫。
      “不用谢。”他淡淡地说。
      东西很快准备齐了。
      玉箫深吸一口气,拿起手术刀。
      她回头看了看六王子,他正像看戏似的站在原地没有打算走的架势。她转回头,过了几秒钟,终于还是忍不住又转过头,吞吞吐吐地对他说:“王子,这个,真不好意思,能不能,先请你出去一下?”
      几个医官吃惊地瞪大了眼,这个不怕死的小女孩,竟然敢让王子出去!
      六王子的表情还是淡然,只是挑高了眉,没说话,等着她的解释。
      玉箫犹豫了半天,终于决定长痛不如短痛,鼓起勇气一口气说了出来:“因为你在这里,会给我压力,我会紧张。”
      六王子沉默了一会,玉箫的心吊到了嗓子眼,低着头不敢看他的脸:“这个,你想留在这里也没关系,我……”
      “那么,我先回去好了。”六王子平静地打断了她的话,转身径直走了出去。几个医官大眼瞪小眼,简直不敢相信高高在上的六王子会对一个小女孩如此迁就。
      玉箫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六王子时,她总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好象怕被吸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似的。
      “我在想什么呢。”她用力敲了自己一记:“我又在发花痴了,这么没有出息。”她低下头,开始全神贯注地给男孩的伤腿动手术。
      走到外面的六王子,终于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小小的身影看来是那么的紧张忙碌。不知为什么,他的心里居然有一丝不舍得离去的念头,于是,他在帐外的一块大石头上静静地坐了下来,耐心等待她的手术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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