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世绝恋》木歌斐

58、沃德弓节奇遇（3）

　　她自己也觉得赢得十分轻易，心下侥幸，不再理会那人，沿着山路拾级而上。不多时，便听到一阵脚步声自上面下来，忙在路旁的灌木丛中一躲。山上迷雾未散，她又无声无息，那几人从她藏身之所前面走过，并未发现她。莫林透过枝叶往外看，只见那是一队巡逻者，人人神情肃穆，甲胄鲜明。直到那队人不见了踪影，她才从灌木丛中出来，继续往上。这座山进山的路只有一条，到了山里之后却岔道众多。她来到一个三岔路口，犹豫了一下，只见左边的那条路上云雾缭绕，中间的那条路两旁树木葱茏，右边的路却怪石嶙峋，石缝之间稀稀拉拉地长着些灌木。
　　莫林心道：“我不是来看风景，而是来找矿石的，矿石密集的地方，植物长得当然不如土质肥厚的地方。”当下便踏上了最右边的那条道路。
　　其实这条路根本算不上是路。不但坡度陡峭，地面也十分崎岖。高原上氧气稀薄，这般向上攀爬最是费力，走不多久，她便已累得气喘吁吁，找了块稍微平坦一些的石头坐下来歇了歇。此时她已走出迷雾，抬头向上，但见初升的阳光照在起伏的雪山之上，映着明净如洗的蓝天，极是庄严瑰丽。在雪线之下一点点的地方，山体呈铁灰色，寸草不生。各种形状的石头凸出于山体，狰狞万端。莫林辨认那山体颜色，心中确信那便是矿石所在之地。
　　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又向上攀爬了一段。此地越发陡峭，坡度已有六十多度，早已没有道路可循，想是极少有人到达此处。但觉空气越来越稀薄，呼吸越来越费力，耳中嗡嗡作响，知道体力已经达到极限。心道：“早知道到这里来这么辛苦，我在来之前便该好好锻炼一下身体才是。”
　　突然脚下踩着的一块小石头松了，骨碌碌滚了下去。莫林大吃一惊，手上加力抓住，方才没有摔下山去。她知道凭自己这点微末的登山功夫，赤手空拳地再往上走只有死路一条。下次要来，一定得先训练一番，带足了各种工具，还得再带些懂得登山的人，方能成功。雇人的话呢，可能需要一些钱。钱从哪里来？兴许自己可以去拉萨做个游方郎中，等挣够了钱再说……一时间她已想得极远，虽然未来如何不知道，但眼下的情形已经足够她做出决定：她只能暂时先退下去，以后再来。
　　当下顺着原路慢慢返回，一直到坡度稍缓之处，才躺倒在地，大口喘气。一扭头，看见了刚刚从山坡上滚落的那块石头。她也不起身，伸手将那石头抓在手中，轻声数落道：“你呀，真是靠不住。我这么身轻如燕，你也托不住，平时怎么不好好锻炼身体的呢？”忽然“咦”了一声，坐了起来，只见那石头一半呈灰白色，一半呈灰黑色，那深色的一半在阳光下发出金属的色泽来。她从靴中拔出那把韦师傅送她的匕首来，仔细一对，只见色泽、质感无不吻合。
　　莫林大喜，心道：“原来这一片都是异能金属的矿区，太好了，这下我不用爬那么高了。只是挖矿石、运矿石都需要工具，不管怎样，总是先下山备齐了工具再说。”将那块石头揣入囊中，又爬起身拣了好几块，直到感到布囊中已然十分沉重，才向山下走去。
　　刚刚走到那三岔路口，便听有人用藏语喝道：“什么人？”
　　莫林抬头一看，只见从中间那条路上走来两名手执长刀的巡逻者，一见莫林，便气势汹汹，大步冲过来。莫林暗叫“不好”，只迟疑得半秒钟，径直向那条云雾缭绕的道上跑去。那两名巡逻者一边叫喊，一边追来。
　　莫林跑了一阵，但觉雾气越来越大，慢慢围合过来，将她包裹其中。莫林心道：“天助我也！”停下了脚步，故技重施，在路边灌木丛中躲了起来。她背着那沉重的布囊，早已累得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将出来，能在这里安静地歇一歇，那是再好不过。
　　只听得两人渐渐追近，也在她旁边停下了脚步。一人道：“糟了，看不见了。”另一人道：“还要再往前追吗？万一惊扰了……”没再说下去，口气中颇有惧意。先一人沉吟了一下，道：“追，大不了挨一顿鞭子。若是出了事，咱们就等着喂秃鹫吧。”另一人甚觉有理，继续向前追去。
　　莫林心道：“此时山下那人的麻药自然已经解了，他一定正虎视耽耽地等着我呢。央珍呢？她被我骗上山后，有没有再下去？这座山上到处都是巡逻者，我该怎样才能全身而退？现在是清晨，山上有雾，再过一会儿，太阳的威力发挥出来，我可哪儿都躲不了了。那通往山上的路自然是不能去，王爷娘娘王子公主们当然都在那里待着，侍卫们根铁桶一般地围着，我去就是自投罗网。通往矿场的路已经勘查过了，死路一条。却不知道这条路通向哪里，如果通往出口，那便大妙。如果不是出口，到时再想办法。”当下悄悄向上又前了几步，听了一下动静，又向前走了几步。
　　过不多久，只听前面脚步又起，忙不迭又躲了起来。此处迷雾稍淡，只见那两名巡逻者垂头丧气地走过，却都不说话，想是没有找到莫林，心情很糟。莫林屏息凝气，等那两人走远，方才走上山路，向前走去。
　　走了一段路，雾渐渐散去，身边树是树，草是草，一切重归清晰。同时，她的鼻中，渐渐闻到一种淡淡的味道。
　　她在尚未上山之时已经闻到过这种味道，乃是硫磺的气味，多温泉的山里，往往有这种气味。果然，再走几步，拐过一个弯，便看到眼前一片好大的水潭，潭面上水汽氤氲。
　　莫林观察水潭周围情况，却见山路到此已然终结，水潭后面乃是一大块石壁，再也没有出路。莫林不死心，又向前走了一段，来到潭边，忽见水潭中有一男子，裸着上身，仰面闭目，靠着潭壁，一动也不动。
　　莫林大吃了一惊，想到山下那汉人男子曾经说过的乱闯者的下场，心道：“难道是一具浮尸？”走近几步，绕过了一大块山石，凝视那“浮尸”。
　　只见那“浮尸”三十岁不到年纪，眉浓鼻直，颜面清瘦，肤色黝黑，薄薄的嘴唇紧紧抿住。黑色的长发浸湿了，扎成一束，拖在脑后，越发衬得脖颈修长，体格清健。
　　莫林心道：“这帮人也忒残忍，连这么一个俊美的阿波罗都不放过。”叹了一口气，正要离开，却见那“阿波罗浮尸”突然睁开了眼睛，一道冷峻的目光顿时射了过来。
　　莫林吓得脑中轰然大响，头一仰，撞到了山石的角上，痛得她“啊”地叫出声来，过了一阵，才道：“你……你没死啊？”
　　那已经不是浮尸的“阿波罗”冷冷地打量着她，却不说话。
　　莫林摸着后脑勺，悄声道：“你胆子也真够大的，敢到这里来！要是给那些看守们逮到了，有你好看的。到时可别说我没提醒你。”
　　那人淡淡地道：“有我什么好看？”声音和他的目光一样，十分冷傲。
　　莫林道：“他们会把人头下脚上地倒栽在温泉里，一直到把人憋死。毒辣吧？”
　　那人皱眉道：“谁告诉你的？”
　　莫林见他始终爱理不理地不相信，故意夸大道：“就下面那穿白衣服的人。他可厉害了，是个绝顶武林高手。你一定没遇到他，不然你也不会还活着。”
　　那人“哦”了一声，皱着眉头看着她好一阵，忽然道：“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莫林一怔，道：“我当然是女的啦，你眼神不会这么差吧？”
　　那人道：“是女的，干吗盯着一个大老爷们洗澡？”
　　莫林愣了一下，脸刷地红了，背转身去，正要跑开，忽听远远地传来了脚步声。
　　莫林心道：“原来他们没有跑远，这会儿又追来了！”顾不得避嫌，转过身来，急道：“快出来吧，看守都追来了！”
　　那人乜着眼，懒懒地道：“好啊，可是我衣服找不着了，怎么办？”
　　莫林跺脚道：“你放哪里了？我帮你找。”转过身来，在水潭旁边搜寻。山石上却光秃秃的，没有什么衣服。急道：“你再好好想想，放哪儿了？”
　　那人吸了一口气，慢条斯理地道：“不会是你藏起来的吧？”
　　莫林一愣，道：“我干吗要藏你的衣服？你以为你七仙女啊？”
　　那人似笑非笑道：“对，反正我不是七仙女，衣服找不找得到无所谓，那我就这么出来好了。”说罢作势便要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