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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一边泪流 ...
这些日子,至少在表面上,我们有了一些收敛。
白容熙经此一事,元气大伤,又扯出了哀伤旧事,心中郁郁,整日缠绵病榻,精神不振。
成亲的事就此按下不谈,白容熙心有余悸,夜里常被噩梦惊醒,大声唤我的名字,逼着我一定许下重誓,此生此世不得再与哥哥有任何纠缠,他又禁了我的足,痛心疾首道,即便是白家绝后,这孽缘,也要尽数掐断。我听的心惊胆跳,愁肠满结,无事的时候,只能坐在园子里,逗一逗日渐长大的小木耳,解解闷。
离离与阿喜,我身边亲近的人也一应被禁足,不得出府半步,三个人相对无语,离离神色黯淡,阿喜偶尔讲一两个笑话,皆无人响应。
白明祀倒是搬回了白府,白老爷内心的交战痛苦,我并非不能理解,他一时怕皇上又兴起念头召儿子奔赴疆场,一时怕我们两人同处府内朝夕相对更加情愫难舍,两难之下,忧心惶惶,便要我和白明祀轮流陪着他,却让我们难以有机会见着一次面。
偶然迎面遇上,彼此都有了一些隔离,像是害怕面对那个触然惊心的秘密,低头擦肩而过。
可是长夜清寂,枕边孤凉,半掩被窝的时刻,在城边军帐的那个夜晚,都会跃然眼帘,让我长久失眠。无论如何,不愿意相信,垂手可得的幸福,竟毫无征兆的离我远去。
某日见到桌上躺着一封红艳艳的喜帖,打开来一看,竟然是霍之行的婚宴邀请。
她的婚礼,仓促突然,可霍家大小姐嫁给当今首辅的公子,似乎又顺理成章。
霍之行大婚那日,排场并没有极至奢华,可也规模相当,两大势力的联姻,贺礼源源不断,众多京城贵胄在这萧条时世里再一次聚首,少不得一阵觥筹交错,寒暄恭贺。
我随着白明祀走入首辅府,满眼尽是鬓香影织,渐渐的有些透不过气来。许多人包围住他,我被挤落在外头,觉得有些无趣,便往清静的地方走去。站在树下发了一会愣,回首,看见离离跟在身后,朝我递了个眼色。
另一颗树下站着一个孤寂的人影,背着光,黑色的长发披在脑后。
慕容怜回头看见我,有些淡淡的惊喜,冲我点了点头。
全场浸没在喜宴的狂欢之中,映照着我们两个心事重重的脸。
他打了声招呼,又向人群里望去,我顺着他的目光,瞧见锦衣华服的郁沉,身侧立了一个笑意浅浅的少妇,怀里抱着一个小儿。那小儿咿咿呀呀的嚷着,惹的周围一片笑声,他趴在母亲身上,黑溜溜的眼珠子朝我们望来,我走过去,鬼迷心窍牵起他白白胖胖的小手,心底涌起暖暖的爱惜,眼中却有了湿意。
“沈姑娘……”那少妇转过头,脸面十分眼熟。
想起来了,她是融融。我看了一眼远处的慕容怜,他退了半步,身躯隐进树影中。
“沈姑娘,好久不见。”郁沉见到我,倒是十分坦然。
我和他寒暄了几句,想起上次相见的情景,不禁有几分尴尬。
“郁公子,别来无恙。”身后冷冷的语调里含着挑衅的意味。
郁沉开始有些不自在,看了我一眼,变了语气,“白大人,人生何处不相逢,府上白老爷身体还好?”
“好的很。郁公子,我和淳泽也很好。”
郁沉干笑了一下,带着融融讪讪的走开。白明祀才在我耳边低语,“别再招惹他,那个家伙不是好东西。”
我转身来,和他面对着,“我没有,我只是,喜欢那个孩子。”
他听了这句话,垂下眼帘,幽深的轮廓里表情深邃,过了半晌,无奈道,“走吧,开席了。”
席上我们两人都有些沉默,当日端午节见到的那几位公子,巧不巧竟全安排在了一桌。偶有搭讪的言语,都被白明祀一人挡了回去,他言辞带刺,惹的大伙都意兴阑珊。
我放下筷子,他察觉到我的不快,转过头来问,“怎么了?”
“吃不下。”
“沈小姐这么瘦,该多吃一点,补补身子。”左边的男子说着便夹了一筷子红烧肉到我碗里。
看着那油腻的东西,胃里一阵恶心,却不好拂了人家的好意,只得笑着吃了,“多谢公子体贴。”
“吃不下就不要吃。”白明祀也放下筷子来,“罗大人,我们淳泽可从来就不喜欢吃红烧肉。”
“那沈小姐喝点野生蘑菇汤,这汤暖热,也不油腻,是上好的山珍。”对面的男人赶紧端了一碗汤来。
“何将军,听闻府上不明不白的失踪了几个下人,不知道如今查的如何了?”白明祀不冷不淡的揭开他疮疤。
何将军闻言神色惊惶,赶紧顾左右而言他,“这汤,要是不合小姐胃口,我看,赶明儿白大人和沈小姐还是到我家来尝尝新鲜的山珍。”
“白府什么都不缺,不劳将军为淳泽费心了。”
我见气氛僵冷,于是笑道,“也不是全不合胃口,首辅大人家的厨子,做冰镇莲子很好吃。”
我重新拾起筷子来,招呼道,“大家何不多尝尝呢?”
给了台阶下,众人这才笑逐颜开,都来吃这道菜,直说冰清透心,果然美味。唯独白明祀一口未动,只是饮酒。
“你别喝那么多。”我低声对他道。
“这酒不浓。”
我从不爱给别人夹菜,犹疑了一下,仍用干净的勺子给他舀了一堆莲子,“苦是有些苦,可是苦中带甜,更有风味。”
他吃了两颗,凝视着我小声道,“你喜欢,下次我也叫厨子做给你吃。”
“你不喜欢么?”
“喜欢,你说的,只要这苦,能吃出滋味,多一点又怕什么。”
“那你怎么不吃了?”
他扶住额,微微一笑,“因为你喜欢啊,我那一份,留给你。”
我心中一暖,低下头去。
“白大人和沈小姐这对兄妹,倒是令人羡慕的很。”阴沉沉的声音传来,我抬头一望,见是自始至终未曾说过话的一个男子,他瘦削的脸在灯火中隐隐约约,透着一丝讥讽。
“谁说淳泽是我妹妹了?”白明祀此言一出,不由得惹来一阵侧目。
“不是妹妹,那沈小姐住在白府,是什么身份?”
白明祀沉默下来,脸色有些难看,我立即道,“想必白老爷认我做干女儿的事,公子也是知道的。”
“那是,不过白大人这话,霍某听着却别有涵义,白老爷为沈小姐选婿的事,京城里也传了一些时候,这次白老爷特地嘱咐过,霍某才排了这席,白大人从中百般阻饶,可不是要耽误了妹妹的终生?”
“霍将军,如今令妹已风光下嫁首辅公子,至于我白家的事,你还是少管为妙。”白明祀语气不善。
听他们的对话,我才知这一位竟是霍之行的哥哥,难怪说起话来对白明祀不卑不亢,既不谄媚也不惧怕。
“白府的事我自然不便插手,白老爷的嘱托,我这个做晚辈的,却不能不照做。”
话越说越明,再下去非要扫了兴不可,这时忽然上来一个衣着鲜亮的少年仆人,往喜宴中一站,朗声道,“多谢诸位捧场,今日霍家大小姐与冯首辅公子喜结良缘,霍大小姐特别邀了一位好友,希望这位朋友能为霍大小姐的喜宴送上祝愿,锦上添花。”他说完,走到我跟前道,“沈姑娘,霍大小姐想听你的琴,霍大小姐说,昔日金暖澈名贯京城的时候,没有上回楼一闻惊世之音,乃是她生平之憾。”
全场目光向我投来,我理了理鬓发,站起来,“好。”
一尾名贵的楠木琴端上来,我坐在琴边,想了想,忽然明白霍之行此举,言语多说无益,唯有琴心才是真意,满座陌生人,听过或没有听过金暖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最想弹的那支曲,最想说的那份心,那个人会懂。
想起他至成都找我,在添香楼隔着纱帘,我一时玩兴之下,引他着了魔,回头遍寻不着的那段旋律,如今,也正是我委婉低回的无奈。
《迷魂记》,指尖落下第一个音,我不必抬头,也感觉到一束炙热的目光,拨动了心房。
弹到一半,我停下来,用又低又轻的声音唱到:
“别叫我太感激你,药水色太精美,别要我喝出滋味,愉快的知觉麻痹。
为什么呵护我,当我痊愈了可吃什么,为什么感动我,等我难习惯,最低痛楚。
怕什么,怕迷魂,扶着情感,得到礼品总会敏感。
怕什么,怕习惯豁出去,爱上他人,但却不懂得,弄完假再成真。
别错碰我的手臂,毛管不够争气,别赐我太多福气,令美点都挂住你。
为什么,宠坏我,等我难习惯,半掩被窝。
怕什么,怕爱人,扶着情感,得到细心总会丧心。
爱什么,爱令我勇于报答太多人,但却不知道,如何死里逃生。”
我不是一个很会唱歌的人,歌声虚弱无力,像一片飘荡在空气里的树叶,摇摇晃晃,一路穿过众人的耳膜,抵达他的肩头。
但我钟爱这意境,盖过所有人的呼吸,像千里传音术,只为把自己唱给他听。
不紧张也不急迫,不羞涩也不轻佻,和着柔软的琴音,缠绵的情话唱的感动了自己。
最后一个尾音嘎然而止,惊觉周遭不同寻常的气氛,我怀着一丝不安,寻找人群之中的那双眼睛。
“淳泽,别动。”他缓缓排开众人,神色凝重的朝我走来,脚步悄无声息,雪白的长袍拖在地上,微微摆动。
我怔怔的望着他走至我面前,明亮的眼神里,绽开一朵苍白的微笑,柔声道,“淳泽,别动,听我的话。”
他慢慢坐在我身旁,伸出手来,将我揽入怀内,忽然扬起头来,飞快的甩了甩袖子,手中青光一闪之间,我立时觉得肩头落下一团滑腻腻的东西,顺着我的衣襟重重跌在地上,人群里发出低声的惊呼,我低头一看,只见一尾青黄斑点的小蛇蜷缩在我的脚边,抽搐了一下,七寸上插着一枚瓷碗的碎片,冒出隐隐的血光。
恐惧顿时抽空了我的心肺,我身子一晃,他立即把我的脸按在胸口,“别怕,别怕,淳泽。”
我心跳骤停,全身僵硬,甚至忘记发抖,忘记抽回脚来,回想刚才千钧一发的险况,背脊发凉,咽喉里哽了一口气,堵的脑中一片昏眩,却讲不出一句话来。
“这里怎么会有蛇?”白明祀冷冷的声音质问着,四周流动着寂静的紧张感,没有人回话。
他抱着我,一脚踢翻那琴架,架底赫然藏着一个暗格。我看了一眼,心中惊疑后怕,那小蛇,应是在我弹琴的时候,顺着架沿游走,一直攀上了后面的廊柱。
“这是谁的东西?谁把琴架端过来的?”他的语气里一阵惊怒。
“明祀,我想回家。”我想起今日是霍之行的喜筵,出了这样的事,太过不祥。
“谁!是谁!”白明祀握住我的手,把我紧紧拥住,放大了声音。
“明祀!不要再问了!我要回家!”
我们目光交错,我咬紧牙,迎视着他。
“走。”他站起来,牵着我往大门口走去,众人默默让开一条道来,仍没有一个人回应。
走出府去,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唤道,“明祀……”
“怎么了?”他回过头来,有些忐忑的望着我。
我扑入他胸膛,双手箍紧他的腰,带着哭音道,“吓死我了……”
两个人回了白府,都有些意兴阑珊,我不愿多想,进了房,却觉得心内空荡荡,不知该如何安抚自己,那青黄斑点的小蛇兀自在眼前晃来晃去,让人感到一阵寒粟。
他守在我身旁,默不作声。
“你回去休息吧。”我有些烦躁,窗外的树枝被烛光投映在墙壁上,变成晃动着的巨大黑影。
“你不要紧么?”
“我没事。”
“那……我走了,睡一觉就好。”
“你说,今晚那些人会怎么想?”
“该想的是我们。”
“我是说,我们那样……那样……”
“让他们想去,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
“也是,哥哥保护妹妹,理所应当。”
“淳泽,我从来都不把你当作妹妹,从前不会,现在也不会。”
“我们该怎么办呢?”
“如果你不介意血缘,不介意我……不能给你名分,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淳泽……”
“这样的承诺,我不想听。”我转过身去,感觉到他的身体离我很近,近的就像隔着一层薄纸。
“你不是我妹妹。”他依旧固执的重复这句话。
“别人会怎么看,白伯伯……爹会怎么想?”
“这个秘密除了我们,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淳泽,这是诛九族的死罪啊。”
是啊,不会有人知道我们的血缘关系,哪怕我们成亲,成了夫妻,这辈子,天下都没有人会知道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这一步,只要我们狠心跨过去,丧尽天伦,背叛世俗。
“你走吧。” 我在心内叹口气。
他走出去,将门小心翼翼的掩上,空气里只剩我一个人的静默,顿时凄凉下来。
丧尽天伦又如何?背叛世俗又如何?
我站起来,平静的走到门前,手指轻轻一推,木门顺力而开,“等一等。”
他走在院子中央,听见我的呼唤,转过身来,漆黑的长发披在两颊,月光染上他的眉目,结上一层寒霜。
我倚在门旁,凝视着他,指针一点一滴倾斜,扫过每一秒,落下恍惚的重量。
我缓缓举起手来,取下盘住发顶的银簪,微凉的发丝,顺着颈项,飘散在夜色里。
我迎着夏夜的光芒,朝他奔去,这一双脚渐渐离地,这一段热吻倾国倾城,抹黑了天地。互相牵扯,飞旋着跌入漩涡,涨起哀艳的战火,淹没长夜的炎凉。
让我们瞒住上天,用更奢侈的方式,怀念这一场无法遏制的祸事。
湿冷的舌尖,在我的皮肤上划开一道利痕,勾起潮热的指数,声音流淌如细砂,沿着房间的边缘,渗入缝隙。触感如一阵阵迷雾,逐渐沉淀,拨开层次,循序而进。
暗涌的情欲,腾腾升起。风声折翼,覆水失途,渴望逼我吞下毒药,五内欢畅,天性泯灭,只求得这片刻的相亲,动魄惊心,颠倒神魂,蚕食躯壳,飞扬至跌堕。
还没来得及后悔,已经自己原谅了自己,还没来得及挣扎,已经自己放弃了自己,一试再试,一尝再尝,扼住咽喉,掩盖真实,鲜血沸腾的浓度,让彼此在交融中不断沦陷,谁视而不见,谁铤而走险,如果未来没有希冀,至少捆住这一场欢爱,你无限光彩,点亮我存在。
天真无惧,眼色动人,榨取爱慕。指纹密布,吸食要害,填塞死穴。
彻夜靡丽,遐想驰俜,连绵万里。浪荡游玩,轮廓涣散,劫后重聚。
为你染上罪名,因你揭开梦魇,要你溶掉知觉,乱发披于颊上,热泪淌过肩窝。逾越了禁忌,背负着唾弃,两臂相拥,飘于虚空。
我们谁也逃不了,我们会不得善终,但是至少,我已给了你我的一切。
苦痛忍耐,不如共赴腐坏,我不想归来,也不要悔改。
他倒在我身侧,两具身躯瘫软在一起,床褥上冷汗连连。
我以为今夜永远都不会过去了,天色却一寸一寸,夺去了我们的领地。
“怎么了?”他拭去我的泪水,将我环绕着,声音低哑。
“别离开我。”我总是没有安全感。
“吓了我一跳呢。”他把我搂的更紧,额头碰着我的额头,睫毛像一排细密的蛾翅,贴在我的眼睛上。
“我们会不会有报应?”
他的脸,摩挲着我的脸,“报应在我身上好了,我不怕。”
“就算是……兄妹,世界公认的性道德标准不过就是自愿无伤,反正,我们也没有伤害到别人。”
他有些讶异,“说些什么呢……听都听不懂。”
“我是说……反正我是自愿的。”
“废话,我也是啊,别想那么多了。”
“嗯……好吧。”
薄薄的被子里头,我枕在他的臂弯内,疲倦的沉入梦乡。
也不知睡了多久,只觉得这一觉酣畅淋漓,滋味无穷。醒来的时候,外头寂静异常,慵懒的阳光洒在床头,他白皙的面容安详温柔,坚毅俊美的棱角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金粉。
每一分钟都能活得这样出神,我便人生圆满。
缠绵了一会儿,方起床梳洗,有一刹那,我几乎以为,这便会是我和白明祀婚后的平淡生活。对着明镜,为他梳头,系上金边丝带,衬着乌黑洁亮的长发,煞是好看。
他瞅着镜中的我,微微一笑,“难得这么温顺。”
我丢下梳子,坐在床边,“自个儿梳。”
“给哥哥梳个头发也要闹别扭。”他站起来,挑起缠住颈项的一缕发丝。
“不想服侍你。”
“那我来服侍你,好不好?”他欺近身来,圈住我。
我忍不住笑了,“才不要呢。”
“口是心非的家伙。”他抱着我,缓缓摇晃,我便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个冬夜,他将大氅披在我肩头,抱起我穿过鹿鸣书院的模样。
“白明祀,你还记不记得第一次抱我是什么时候?”
“抱过太多次,你说的是哪一次?”
我微微有些失望,他的头靠在我肩上,低声笑,“好啦,记得。九年前的事呢,你那时候又瘦又小,谁知道会长成现在这个样子,不然我怎么舍得把你一个人留在鹿鸣呢。”
世事难免让人感慨,曾以为无法靠近的陌生人,如今变□□侣,时间一点点缩短距离,我们用了九年的时间,来学习相爱,在哀伤的眼泪里,学会享受。尽管这种热烈,也随时随地与幻灭感相伴。
“真是不能想象,你那时候成亲了没?”
“没。那是后来的事。”
“你成了这么多次亲呢,我一次都没有过。”
“又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我不是都休了么。”
“那也不公平。”
“难不成你是也想成两次亲?”
“成亲了就不值钱了,还是不嫁人的好。”
“看什么呢?”
“看你的手。”
“有什么好看。”
他优美的手指,线条清净,无名指上没有戒痕。
“原来陌陌是我的乳名啊,你不是自欺欺人么。”
他安静下来,若有所思。
“你说陌陌别怕,陌陌我陪着你,是说给我听的么?”
“也许吧,我不知道。顺口就说了。”
“可惜我也不知道,不然,我大概不会那么恨你。”
“我想过最坏的事,恨我也比不记得我好。”
“互相伤害有什么好。”
“再也不会有那样的事,淳泽。其实我……我也不像别人看到的那样无畏无惧,谁没有弱点呢。”
“全京城都知道你的弱点了,白明祀,你以后要小心点。”
“你这是在关心我么?”
“昨晚的那件事,就算了吧,不要再追究。”
“你知道是谁?”
“这不重要,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
“你受惊过度了吧,不然怎么会这么主动。”
“白明祀,你闭嘴。”
“好啦,不说不说,去看看我们的爹吧。记得演技要好一点儿。”
“管好你自己就是。”
天气很热,白老爷的屋子,却透着阴凉的冷。日光透过低垂的竹帘,朦朦胧胧罩在他身上。
“爹……”我小声道,有些心虚。
“昨晚睡的还好么?”他端着茶杯,背对我坐着。
“嗯,爹睡的可还踏实?”
“不太好。”
我觉得他今天的语气,有些沉郁。
“昨晚,给霍姐姐道喜去了,冯首辅家的喜筵,办的很热闹。”
“听说出了些事?”
“没什么,小事而已,爹别操心了。”
“明祀也去了吧?”
“去了。”
“淳泽,我有些话要和你说。”他转过轮椅,我发现他的两鬓,不知何时生了白发。
我坐在他对面,害怕他问起那件事故的始末,我已不想再追究,“爹,真的没事。”
“你当初是怎么离开鹿鸣的?”
他的问题令我有些错愕,“好像……好像是有人来抓我,结果抓错了人,史先生就把我送去了金陵许家。”
“魏公公的养女,十三岁,藏在鹿鸣书院里头,这些秘密,我查了这么久,怎么会轻易就泄露了出去?还无端端的变成了魏公公要送进宫去的女孩,就这么不由分说的给抢了去?”
他顿了顿,又道,“淳泽,你可还记得,我曾说明祀做错了两件事?一是他不经我同意擅自休妻,这第二件事,我一直没有说。”
“爹,你的意思是?”阴云笼罩住空气。
“第二件事就是,他查到了纤纤的孩子就在鹿鸣,却没有按照我的意思带回京城,反而放出消息给魏党余孽,引火到鹿鸣。”
“是他说,这个女孩,要被送进皇宫进献给皇上么?”
“他明知这个孩子是公主,却做出这样狠决的决定,如果没有他从中作梗,鹿鸣便不会发生那一场祸事,我也不会与你错失了这么多年。”
“爹,我不信,你骗我。”
“好孩子,你想一想就会明白,当年去鹿鸣抓人的郭统领,是魏忠贤的旧部,也是锦衣卫的人,若非情报可靠,怎么会这样雷厉风行,说抓就抓,先前也无一点预兆,除非是他信的过的人,提供了消息。发生这件事之后,我与明祀,五年都没有正面说过一句话,他恼我可以,可是我恨他不该将气撒在一个无辜的孩子身上。后来我连夜进宫,见了这个女孩,才有些放心,我想,她不是我要找的人。”
“这是他做的?”
“淳泽,如果不是他,你就不会去许家,不必受那些苦,不会遇见那个十一公子,你的人生,原本不该这样。”
“那我该怎样?”
“你应该像现在这样,在白府做大小姐,无忧无虑的长大。”
“爹,你现在又为什么要告诉我?”
“你恨明祀么?”
“……”我们之间,只有难堪的沉默。
“你可晓得,你在京城外遭遇瘟疫,白明祀是怎么求了皇上放过你们?”
“他说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公主死。”
“他在乾清宫前头跪了一夜,皇上就会心软么?皇上是聪明人,为了大局着想,也断不会凭明祀一跪就额外开恩,必然是因为有利可图。”
“皇上抄了许家。这是利?”
“这就是明祀进献的主意。他知皇上最大的心患,就是军饷。一只肉鲜味美的猪,是眼看着它病死,还是治好它的病,养肥它的膘,再把它给宰杀了来吃呢?在那个时候,许家的命运已经完了,入了皇上的眼,就再也逃不掉,一时的恩宠,只不过为了日后搜集证据,给皇上一个更名正言顺的理由,吞了这大鳄。放过你们,这就是明祀拿出来交换的条件。”
“他不得不走这一步……”
“你的一辈子都被他操控,你还要为他辩护么?他示意许七爷求皇上赐婚,怕你真的嫁给十一公子,日后被连累,他不想让你死而已,却谈的上什么光明磊落。这样迂回了一场,断送多少条人命,许家被抄的时候,除了许七爷和十一公子逃出来,其他的人,没一个善终,病死饿死的有,被卖作奴藉的、充军的有,你看见明祀的眉头可有皱过一下?”
“都是他做的么?”
“这些事,我原本不想告诉你。”
“爹,他是我哥哥,对么?你就是想告诉我这个,对么?你宁愿我恨他,也不能爱他,对么?你的目的,也达到了。”
“淳泽……”他失手摔落茶杯,“我今天早晨,去看过你。”
“……”
“那一刻,我恨不得从来没有生过你们,如果这是我种下的冤孽,就让我来切断。”
“你做到了。”
“哪怕你恨我,哪怕你伤心,只要我不再看到那个场面,那个场面,太可怕……”
“哪怕我这一生,都不能再爱人么?”
“你会有下一个,下一个无论是谁,都比他好。淳泽,相信我,这些可怕的事,都会过去。”
“那你呢?你为什么没有下一个?”
不要和我说下一个,下一个只会更残忍。
“你还年轻……你不一样……”
“爹,你错了。”
我跑出房间,不知该往哪里去,原来在这九年里,我所有的一切,都与白明祀相关,我所有的一切,都在演一出不能自已的木偶戏,爱情,像一株开尽的荼靡,开始幻灭。
终于更新了……从追明哥的心境中平复过来,请原谅我还处于骨头失重的状态,接下来我还会有些活动,不过应该不至于影响到更新了。最近有脱离宅女的趋势,可是因为要见的人实在太多,邀约活动太多,所以让人疲于应对,加上回家路程又远,每次一活动就跟出差一样……呵呵,希望大家周末愉快。而我就会继续想念明哥,直到圣诞夜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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