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吸血鬼》苇间风

6、第 6 章

　　我失眠了，整整一夜，从接受坎普命案的委托以来，所收集到的每一件信息都像拼图一样在我的脑海里盘旋。我任意地把它们拼来拼去，思索它们之间的关联处，直至天色发白，我才勉强打了个盹。
　　第二天早上八点，我给莱拉打了个电话，向她要了马克的地址，顺便又问了一下D的，不出所料，莱拉对D的情况了解得很是贫乏，只知道他是学艺术的，住址当然就更不清楚了。
　　我驱车去了莱拉提供的马克在大学城学生公寓的所在地，刚向公寓管理员询问马克，管理员就皱着眉回答说，马克昨晚上没有回来。
　　“可以让我去一下他的房间吗？我有些书搁在他那里了，我想把它们取回来。”
　　“那可不行，得马克回来后再说。”管理员一脸怀疑地拒绝了我。
　　“至少让我确认一下书是不是还在他那里，”我坚持道，“这些书对我下一次的考试非常重要！”
　　我的固执终于让管理员让步，他答应让我去马克的房间看一下，不过得在他的监视下进行。我同意了，反正我也不打算拿走什么，只是想看到一些让我感兴趣的线索。
　　马克的房间是通常的两人间，我们去的时候，房间里的另一个学生已经出门了。我装模做样地在马克的书柜、床头查找了一番，电脑旁翻开的日历本上记的几个电话号码引起了我的注意，其中一个打了个圈，旁边还标了个十字符号。我特别用心地记下了这几个号码。
　　接下来是一张钉在墙壁上的人物海报，画上的男人手中的书籍也让我颇感兴趣，《吸血惊情》，又是一本有关吸血鬼的书，看样子，这一连串血案都与吸血鬼密不可分。

　　九点半从马克的公寓出来后，我直接去了港口，在那里，阿尔贝的白色游艇正停靠在岸边。
　　“快上来！”穿着一身米色休闲装的阿尔贝一边解开缆绳一边对跑上踏板的我说。几分钟后，我们驾驶着游艇驶离了港口，蓝色的海面在我们面前越展越宽。
　　“纳，桌上放的是昨晚命案的调查报告复印件，你慢慢看吧。”阿尔贝站在驾驶位上，一边喝着罐装茶饮料一边说道。
　　“死者是什么人？”我翻开了厚厚的复印件。
　　“教堂的保罗神父。哼，很有意思的事！”阿尔贝淡淡地笑了笑。他笑什么我想我是理解的，神圣的教堂，神在人世间的代理者神父，十字架，圣经，这些能驱散恶灵的神圣事物竟无法阻止吸血鬼的造访，想来也是很具讽刺意味的事。
　　“你的脚印围着尸体转了三圈，在教堂后面神父的办公室及卧室也满是你的指纹，你倒真会给我添麻烦呀！”
　　阿尔贝的口气很严厉，不过我并没有从中品出他真的生气了。我装着没有听见继续低头看报告。
　　“死者的指甲里有血迹，咦？这难道是凶手的血？”我抬起了头，“这上面怎么没有这些血迹的分析报告？”
　　“我没有写进去。”阿尔贝回头看了我一眼，目光有点凝重，“那是凶手的血没错，不过它的血清化验的结果让我大吃了一惊，那是世间不可能有的生物的血，或者说我个人经验中还从未接触到的血样。”
　　“或者说它真的是那个怪物……”我的目光也变得凝重，“阿尔贝，那个绑死者的绳结我记得你上次在坎普一案的报告中说它是军队上的人爱打的平结，这次是否跟上次一样？”
　　“一样。”阿尔贝眯了一下眼，“你怀疑凶手跟军队有关？”
　　“不，我怀疑死者跟军队有关。”我压住报告中有关死者办公室搜查报告的一页，“能把神父电脑里的东西拷贝一份给我吗？”
　　“在桌子的抽屉里，你自己拿。”阿尔贝将空罐子放到了一边，“西蒙，我再次提醒你小心谨慎！这件案子又有人插手，所以不会再有人查下去，从中你也应该明白它可能牵涉到什么要人。你自己要多个心眼。”
　　“阿尔贝，我觉得你好像很关心我。”我望着阿尔贝的侧脸，那张细致的脸在听到我这么说后微微扭曲了一下。
　　“哼，是啊，我不可能不关心你，毕竟……毕竟你是我唯一的弟弟。”
　　阿尔贝的话冷硬得像块冰，不过一股浓浓的暖意还是流遍了我的心房。

　　黄昏的旷野，半人高的秋草在凉意十足的风中狂舞，从天际涌来的云越来越厚实地堆积在头顶，预示着一场暴风雨的到来。
　　我沿着一条两米不到的土路驾车前行，风卷起的尘土、草屑不时打在我的挡风玻璃上，让我本来就困难的视野变得更加狭窄。
　　一个星期前发生的第三起凶杀案激起了我对吸血鬼的浓厚兴趣，即使玛丽亚•坎普放弃了对我的委托，我也仍兴致勃勃地继续调查。这次的调查并非是想得到金钱上的回报，而只是想将一场已经开始了的悬念影片看到最后。
　　当然我内心也毫不掩饰地承认我想再见到D，自从教堂一别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的身影。我非常有把握地认定，在第四起命案的现场一定能与他相逢，这种自信其实有很大程度是源于我固执的期待。
　　我花了一星期的时间调查三名死者，在动用了我所能动用的一切手段后，我很满意地发现，三名死者果然如我预料的那样有着紧密的联系。
　　坎普与莫尔曾同在美军驻德基地的特种兵营服役，而保罗神父刚好是那时的随军牧师。前两人据他们军队中的同僚回忆说是关系十分密切的战友，用同僚的话说就是“亲兄弟也不过如此”。而保罗神父，据说他曾包庇过坎普一次违反教义的不当行为。
　　查到最后，三个人的人生历程似乎在离开军队后便渐行渐远，但从保罗神父很细致地记下每个人的生日及其它纪念日这一点来看，似乎他们的联系一直存在着某种牢不可分的部份。坎普和莫尔最终选择了做学术上的研究者，他们的研究方向尽管相反却都与吸血鬼有关，而保罗神父藏在秘匣里的被基督教义视为魔鬼崇拜的五芒星也与以邪恶著称的吸血鬼脱不了干系。
　　这些奇怪之处是否就是他们联系中那牢不可分的部份呢？
　　“坎普曾在德国的黑森林里迷路过，回来后他声称他看见了某种怪物，是不死不老系的怪物。”
　　坎普昔日的同僚的话又在我的耳边回响，不死不老系的怪物通常说的不就是吸血鬼吗？不管我以前怎样地排斥所谓灵异的东西，这一次我觉得我必须调整自己惯常的思维，因为我不想因自己有限的知识而将世间一切不符合我理解的东西排斥掉。
　　吸血鬼，血腥恐怖地造访了三名死者，想必这第四位即将被造访的人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吧！
　　我单手翻开了一张折叠起来的海报，上面一个年近五旬的男子一脸傲慢地盯着我。托德•加斯廷，畅销书作者，坎普所在连队的特种兵下士，马克房间里海报上的男人，我就要来造访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