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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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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马里亚•坎普的诉说以及阿尔贝的鉴证报告已经给我的脑海提供了一个清晰的凶杀现场图像,那么我现在看到的就是这个图像的真实再现。教堂内那高高的穹顶下,圣坛后巨大的十字架上,原本放置的半围腰布的耶稣像被一个同样赤裸全身的男人所代,。他的身体如玛丽亚所描述的那样干如木乃伊,他微垂下的脸上因惊惧而睁大到几乎要裂开的眼睛好像随时都会从眼眶中滚落下来。我勉强把视线从他宛如鬼怪的脸上移开,一边暗想那头什么时候会掉下来,一边往下看去,下一秒我的目光为他左胸上的一样异物所吸引。我定了定神,仔细再看,确认出那是一件让我意外的东西时,我的脑海里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白色的桃木木钉,传说中用来杀死诸如吸血鬼之类魔物的用具竟然会出现在一个被吸干了血的男人身上,这究竟是在嘲笑桃木木钉的无用?还是在谕示死者本人才是一名吸血鬼呢?
疑问在我的脑海里打转的同时,我移步转到了圣坛后,这一次我又看到了与坎普命案不同之处。在死者的正下方的地板上有一个显然是用鲜血写成的罗马数字“Ⅲ”,在那个数字的下方还有一行拉丁文字,“渴求永恒力量的贪婪者,用你们的血偿还一切!”
我默念着这字里行间充满着憎恨之意的文字,心想阿尔贝的报告中曾提到坎普的脚下方的地板上有被擦拭的痕迹,说不定那里曾留下了一段与之相同的文字。但抹掉杀人者留下的文字的又会是谁呢?他是否与删除坎普电脑里的资料的人是同一个呢?那个罗马数字“Ⅲ”是代表这是第三个被害人无疑,但凶手究竟还打算再杀多少人呢?
就在我陷入深深的谜团时,从一进门就看见静立在圣坛旁的D突然伸出了一只手,他的手停在半空,虚按向死者,本来很冷漠的脸上有了一丝沉思的表情。我不清楚他在干什么,只是凭猜测觉得他似乎是在通过某种神秘的方式接受死者残留的信息。这奇怪的举动进行没多久,D突然转过了身,他看也没看我一眼,迅速地朝门外走去。我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因为我直觉他知道的东西远超出我的想象。
刚走出门的D突然停住了,我差点撞到他的背,才稳住身形,教堂外墙角边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引起了我的注意。昏暗的路灯照在那人身上,那张瘦削的有点神经质的脸让我大出意外地发出了一声惊喘。那是半个小时前才分手离开的马克•戴蒙特!而且他的手中提着的竟然是汽油桶!
我反射性的跳了起来,推开D,飞奔向已打燃打火机的马克,刺鼻的汽油味正充斥着我周遭的空气,我知道如果不阻止的话,这个教堂也会像第二起凶杀现场一样被烧得精光。马克看到了奔来的我,他显然是吓了一跳,手中的汽油桶差点滑落到地上,但他还是果断地将打火机扔向被汽油浸湿的墙边。
来不及了!我失望地大喊了一声“不!”,就在我眼睁睁地看着火苗落向地面时,突然刮起了一股奇怪的风,打火机被这股风卷着倒飞了回去,他碰上了已往外奔跑的马克手中的汽油桶,“轰”的一声,火焰在汽油桶表面飞腾起来,飞速窜上了马克的手臂。
“啊!”马克惨叫了一声,甩掉汽油桶,一边狂乱地拍打手臂一边跌跌撞撞地冲上了大街。
飞起一脚将燃烧的油桶踢出教堂的围栏后,我回过了头,教堂的台阶上空无一人,D就像空气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我望了一下死一般寂静的教堂,从衣袋里掏出了手机。
“阿尔贝,圣菲勒教堂又发生一起吸血鬼事件。”
“好的,我的人马上到。”接近午夜的阿尔贝的声音听起来依然是那么清爽利落,“西蒙,你立即离开那里,你需要知道的东西我回头通知你。”
放下手机后,我并未如阿尔贝告诫的那样立即离开教堂,而是重新回到了凶杀现场,因为我觉得只凭事后查看阿尔贝的报告仍会有某些触动我的东西被忽略掉。徘徊在十字架前,我又仔细地观察起死者来,他的颈部果然如阿尔贝在报告中提到的那样有深深的齿痕,围绕脖颈的裂痕接口有些错位,应该是凶手在拧断死者脖颈后又很随便地重新把头安了上去。
真的是吸血鬼干的?我回想起先前看到的教堂屋顶上的黑影,一闪而逝的黑影让我无法确定它是人还是其他什么东西。迅速移动的视线再度回落到左胸的白木钉上,木钉根处几乎没有多少血迹的这点似乎再次印证了死者是被吸干了血后才又受到其他方式的残害。在我看来,这样的方式更像是在泄愤,因为光是杀死对方都无法让内心的愤怒平息,所以又采取了其他的残忍手段。
不!不!我用拳头敲了敲自己的额头,重新修订了自己的一些想法,是泄愤,但并非全无意义,就像我刚看到白木钉时所产生的奇想那样,凶手或许在说我杀死的这人才是真正的吸血鬼!
我再次看了看凶手留下的拉丁文字,“渴求永恒力量的贪婪者,用你们的血偿还一切!”
“永恒力量”是指什么,“偿还一切”又是指什么,我还不清楚,但第三起命案已经隐隐给我指出了一些旨在揭示下一名被害者的线索。
我的目光牢牢地盯住了绑缚死者的绳索……
回到公寓已是凌晨一点,一进门就看见电话答录机上的指示灯一闪一闪地亮着,我走过去按下了按键,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是玛丽亚•坎普,卢奇菲尔先生,我想跟你谈谈我委托你的那起案子。收到留言后请给我回电话。”
我关掉答录机,却并没有立即拨通玛丽亚•坎普的电话,而是先去浴室冲了个澡。在洗澡的过程中我预先演练了一番与玛丽亚•坎普的对话,只有一点头绪的事我还不打算跟她说,不过多多少少也要透露一点有积极性的消息,要不然我的首期费用可能要泡汤。当然我还打算从她口里套到一些有关其祖父过去的事。
一边擦拭湿漉漉的头,我一边在沙发上坐下,拨通电话后我只等了不到十秒,玛丽亚•坎普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是卢奇菲尔先生吗?”
“是我。”
“我是玛丽亚•坎普,很抱歉这么晚了还打扰您。”
“没关系,我也刚回来。坎普小姐是要跟我谈案子吗?”我换了一下坐姿,打算等对方询问后就开始自己想好的说明。
“是的,那件案子……”玛丽亚•坎普停了一下,然后飞快地说道,“很抱歉,我想中止委托。”
“中止委托?!”我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可以问一下是什么原因吗?”
玛丽亚•坎普并没有马上回答,我屏住呼吸等待着,在我有些发昏的头脑里,一叠叠钞票正在飞走。
“很抱歉,卢奇菲尔先生,我并非对您不满意,只是我自己已丧失了面对一切真相的勇气。”
玛丽亚•坎普的声音低了下去,我勉强表示理解地“喔”了一声,“我明白了,既然如此,那就……”
我的话还没说完,玛丽亚•坎普突然抢着说道,“请放心,您的首期费用我已打到您的户头上了,加上我表示歉意的部分,一共是一万元。”
一万元!!!我的精神突然又恢复了`,在连声道谢并说了一连串的安慰话的同时,我的脑子又开始运转了。
玛丽亚•坎普在撒谎,这是我从她说话的声音、语调及用词遣句上做出的判断,她肯定是知道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甚至她可能已知道了她祖父被害的真相,在这种情况下,还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乱转的我自然就成了多余的人,想甩掉我也就理所应当了。不过她为什么不肯明言呢?或许谎言的背后还有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