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冷物》锦魂

2、兄弟

　　凉在水与念敏婚礼定在一月底，邀请亲朋好友参加。两人不算有钱，在中等档次酒店里举办酒席。婚宴上凉在水看见倾扶眠坐在一间包厢里，门半开，姿态举止皆如记忆中熟悉，优雅，迷人，那对狭长眼眸始终没望向凉在水。

　　时光荏苒，七年过去，凉异临七周岁生日。念敏下班后慌慌张张在人群中穿梭，不时低头看眼手表，无意忽略了身后一点隐晦细微亮光。
　　倾龙财团董事办公室，青年嚣张狂傲地靠坐椅背，好像整个人都塞在椅子里，双腿修长，自然搁在木桌边缘，皮鞋晃悠，光线下泛着亮眼色泽。他双手交握，一派悠闲，明丽眼眸满是惬然，透点轻浮，五官邪气得有些妖媚，细长眉毛微挑。纤长脖颈吊根银白链子，歪歪斜斜，垂在腹前，串的牌子上两个字“倾毓”。

　　半晌，倾毓才开口：“喂，哥，有没有帮我查啊？”
　　倾扶眠正坐办公桌后，这几年外貌变化不大，越长越好看。细长狐狸眼波光潋滟，鼻梁挺直，唇形优美，脸孔线条完美深刻，肌肤白净细腻得可以发出微弱光晕。坐姿仅是端正，依然能看出漂亮流畅的弧线勾勒长腿划过细腰，指尖快速敲击键盘，十指骨节分明，仿佛每一次按下的不是键盘而是钢琴。
　　两人外貌挺相似，气质却截然不同。

　　“好了。”倾扶眠说。
　　倾毓手肘抵住椅垫懒懒支起身，面前笔记本里显示一个私人档案窗口，点开“念敏”，里面展开许多资料。
　　“不孕症……不孕症都能有孩子？”倾毓皱眉，“这孩子跟她没关系，要不要解决掉……”一推笔记本，姿势变成跟刚才一样，两条腿搁桌上晃。
　　几分钟后，倾扶眠合上笔记本，站起身去倒水。慵懒地靠着沙发，静静注视杯中清水，映出室内景物，倾毓不知在做什么，倾扶眠微眯眼。屏幕上显示密密麻麻文字，出现次数最多的是“凉在水”。

　　“异临宝宝，准备许什么生日愿望呀？”念敏弯下身，右手拨弄冷异临额前几缕柔软头发，被冷淡躲开。
　　凉在水正点蜡烛，没看念敏：“说出来会不灵。”
　　“我许爸爸天天开心。”。
　　凉在水关灯，室内顿时昏暗，烛光摇曳映在凉异临脸上，晶亮眼眸灵动可爱，皮肤细腻光滑，五官精致小巧，比平常小孩更为出众，依稀可以看出将来长大是如何俊魅帅气。凉在水看着凉异临有些出神：“许愿吧，临临。”

　　隔天清晨念敏被几个不知从哪窜出的人抓住扔进车里。同时，凉在水上班半途停下脚步，看眼前人。
　　妩媚眼睛，直挺鼻梁，性感嘴唇，尖细下巴，皮肤白洁，脸蛋妖异。一头凌乱碎发风中飘，V领毛衣露出半截锁骨，长长银链吊三四块小方铜牌。外形几乎没变，感觉却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男人走到凉在水面前，扬起下巴，桀骜地说：“念敏以后是我的女人。”

　　凉在水皱眉，冷下脸：“你的人？”
　　“是啊。”男人嘴角扬起一抹戏谑笑意，伸出两根手指勾起链子在空中甩圈，好像说的都是理所当然。
　　凉在水绕过他，没走两步又被拉住。男人继续说：“先说一声，以后别来打扰了。”
　　“倾扶眠！”凉在水转头瞪他。
　　男人愣了，松开手。等凉在水离去好久，男人才奇怪地看看自己身后，再抬头看那人背影：“白痴，什么倾扶眠。”

　　念敏坐在车里，准确说是被人监视着坐在车里，虽然没有绑手绑脚，和绑架差不多。
　　车开得平稳，路线念敏不认识，但看得出车开进繁华市中心。途中车靠边，后车门打开进来一个长得很好看很妖气的男人，坐在念敏旁边。
　　男人说他叫倾毓。
　　“你们放我走！”念敏从头到尾只说过这句话。
　　倾毓手支脸侧，凝视念敏。不得不承认，倾毓外貌属于极品，念敏见他第一眼就脸红心跳，尤其是被他注视时，但态度真的很恶劣。
　　倾毓有点不耐烦，侧头对司机说：“开快点。”
　　“你们要去哪里。”
　　“你猜。”倾毓露出笑容，七分魅惑三分阳光，有勾人心魄的威力。
　　车继续行驶。

　　“离婚协议我帮你定了，你只要签个字，以后我好好养你。”倾毓说着，手从前座椅上拿起一份文件夹，摊开，里面正是念敏跟凉在水的离婚协议。
　　念敏呆住，看着倾毓半晌没反应过来。
　　“你可以考虑，我不会强迫人……”倾毓向念敏凑近了些，嗓音压得低沉，邪媚眼眸令人一阵恍惚。倾毓喜欢看上眼的先把关系处理干净再一点一点慢慢玩，至今几乎没失败过，只有玩腻了丢掉。
　　“你……”念敏咬了咬唇，脸微红，有些慌乱，不知所措地环顾周围。倾毓转而望向窗外。趁没被注意的几秒，念敏突然踹倾毓一脚，打开后车门就要往外跳。
　　门没锁，倾毓反应迅速，伸手抓她。

　　嘶一声布料撕裂的声音，念敏还是滚出车外。刚睁眼看清眼前，一辆大卡车闪着刺眼车灯伴随聒噪鸣笛快速驶来。白光照到念敏脸上，她伸手挡眼，或是害怕或是呆愣，没移动分毫。
　　倾毓只看见念敏长发在强风中飘晃，下一瞬整个人被来不及刹车的卡车撞离原地好远。
　　“停车！蠢货停车！”
　　车停下来，正好离念敏不远。血泊中，念敏睁着眼，身体一动不动，身上血肉模糊。

　　凉在水被经理叫去，说是老婆出事了。坐出租车到对方说的医院地址，病房门口，走出一个医生说念敏已经度过危险期。
　　凉在水想去床边看念敏，进门却看见床边坐着另一人。
　　倾毓双手包住念敏一只没缠绷带的手，在唇前摩挲。似乎感觉到视线，倾毓抬头看见凉在水，立刻脸色一变，放下念敏的手对凉在水怒斥道：“你在这里做什么，你还嫌害她害得不够吗！”
　　念敏全身很多地方被绷带缠绕包裹，因为被子盖住，凉在水看不到里面，那张爱笑的脸也缠上许多绷带，露出的皮肤破皮淤青，其余只剩苍白。

　　有位护士拿着检查单走进病房，倾毓朝护士吼：“为什么不拦这个男人，为什么让他进来！”
　　护士为难地后退几步，有点被倾毓慑人气场吓到。
　　“我是她丈夫，你才应该滚出去。”凉在水皱眉，大步走到床边，出手就给倾毓意料不到的一拳。倾毓被打到下颚，猛地站起，正准备还击。凉在水说：“倾扶眠你真是越活越幼稚，别告诉我你一开始盯的就是念敏，如果她有事我跟你没完！”
　　倾毓狠狠瞪着凉在水，被对方毫不客气回瞪。倾毓喊：“我不是倾扶眠！”

　　没想到凉在水反手就是一耳光挥在倾毓脸上，倾毓手捂脸，愕然看凉在水。凉在水停在半空的手再甩过倾毓另一边脸，啪啪两声清脆响亮。
　　病房内护士站立原地表情尴尬。倾毓看见护士看着自己，脸上又是一阵凶狠。从小到大，父母宠着哥哥疼着，何时受过这种奇耻大辱。倾毓怒极反笑：“你敢打我？医生说这女人情况不稳定，你个穷鬼有钱养她？”
　　“走开。”
　　“你连房子都是租的，不管她了？”倾毓眉尖微挑，瞥过床上念敏一眼。
　　“我不想见你。”
　　凉在水不肯退让半步，最后倾毓接了通电话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