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劣友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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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里响着“唰唰唰”粉笔书写的声音，声音太大太过清晰让江叶流忽然想用“偌大的”来形容教室，尽管这只是一间仅容下五十几个学生的小教室。
现在是第三节课，太阳已经很大了。
他松手把笔放在笔记簿上，眼角瞥过那个空座位，一时间开始盯着那个空座位发呆。
从那之后已经过去多少天了？大概，三天吧。三天内莫言圣的座位始终是空着的。
——自己说得太过分了。
脑海中划过那刻的场景，雨天奔跑时溅起水花的场景，站在原地默默凝视着的场景。
——忘不了。
但是……因为他的缘故才会让他听到那些流言蜚语，才会让他成为大家口中的笑料话题，才会使他在学校丢脸；那么其实他也做得并不过分吧，起码没有第三人知道莫言圣落魄的那一面。
尽管这只是一个逃避自己的借口而已却让他安心了一些。
“江叶流，回答这个问题。”
“……什么？”
“走神了啊你，算了。放学到我的办公室来。”
“诶？！”
只是上课走神而以没有严重到需要跑到办公室“喝茶”的道理吧！
江叶流一边抱怨着一边无奈收拾着书包，以前这个时候莫言圣就在站在他座位旁微笑着等他看他动作。现在他完全变成一人党了，他的狐朋狗友们越到月考关头就越放肆，放学一下子就都不见了踪影，晚自修也通通翘掉去PUB里玩。
谁会在这种时候等他呢？
想着待会儿班导的唠唠叨叨他就饿得有气无力。
“报告……”无力地说了声，他在靠墙角的地方看到了班导正悠闲地一边喝茶一边翻作业本。
“老师。”他认命地撇嘴。
“啊，你来了。”班导看到他立刻放下茶杯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夹，翻开几页，递给江叶流，说：“这是莫言圣现住的地址。”
他疑惑地看了看，“然后？”
“莫言圣三天没来上课了，你替师去看看，我一直找不到时间，况且打他的电话他没接，打他家里人的电话也都是在繁忙中。”
“我去！”江叶流惊讶地伸出指头指了指自己。
“对啊，怎么了？”班导点了点头，“你不是和他是好朋友吗？”
——班导这个孤陋寡闻的家伙。
江叶流在心里腹诽几句，拿出手机在地址上照了张相。
“你这个坏小子！这里是学校！”
“有什么关系嘛。”
拉了拉书包，他头疼地走出了办公室。
完蛋了，道歉的时间就这么安排下来了吗？
星期六的天气意外地好。有云，有鸟，还有放着臭气的车。
啊啊天空真蓝。
——个屁！！
我是来做什么的啊！我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啊！我又不是好学生干什么要乖乖地听老师的话来这里啊！你堕落吗江叶流堕落了吗！
站在公寓的门口江叶流抱头，手上揣着装着两瓶啤酒的塑料袋。昨晚思考了好久要带什么慰问品，想了一个晚上和上午，却只在过来的时候临时在商店买了两瓶灌装的品酒。话说要是他生病了的话也不能喝酒啊……
自己才不想过来看他嘞！只是老师拜托了而已！替老师看看他，然后……然后再说出“对不起”那三个字。说道歉，就只是为了不让良心过不去而已，只是为了让自己安心而已……毕竟对方是一个喜欢上自己喜欢上男人的可怜虫。
远处突然传来几个嬉笑的声音，江叶流反射性地躲到了墙的后面，等他意识过来时才发现自己有多愚蠢。
是不是太过敏感了？江叶流叹了一口气从墙后走出来，待看到走来的人是谁时竟又缩回了墙后。
——莫言圣……？
他偷偷探出一个头来，看见莫言圣正和人说笑着走上楼梯。
和他并排走着的是，一个女生？！是那个在操场和莫言圣打招呼、在走廊里和莫言圣聊天的那个女生！
躲藏的动作太大以至于塑料袋里的两罐啤酒互相撞击了一下发出了声音。
正在和女生交谈的莫言圣突然露出一抹笑来。
女生筱纤疑惑地往墙望去，没有任何人影，“估计有人路过吧。”又笑了一下转回头来继续和莫言圣交谈。
躲在墙后的江叶流捂住了嘴巴，提着塑料袋的手一动不动。幸好！他没有看到他！不然就丢脸死了！
待墙后的说话声小下来之后江叶流探出头来，3楼的走廊上，莫言圣似乎在和那个女生告别，那个女生挥了挥手就……走进了与莫言圣住的屋子相隔两个房间的屋子里！
什么！他们住同于层楼吗！那么近！
等到莫言圣进入他的屋子后，江叶流这才走了出来，盯着两扇相隔不远的门沉默不语。
……反正跟自己也没有关系！
他提着袋子走上楼梯，两罐啤酒相撞发出“哐当哐当”的响亮声音。江叶流跨着大步往上走，表情看上去似乎被生气占满。
那么他们两个人认识是很正常的咯？他们两个人聊天交谈是很正常的吧？他们两人晚上偶尔互相窜窜门也是很正常的吧！
“叮铃铃——”江叶流大力地按着莫言圣的门铃，像在解气一般食指用力快速地在按钮上点着。
“咔嚓”轻轻一声，门开了。一脸吃惊地莫言圣与满脸不爽的江叶流对视。
“叶流……你怎么？”
“老师让我来看看你！”江叶流咬牙切齿道。动作霸道地推开了莫言圣的门，自顾自地走进了屋子里，然后把塑料袋甩在了客厅的沙发上，连鞋子都没有换。
莫言圣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门口，看到江叶流舒服地坐在沙发上跷二郎腿后才把门关上，脸上带着些许的红晕，走到江叶流的旁边，“你、你……你要喝点什么吗？”
江叶流闷哼一声，把塑料袋里的啤酒罐拿出来，用不好的口气说：“不用了。”
莫言圣尴尬地低了头，“前几天感冒了，一直躺在床上忘记打电话给老师……不过现在好一点了！你听，都没有鼻音了。”说着嘿嘿一笑。
感冒了啊……江叶流想起那个雨天，也对，自己把雨伞带走了，留他一个冒雨回家，淋了雨当然会感冒。
江叶流低了低头，双手随意地握在了一起，靠在沙发上，慢慢地开了口：“对……”
嘴刚刚张开吐字，就被一阵门铃声覆盖了过去。
莫言圣前去开门，一个女声就响了起来：
“圣，这些药给你，不要以为没鼻音了感冒就是好了……”
刹那，江叶流神色沉了下来。
——又是那个女生！
他生气地磨了磨牙，不知道是因为那个女生的到来打断了他好不容易准备说出口的道歉，还是因为其他什么的。
女生唠唠叨叨地在门口讲了好一会儿，不时还听到了莫言圣和她的笑声。
“圣？有人来你家了？”
“嗯，一个朋友。”
“男的女的？”
“男的啦。”
“……”
之后他们再说了什么江叶流已经没有刻意去听了，他的脑袋停在了某一刻，心有一瞬的呆滞。
朋友？莫言圣说他是一个朋友，他不是……他是什么？他是他的什么人？难道要莫言圣对那女生说他江叶流是莫言圣喜欢的人吗？这种回答太傻了吧！而且就看他们的相处，莫言圣对这个女生也充满了好感，他才不会那么介绍他，不，他连介绍都不会对那女生介绍。
过了一会儿，才响起了关门声。
莫言圣带着满意地笑提着一袋子走到了客厅，那里面应该是女生给的药。
江叶流倏地站了起来，“我要回去了。”
“诶？这么快？”
“啰嗦，反正老师只让我替她来看看你，既然你没事那我就算完工了。不送。”
“等一下。”莫言圣在江叶流走到门口的时候叫住了他，“……不多留一会儿吗？”
“喂，我也只不过是你的朋友罢了！来看看你遵守了守则，现在看完了我不回去还留在这过夜吗？”江叶流偏过头来看他。
“……你是在意我刚才说的话吗？”
“哈？你说什么！”
“就是我说你是我‘一个朋友’那句话……”
“别得意了！难道我想要你说我‘是你喜欢的人这句话’吗！哼！如果你想被那女生鄙视这么说不就好了！那么迫切地想要留一个男人过夜，你真是……淫/荡。”
直视莫言圣的双眼，在那双深褐色的瞳孔下，江叶流看出了对方内心的颤抖。犹如受伤的猫咪舔着流血的伤口那般无助。
——不对！自己才不是想说这些话！自己是在意的！在意那句话的……
“再见。”生硬地丢下这句话，江叶流走出了屋子。
——混账混账混账！自己居然说出那么重的话！该死的！该死的！不是来道歉的吗！现在却用语言对他进行了人身攻击！
莫言圣那副受伤呆滞的身影在江叶流的脑中挥之不去。
他竟然又，再次让他受伤了。
——混账！看着他那样自己根本一点也不好受啊！为什么要说出那种话！如果在意的话就好好说明不是吗！
从前，受到一点挫折的他总是能得到莫言圣的安慰和鼓励，他们就像是不能分割的死党一样。如今的他却因为对方跨出了友谊这个圈子一步就变得如此暴躁，他们之间不含杂质的友谊开始歪曲扭解。自己这样算什么啊！当初选择和他做朋友到底算什么啊！
江叶流跑出了楼道，在空地上抬头看了一眼莫言圣紧闭的房门。现在，莫言圣到底怎么样了？
感到胸口像是被针刺了一下，江叶流捂住了胸口，心中有一个声音在说：
承认吧，承认吧……
作者有话说第5章 劣友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