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拾陆 停止的时间，花的沉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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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born和拉尔回归彭格列的时候，Timoteo和沢田家光都对他们的样子感到震惊。
原本是正常成年人的提醒的二人此时已变成了无端身材的婴儿模样，而还没适应这样的身体的他们，似乎对很多原来轻易就可以做到的事情感到力不从心。正当Timoteo和沢田家光商量着等花音醒来时要怎么告诉她这个事实的时候，之前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的花音却忽然醒了。
只见她如同诈尸般猛地睁开眼，然后迅速坐起身，看起来是准备要下床走动。彭格列医疗班的人员慌作一团，全都竭尽全力阻止她的动作。
“花音大人，您现在还不能起身，那样会把伤口扯开的。”
“躲开！！”
花音忽然大吼一声，像一头发怒的豹子。
“花音？！你这是在做什么？！”
闻讯赶来的Timoteo看她挣扎起身，声音里不自觉带上了一丝威严。
“BOSS……”
花音转过头，空洞的视线像黑洞般，反射不出一丝光亮。
“我要去做任务。”
突然平淡下来的语气就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好好”一样，仿佛在谈论的事与她本人无关。
“不行，”Timoteo难得用强硬地语气说，“你身上的伤很严重，我是不可能让这样的你直接回到工作岗位上的。”
“可是……！”
花音想要争辩什么，脸上就被Timoteo打了火辣辣的一巴掌。花音怔怔地捂着脸，迷惑地看向Timoteo。
“不要任性了！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让你回来的？！可不是为了看你变成这幅样子的！！”
Timoteo第一次对花音用上这么生气的话语，花音完全没回过神来，只是听觉已全部接收到了他的话。
“清醒一点吧，花音。”
Timoteo接着又深深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花音则坐在病床上，像是在想什么，又像是在发呆。直到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摸摸地躺会病床上，转过头用沙哑的声音对医务班的人员说：
“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身上所受的伤带来的疼痛她这是才感觉到，让她不禁咬紧牙关，一张秀气的脸也显得有些扭曲，额上也满是冷汗。
是要有多心痛，才会让心痛的感觉盖过□□上莫大的疼痛。
Timoteo和沢田家光在商量很久之后，才决定让花音与遭受诅咒的Reborn见上一面。而此时的花音，已专心地让医务班的人治疗着身上的伤，精神状态也恢复了不少。
“Ciao．”
这天，花音正看着沢田家光做了调整后属于她工作范畴的文件，忽然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她低头一看，发现一个两头身的婴儿，他头戴黑色礼帽，身着黑色西装，尤其是他两鬓的卷卷的鬓角，让她一下子就联想到了某个讨厌的男人。
“哼，你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蠢。”
只听那个婴儿这么说了一句，接着，他就跳到床铺上，一双大而深邃不见底的黑眸就这样盯着她。听到他的话，花音瞪大了眼，瞳孔剧烈收缩。
“你……Reborn？”
她不确定地问，屏住呼吸的动作轻到近乎可以听到她自己的心跳。
“哼，除了我还有谁敢自称世界第一杀手。”
那婴儿——Reborn压了压帽檐，冷哼。花音的呼吸在得到Reborn明确的回答后变得紊乱，心口的疼痛让她呼吸不畅。
Reborn和他一样是“‘阿尔克巴雷诺’计划”名单上的人，而Reborn现在变成这幅模样，是不是他也……
“你……你认识一个叫风的男人吗？”
抱着近乎不存在的希望，花音用右手按在胸口，努力调整呼吸，才开口问。
“那个中国的武斗家？认识。他也是被召集的阿尔克巴雷诺之一嘛。”
摸了摸帽檐，Reborn说着，又像想到了什么看向她，问：
“你认识那个男人？”
却看见她的双眼看向了不知何处，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有顺着她愈发削尖的下巴滑落，砸在白色的被单上，晕染出一个淡淡的痕迹。
这还是Reborn第一次见到花音落泪。虽然不想承认，但在他的印象中，这个女人很坚强，坚强得从不将自己的软弱面示人，甚至在被九代的六位守护者百般刁难的情况下也依旧如铁打一般毫不示弱。
所以，看到她这难得一见的软弱模样，他觉得有些惊奇。
“我当然认识他。”
觉察到自己竟然在最讨厌的人面前失态，花音慌忙用手背抹去眼泪，可是泪水一点也不受控制，越流越凶。
“他是我的容身之所……是我最爱的人呢。”
第一次，花音对除了风以外的人坦露心迹，虽然是在她无意识的情况狂下。她将右手无名指上的银戒紧贴在胸口，心里是密密麻麻地刺痛。
“他许诺过，要陪我一生的，现在却食言了啊。”
说到最后，近乎是喃喃自语。
“哼，无聊。”
Reborn冷哼一声，从被单上跳下，不再理会花音，一个人走出病房。
留她一人在病房里自言自语，如同一个精神病人一般。
怎般的心痛，才能让坚强如她，变得脆弱而不堪一击。
那之后的某一天，阳光正好。
花音坐在病床上，任由暖暖的阳光披洒她一身，却暖不了她的心。
“花音？”
沢田家光推开病房的时候就见到这幅景象。花音侧头看过去，脸上的轮廓因阳光的缘故显得柔和了些。
“沢田。”
花音眯着眼，盯着他。
“你来的真好，我有事要拜托你。”
“什么？”
沢田家光放下替花音带来的文件，看向她。
“我要出院。”
而花音却转开视线，看向窗外。
“那可不行啊花音，你的伤还没有痊愈，不能乱动的呢。”
沢田家光像是早已猜出她想说的话，于是搬出之前想好的套词说。
“我有事要和BOSS商量，既然你不同意我出院，那么就麻烦你让BOSS来见我好了。”
花音的语气淡淡的，像是没有注入任何感情。
“这……”
沢田家光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
“好吧，我替你去请九代过来。”
“谢谢你，沢田。”
轻得几乎听不到的声音传入沢田家光耳中，他惊讶地转头，看见花音一脸疲色地靠在床头，眼睛盯着窗外，有些像渴望自由，却是满身沧桑。
竟让人产生了名为不忍的情绪。
两天后，Timoteo出现在花音的病房中，他们遣退了所有人，进行长达三小时的交谈，等Timoteo再走出病房时，他告诉守在外面的沢田家光，他决定等花音的伤痊愈之后，用死气零地点突破冰封住她。
“怎么会？！”
沢田家光一副不可置信地模样。在他的印象中，花音和九代的相处模式宛如兄妹，他并不认为九代会自己做出这样的决定，所以，只可能是……
“是啊，是那孩子自己的决定。”
Timoteo深深地叹了口气，说。
“她该是累极了吧，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我本来不打算答应她的，可是你知道那孩子怎么说的吗？”
见沢田家光摇头，Timoteo扯出了一个类似苦笑，又带着些无奈的笑容：
“她说，‘如果我只是被冰封，那么终有一天我还能醒来看着这个有他在的世界。但如果我选择死亡，那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他说完，和沢田家光一起陷入沉默。
花音的这番话里，包含了多少分量的绝望，他们谁也不知道啊。只有一点，他们很清楚，那就是她甚至想到了死亡，却终没有选择死亡。
死亡这个词，对于他们而言并不陌生，而他们都明白，死亡对于一些人而言，是比活着更幸福的事，那是一种超脱命运枷锁的解脱。
而活着，往往需要用比死亡更大的勇气。
晴夜，繁星满天。
在巴勒莫这样总是被各色霓虹点亮夜晚的城市，能见到这样的星空实属难得一见。
花音静静地下床，站在窗前，一双黑眸盯着缀满繁星的天空。
一种无法言喻地疲惫感压抑在她的心头，给她全身心带来莫大的倦意。她将右手无名指的银戒紧贴在胸前最接近心脏的位置，脸上的神色因痛苦而略显扭曲。
“啪嗒。”
透明的液体顺着她日渐消瘦的脸颊轮廓滑下，砸落在窗台上，发出细微的响声。
记忆像老旧的胶片电影，带着泛黄的痕迹一点点在她的脑海中放映。从她与他的初次交手，到他在她手指套上那枚银色的戒指，再到两人共同生活的那些日子，最后是，那个分别的夜里，他对她说，他会回来。
其实也不过才几个月的时间，于她却像是煎熬了数年，让她有种心力憔悴的感觉。
“风，你这个大骗子。”
她呢喃着，抬手，亲吻上面的银戒。
“可是，我还是爱你。”
用左手摩擦着银戒，她的神情变得柔和。
“所以这次，我原谅你。不过，不会再有下次了。”
轻轻磕上双眼，她的声音很轻很轻。
“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吧……如果有下次，我会让你在这世界上再也寻不到我。”
这是她，仅能做出的让步了。
花音得到许可离开病房的那日，天气晴朗。
她站在花园中，晒着太阳，脸上难得流露出一丝慵懒。大概，很久都不会再有机会看到这样的天空了吧？
“花音。”
有人从她身后叫她，她回头，看着不知何时竟显得有些苍老的Timoteo，歉意地低垂下头。
“BOSS。”
“一切都准备好了，我们过去吧。”
Timoteo说完，温和地用手摸了摸花音的头，语气里满是属于大空的包容。
“花音，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吗？我把你当做自己的妹妹来看，自然也希望你能振作起来。所以，如果这是唯一能让你重新振作的方法，我会支持你的选择。”
“……谢谢您，BOSS。”
花音眨了眨眼，心里的寒意竟奇迹般被驱散。
她多庆幸，选择了这个男人作为追随对象。他给她的温暖与包容，近乎家庭。
“BOSS，等我醒来的时候，如果您有需要我帮忙的，我一定毫不迟疑去完成。”
花音当即单膝跪下，一如多年前初入彭格列时那样，行以骑士礼，执起Timoteo的右手，亲吻他的手背。
“我的承诺终身不变。我将以魂为剑，以身为盾。为您，我愿奉献我的一切守护，我唯一认同的大空。”
这样，所有的后顾之忧就都没有了。
可以，安心睡了吧……
在属于彭格列门外顾问的地下室里，一夜之间多了一地坚冰，以及被封在冰中沉眠的女子。
她的神色淡然而恬静，看起来真的只是睡着了罢了。
她的右手，紧握成拳，看起来应该是正握着什么对她而言很重要的东西。而右手无名指上那一圈浅浅的戒痕，似乎在暗示什么。
她是谁呢？这件事，大概只有彭格列的几位高层才会记得了。
——不过是，在等待苏醒之日到来的花而已。
那时候——
‘音，我明天要出趟远门，可能会很久很久才回来。’
‘嗯，我知道了。’……
那句未说出口的话……是……
——没关系，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你回来的。
所以，我会等你。
因为……
Fon,Ti amo.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拾陆 停止的时间，花的沉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