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世绝恋》木歌斐

60、沃德弓节奇遇（5）

　　尚未到达山下，莫林便听到了一阵打斗呼喝之声。那人斜睨莫林，道：“是你带来的人吗？‘采矿’的助手们？”
　　莫林心里一惊，向下跑去。拐过一个弯，视野顿时开阔，只见山下不远处，泽郎、索朗加措、旺堆三人正与七八个巡山的护卫斗在一起。远远望去，三人脸上、身上都有血迹，显然已经负伤。夏冰和冬火都不会武，双手被缚在身后，委顿在地。杜若生与央珍，以及另外十余名巡山护卫，全都站在一旁观战，神情悠闲。
　　莫林心下着急，大呼：“泽郎大哥！夏冰！冬火——”一边飞奔下去。
　　夏冰和冬火一起抬头，叫道：“小姐！”
　　旺堆听到呼喊，微一分神，臂上被一个护卫划了一刀，手中长刀落地。随即那护卫的刀架到了他的脖颈之中，另一名护卫迅速上来将他绑了，拖在一旁。
　　索朗加措大喝一声，长刀挥舞，急欲突围，那几名护卫想是得到过不伤及性命的指令，见他状若拼命，反而退开几步，同去攻击泽郎。泽郎横刀挡住，叫道：“小姐，你没事吧？”
　　莫林叫道：“我没事！很好！”正要过去，身旁蓦地飘过一个白影，刷地展开一柄折扇，挡在她身前。只见那人面如冠玉，脸上似笑非笑，正是杜若生。
　　莫林一惊之下，退了一步。
　　杜若生笑道：“你的麻药针呢，怎么不用了？”
　　莫林于心有愧，马上道歉：“我刚刚用针刺你，是我不对。你要报复的话，就冲我来好了，别难为他们。”
　　杜若生见她如此爽气，微觉意外，道：“那么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报复你呢？”
　　“你也可以用麻药针刺我，或者……或者用别的方法让我晕过去，让我受伤。只要你能放了我这些朋友就行。”
　　杜若生收起折扇，笑道：“你好像没有什么资本跟我谈条件，姑娘。除非你……”说到这里，忽然目光一扬，看到莫林身后去。
　　只听央珍微笑叫了一声：“主子！”迎了上去。莫林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那人下来了。她此时全副身心都在眼前这场打斗上，见杜若生微微分心，脚步一错，便要从他身边溜过去。
　　杜若生早就对她着意提防。莫林身子一动，他便知道她的用意，当下身形微动，再次挡在莫林身前，脸上带着不变的微笑，道：“怎么？想逃？”

　　山上下来的那人仿佛没见到莫林被杜若生拦住似的，与央珍并肩从她身旁走过，同时问央珍道：“是些什么人？”
　　央珍道：“他们说自己是尼瑶土司的家臣。”
　　那人皱眉道：“尼瑶土司的家臣？确定吗？”
　　央珍道：“那个泽郎，还有索朗加措，我都曾经见过。是尼瑶土司的家臣。”
　　那人点了点头，道：“我们跟尼瑶土司有过节么？”
　　央珍回忆道：“去年帕拉头人家的五百头牛跑到她家的土地上去了，帕拉头人只要回了三百头。头人一气之下，截了措姆河的源头，让他们一个春天都没有好好灌溉。”
　　那人笑起来，道：“我好像是听说过此事。”看了看绑在一旁的夏冰和冬火，又道：“问过来意了么？”
　　央珍道：“问了，似乎和去年的事情无关，只说是来寻找他们家的小姐。”回头看了莫林一眼，“应该就是她。”
　　那人并不回头看莫林，道：“尼瑶土司家的小姐，怎么说起藏语来磕磕巴巴的？”
　　央珍踌躇了一下，低声道：“我倒是听到过一些传闻，说尼瑶土司是跟汉人私通，生下了两个女儿，一直都放在汉人家里养大的，从来都没有来过西藏。”又道：“刚刚确实听到她们叫她‘小姐’来着，想是才把她从汉人那里接来。”
　　那人点点头，道：“怪不得。”过了一阵，又道：“让他们停手吧。”
　　央珍看了那人一眼，道：“是。”朗声道：“大家住手吧！”
　　此时泽郎与索朗加措早已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拼着最后一口气苦苦支撑。那正自酣斗的七名护卫听到命令，立即跳开。泽郎与索朗加措登时脱力倒地，喘息不已。
　　莫林松了一大口气，对杜若生道：“你听到了吗？你的主子都叫你们停手了，你还不让开？”
　　杜若生哈哈一笑，道：“我主子？”回头叫道：“桑蒂，这女娃儿说你是我主子。你是吗？”
　　那人道：“你是一匹野马，我始终套你不住。”
　　杜若生得意道：“你听到了吧？我不归他管。”
　　莫林向那人看了一眼，心道：“原来他叫桑蒂。”对杜若生道：“那你想怎么样？”
　　杜若生微笑道：“我刚刚开了个条件出来，姑娘不考虑一下么？”
　　“什么条件？”
　　“姑娘耳朵不好么？我希望……”忽然加大了嗓门，道，“你嫁给我做老婆！”说罢哈哈大笑。
　　央珍听在旁边，不禁莞尔，桑蒂却淡淡地始终没有表情。
　　莫林呆了一呆，道：“真不要脸。”
　　杜若生笑道：“大家坐下来谈生意，可以漫天要价，就地还钱。不然的话，我入赘给你家当女婿，也是不错的。尼瑶土司穷是穷了点，但养我这个女婿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莫林想了想，道：“好吧，那我们打个赌。”
　　杜若生道：“我记得我好像跟你说过，我不跟人打赌。”
　　“你开的价码太高了，我不会轻易跟你交易。要么你减低要求，要么我加砝码，不然这交易不公平。”莫林顿了顿，又道，“其实你可以听一下我们赌什么，再决定跟不跟我赌。”
　　杜若生笑道：“好吧，说来听听。”
　　“说穿了很简单。我做一个动作，你跟着做一个动作，我做五个动作，你跟着做五个动作，要做得一模一样，不能有丝毫差别。”
　　杜若生道：“就这样？”
　　“对，就这样。如果你能全部做到，就算你赢，我嫁给你。如果你有一个动作做不到，就算你输了，你要保证这里所有的人都不再难为我们，让我们平安离去。”
　　杜若生心道：“她会做些什么动作呢？难道她会一些高难度的技巧？看起来她并不会武功。如果我是她，会做些什么动作？对，她第一个动作便是跳入这湖水之中。如果我不跟着她跳，我便输了，如果我跟着她跳下去……我若不会游泳，她便赢了。可是这个难不倒我，我会游泳。嗯，她靴中显然藏有武器，难道她会用匕首自杀？我若不自杀，我便输了。不过她若想用这种方法脱身，她直接以死相逼就是，难道我还真要了她的命？”想到这里，便道：“有几个动作你不能做。第一，伤害自己的动作；第二，伤害他人的动作。难道你举刀自杀，指望我跟你一起自杀？难道你拿着刀去捅桑蒂，希望我也能跟着你一起捅？”
　　莫林道：“我若拔出刀来，便是我输了。”
　　杜若生道：“你也不允许跳入这湖中。”
　　莫林一笑，道：“我不离开我所站的这级台阶。”
　　她此言一出，众人都是一怔，觉得她也太过托大。
　　杜若生道：“那倒不至于。我岂不是胜之不武？”
　　莫林道：“胜不胜还难说得很，又有什么武不武的？”
　　杜若生心道：“她定然有她的绝活，倒是不可小觑。”点点头，道：“那好，我跟你赌了。”
　　所有人都睁大眼睛，望着他们二人。连一向表现得事不关己的桑蒂，也投来关注的目光。
　　只见莫林忽然金鸡独立，双臂伸展至头顶，合掌伸出，乃是一个瑜伽的姿势。
　　这对于自小习武的杜若生而言自是小菜一碟，当下依样葫芦，不言不语，不偏不倚，做了一个同样的姿势。
　　莫林马上做了第二个动作，乃是她的拿手好戏：斗鸡眼。这动作说难不难，却也不是人人都会，如果杜若生恰巧不会，那便是输了。哪知杜若生偏偏是个什么都会的浪子，什么斗鸡眼，吹口哨，翻跟斗，弹响指，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都玩得熟极而流，当下眼珠一对，这个斗鸡眼做得比莫林还好。
　　围观的众人见状都露出了微笑。
　　杜若生道：“还有难些儿的吗？”
　　莫林苦恼地皱起了眉头，挠了挠头发。
　　杜若生笑道：“别光想啊，要做出来才好。”
　　央珍大声提醒道：“杜先生，莫上了她的当，挠头发也是一个动作。你要不做，便输了。”
　　杜若生方才悟到，马上也皱了皱眉，挠了挠头发。做完之后，笑了起来，道：“我怎么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十年前一样？我们在玩过家家么？”
　　莫林恨恨地道：“你不是说央珍很单纯么？”
　　杜若生低声笑道：“她只在桑蒂的事情上很单纯，其他的事情却老到得很。”见莫林站着不动，又道：“姑娘，你只有两个动作没做了，可得好好想一想。不然的话，我可要通知家里人帮我办喜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