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友Crash》左琦亚

4、劣友Ⅳ

　　距离晚自修结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莫言圣被老师叫到办公室帮老师做一些改作业之类的事后回到班级才看到江叶流已经走了。他简单地收拾了一些笔和书，就拉上书包走出校园。
　　有点不习惯呐，以前旁边走的是一路讲话讲个不停的江叶流，现在未免太过安静了些。他觉得路灯比平常还要暗一点，但是不妨碍他回家，他没有近视，他还能把路看得清楚。
　　“哎哟~这不是莫言圣吗！”
　　“贵公子你一个人回家不怕吗？”
　　“江叶流怎么没在你旁边？啊啊我都忘了你的一个告白把人家吓跑了嘛！”
　　“去GAY酒吧耍耍要吗？让男人安慰一下你受伤的心灵吧！”
　　“哈哈哈……”
　　迎面走来几个同级生，莫言圣曾在走廊上见过他们，他们一脸的混混样让莫言圣心感遗憾。
　　他停在原地，露出低拒他们靠近的样子。
　　就是这个动作让那几个同级生更放肆了，说着难听的话笑着走近了他。
　　“怎么不说话了？伤心了？要让哥哥我们好好安慰你一下吗？哈哈！”一个同级生说着朝莫言圣伸出了手。
　　莫言圣瞳孔瞪大了一下，肩上的书包滑落在地。

　　刚刚干掉了作业江叶流就急急忙忙上了网，在百度上打下自己要查的内容，鼠标却迟迟没有移动。
　　他吞下了一口水，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好一会儿才点击进入一个网址。
　　同性恋。
　　他查的是关于同性恋的资料。他一定是疯了才会这么做的。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他居然会想到要去了解这种东西。
　　指尖微颤，他的视线定定地锁在手提电脑屏幕上没有移开。
　　什么耽美、BL、攻受等字眼不断地汇入大脑里。他看了好一会儿，不由自主地想着某个话题，两个男生在床上做……江叶流红了脸，快速地关掉了网页，连同电脑屏幕也按下来了。
　　他用手捂了脸，脸颊烫烫的。
　　——不会吧！两个大男人也能做那种事！杀了他吧！不管他是在上面还是在下面他都不活了！……嗯嗯在下面的话他立刻就去自杀！太夸张了吧圣母玛利亚！请给我一个女人吧！现在！立刻！马上！我要我的性向正常！
　　脑袋中全部都是挥之不去的关于那方面的内容，江叶流狠狠地深吸一口气，脱下鞋子就钻进了被窝，用被子盖住了自己的头。
　　——不想了不想了！我是一个正常男生啊混蛋！
　　蜷缩在被子里，他没有发现自己的脸此刻依旧红着。

　　“听说了吗？苏澈那小子被人揍了诶！”
　　“好像很严重的样子，骨折，还用脚架！”
　　“哈哈哈，那小子也有今天！不知道是谁这么牛B！早就看这个贱货不爽了！”
　　翌日一早就听到男生们在讨论，江叶流不时搭了几句，途中还看到一脸铁青的苏澈架着脚架在远处看着他们呲牙裂嘴，可就是没有接近，装模作样地吼了一句后就转身走了。
　　他可真好奇，虽然五班的苏澈嘴贱是人人知晓的事实，可是本人人品没有差到会被人揍到惨的地步，那张嘴是臭了一点，却很是实务，除非一张口就踩到对方地雷。可是敢明目张胆打人的还不让苏澈纠缠的打人者在这个校园里实在是太少了，不管怎么说这个学校也是所名校，老师和学生都不追究的人，到底会有谁？
　　看着苏澈一拐一扭的样子江叶流不由得笑了。
　　“喂喂！你看那个！”
　　江叶流被声音吸引望了过去，走廊的尽头，一对男女在聊天，他们脸上都带着笑，发自内心的笑。似乎是聊到了什么好笑的话题，女生脸上的笑容更大了，虽是捂着嘴不露齿优雅的样子，但几乎眯成月牙形的双眼暴露出女生此刻的心情。像是抱怨着什么女生还用拳头轻轻打了一下男生的头。
　　他们是江叶流认识的人，男的是莫言圣，女的是昨天出现的叫住莫言圣的那个“小千”。江叶流可不想念出她的名字。
　　细看那个女生，浓眉大眼，长发微卷，脸蛋稍远，没有戴眼镜，属于可爱的类型。他这才看清打量了那个女生，从远处看不知道有没有化妆，但是这样看起来没有一种庸俗的感觉，反而举止之间让人感到水灵活泼。
　　“真的假的啊，莫言圣这个小子居然在和女生勾搭诶~”
　　“和女生这么和谐的样子真少见。江叶流，那个女生是谁？”一个男的勾起了江叶流的脖子问。
　　“我怎么可能知道啊！”
　　“你是他的好友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人家在僵持当中啦！你问江叶流也没用啊！是吧？”
　　“……你说会不会是莫言圣打算追人家啊？毕竟咱们的叶流可是狠狠地拒绝他了嘛！被喜欢的人拒绝当然伤心得要找安慰！”
　　“……啧，一边去。”半晌，江叶流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把视线从那两个人身上移开，不去听周遭人的玩笑。在偏过头的时候却又快速地瞥了两人一下。那么一下就让江叶流一惊一乍，他感到胸口很闷，指尖像是有无数只蚂蚁爬过一样，嘶嘶痒痒的。
　　在上课铃响起的最后几秒，江叶流鬼使神差地转过了身，他看到莫言圣和那个女生正并肩着走到教室门口，说了暂别的话之后那个女生急急忙忙地跑回了她的教室。
　　在那女生离开之时，莫言圣的视线和他的对上了。
　　江叶流呆愣地站在原地，他的脑袋一片空白。
　　倏地，莫言圣移开视线，眉间略带痛苦地轻皱一下，走进了教室。
　　那一刻，江叶流怔住了。

　　中午莫名地下了雨，压抑的气息使人感到不舒服。
　　很衰地被老师叫到办公室里训话，回到班级拿书包的时候江叶流那些算是可以互相掐架不赔偿道歉的好友已经回去了，他郁闷地叹了一口气，拉了拉领子走出了教学楼，看着下雨的天空，没有踏出大门。
　　哎，还是待会儿再走吧，现在雨势那么大，出去肯定成落汤鸡了，搞不好还会感冒，呵，感冒了窝在家里爽，但是没人照顾的感觉很差。江叶流无聊地伸了一个懒腰，决定等雨势小了再冲出去。
　　看着落下的雨点不断地打在地上溅起水花，江叶流神经质地发起了呆来，看着雨点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也正好有这个空闲可以胡思乱想。
　　他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在心里开始想：
　　第一，最近一直困扰自己的是莫言圣向自己告白的事；
　　第二，自己不是一个同性恋，可是对于好友他却无法讨厌；
　　第三，莫言圣对自己坚定的告白和不放弃的追求让他烦恼；
　　第四，最近莫言圣和一个女生很好。然后——
　　自己似乎有些烦躁……
　　总结了这四点，江叶流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为什么他好端端的一个男人会遇到这种不可思议、难缠的事呢？虽然同性恋现在已经很流行了，但不代表可以让他接受。刚何况之前和莫言圣这么亲密，现在知道他对他有喜欢的感觉，让他不知所措，拒绝的话是一定的，但是毕竟相处这么多年了他无法讨厌他……但也不是喜欢！绝对不是喜欢！他怎么可能会喜欢男人！
　　一想到昨晚查的资料江叶流就面红耳赤。
　　“……叶流？”
　　几乎是不可能的，他竟然听到了身后微弱的熟悉的声音。
　　……开玩笑的吧？！
　　有种想什么人就出现什么人的感觉让江叶流慌张了起来，他努力地深呼吸，企图把自己脸上的红晕压下去。
　　——莫言圣就在自己的背后。
　　这之后就只听到了呼吸声，虽然夹在雨声之中，但是江叶流却听得很清楚。
　　这种感觉……是什么？
　　——难以言喻。
　　莫言圣看着江叶流的背影有些踌躇不定，他站在靠近雨点的位置，偶尔飞溅的雨滴低落在他的头发上、身上，而他完全没有动弹。从发梢上落下来的水珠顺着他的脖子滑到衣服里。他还是没有动。
　　或许是不想看到自己吧。
　　莫言圣苦笑一下，最终还是走上前，把雨伞递上去，“喏，你用吧。”
　　江叶流显然被他的举动吓到了，惊讶地看着他。看着对方愣愣的样子莫言圣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个微笑，而这个微笑看在江叶流的眼里就好像是在嗤笑一般。江叶流回过神来，没有接伞，眼瞥向一边。
　　“……为什么给我？”
　　“诶？”莫言圣没有想到江叶流会问这个问题。他看着江叶流的侧脸，回答：“你没带伞不是吗？”
　　“给了我你还有伞吗？”江叶流反问，语气有些咄咄逼人。
　　莫言圣其实是想说两人同撑一把伞的，但是看到江叶流的样子或许对方不会同意。因为，他是多么的排斥自己。
　　“没关系。”
　　“为什么没关系！你会淋雨的！”莫言圣不像有家里人接送，他和江叶流一样也是自己租了一个房子。
　　“没关系的。”莫言圣还是不在意地说着这三个字，然后小声地喃喃，“只要你不会淋到雨就好了……”蓦地，猛然抬起头，看到直视他的江叶流，慌张地别过脸，脸上带着红晕。
　　他是笨蛋吗！竟然为了他可以委屈自己！
　　“我没关系！”江叶流拍开莫言圣递伞的手，“我是我！你不用多管闲事！”
　　听到这句话的莫言圣脸色有些惨白，但他还是保持着递伞的动作，“我不要紧的！我住的地方离学校比较近……”
　　“为什么……”江叶流无意识地吐出这句话。
　　在江叶流的注视下莫言圣还是别开脸，但却用认真的声音一字一句说：“因为我喜欢你……”
　　——又是这句话！
　　江叶流感到胸口有一股怒火蹿出，他双手抓着莫言圣的肩膀大喊了起来，“你白痴吗！我都说了我不是同性恋！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让人觉得恶心！念在好友一场我不彻底地无视你！没跟你绝交已经很不错了！但是你为什么还是缠着我！我不喜欢男人！所以也不可能喜欢你！你放弃吧！”
　　被江叶流一吼的莫言圣呈呆滞状态，怔怔地看着他，任他抓着自己的肩摇晃自己的身体，那双瞳孔露出不可置信和被羞辱的惨痛，睁大着。
　　看到莫言圣那副脆弱的样子江叶流一笑，恶狠狠地夺过莫言圣手中的伞，立即撑开，在雨中快步跑离了校园。
　　身后，只留莫言圣一人看着雨中奔跑的影子，一动不动地站在大门口。
　　——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