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同人）定风波》醉年

42、终回（1）

　　数九寒冬，又近年关，早晚间便扑簌簌下起了鹅毛大雪。因这日就要入宫的，子瞻同山谷都不敢怠慢，彻夜校对这一路查察线索并证据，一宿未眠，炭墼都烧了两大盆。欧阳老大人吃不消，过了子时便歇了，待到早朝时分，便是清风明月两个小童都有些儿昏昏欲睡。
　　无何屋外梆子声响，既到了时间，说不得洗漱整理，眼看着熬了一夜，脸色通不好看，眼周更是黑沉沉一片，不得已，又各自取粉扑了。整顿妥当，这才带上那一包大小书信证物，到前院与老恩师汇合，匆匆用过早点，这才上车前往禁中而去。
　　欧阳老大人是要早朝的，到了宣德楼便同子瞻他每分开，却让子瞻同山谷二人依旧往晨晖门方向而去。待到了地头，遥遥便见那福德大公公早守候在此，见了二人亦不多话，就领他每入内。
　　到得延庆殿内，仲针照旧在小书房内等候。二人入内行过君臣之礼，仲针让他每坐了，这才开言道：“二位大人可知如今情势？那崔尚书已然有数日抱恙不曾上朝了。”
　　此事子瞻他每却是知晓的，方回京便听老恩师提起过，便点头应允道：“这个臣却是知道。而崔大人在此事内牵扯颇大，为防变故，微臣已恳求恩师多派人手，莫要让崔府内人擅离。此却是微臣僭越，还望殿下恕罪。”
　　仲针闻言微笑摆手：“不妨事，非常事态非常处置而已。小王的意思，只是如今此事重大，非本王一力可以承担，故而今日待早朝散，小王便会带二位爱卿前去参见当今圣上，小王的祖父。但此间事情决不可有纰漏，可否请二位爱卿再将所有情状原委都再与小王诉说一遍？”
　　“臣遵旨。
　　“此事源起乃一男子唐遂于临安被人杀死，死状奇特，尸体数日不腐。后查出此人乃崔尚书姻亲唐闻达嫡子，其母林巧珍乃当年林直里通辽贼大案中林大人长女；谋杀此人者，乃林家二女林巧珠，为的是替姐报仇。
　　“由此人身上，又牵扯到当日崔文浩同冯延庭之父冯吉里通辽贼，诬陷林直一案，并他姻亲唐闻达虐待仇家之女林巧珍致死等事项。
　　“林巧珠当日自毁容貌，数年后混入崔氏党派，渐渐由侑红院的粗做丫头而入账房，此后更接手侑红院，期间所有开销都为崔氏一派幕后支持，为的便是收买侑红院作为他每在京中的一个据点，并可以清洗来路不良财物等。
　　“那巧珠艺名侑霜，在经营侑红院期间结识当日被冯延庭派上京去的白氏三兄弟中老大白木。白木因自家兄弟三人，自幼父母双亡，被那冯延庭舅父冯浩收养。
　　“说来那冯浩同冯吉还是姑表兄弟，是个亲上亲。一脉同宗，亦是个做事狠辣之人，他兄弟三人被收养之后便按各自擅长培养，只老三白森，无有所长，被卖入了娼门，后被冯延庭入了眼，故而白木一直痛恨冯氏一族。”
　　子瞻一口气说到此，停下略歇一歇，山谷便接道：“那白木化名孟焦，在京中公干时与侑霜相识，同为天涯沦落人，惺惺相惜。恰此时那唐遂加入崔氏一派，成为崔氏京中同冯氏南疆中间消息传递之人。
　　“那侑霜一为与姐报仇；二为掌握更多崔氏机密；便起了李代桃僵之心，通同孟焦设下圈套，在临安取了唐遂性命，又利用孟焦蛊术，保其尸身不腐。
　　“其时京中那侑霜亦有打点，于崔文浩处道是唐遂乃诈死，因有重要物品需要唐遂带回，故而崔文浩处不曾起疑；而崔文浩对头李庆年只打探到了唐遂死讯风声，自认此乃绝好抓对头痛脚机会，这才日日关心，一见案发便立时要求提人犯上京。
　　“无何中间被一心想要扳倒自己兄长的百里勋从中作梗。因那百里勋并不知侑霜与崔文浩之间内中详情，故而直接寻到孟焦，要他设法毁去唐遂尸首，而后更买通自家管事之一，好以此诬赖他家兄长间中捣乱，干涉朝廷要案。
　　“只百里勤对此其实并非一无所知，但一母同胞的兄弟，并不愿见自家争斗反做了他家笑话，故而干脆隐忍下来，静观其变。
　　“而孟焦害了唐遂性命后，本自苦恼要如何处置尸首，有此一件，自然再好不过，正恰恰可堂而皇之将那累赘之物除去；真唐遂尸首本就面目全非无可辨认，此后便顺利由钟六冒名顶替。
　　“又他下手之际本那唐遂便是甫自南边传话回转，道倘若准备妥当便要揭竿而起。但那唐遂不知，自家与姨母所传递书信乃伪造信函，内里说的便是此前临安府已有刺客行刺当地太守，现下朝廷上心，切莫要轻举妄动，这才将冯贼一族发难之日又往后推了数月。
　　“此后便是微臣等前往琼州查察经过，并那冯贼因要准备起事，兵力物品准备充足，恰正好被一网打尽。所获人赃，琼州知府路安路大人不日抵京，届时必陈圣听。”
　　山谷说到此间，亦停下歇了口气，子瞻便又接道：“那百里勋意图中间劫持朝廷要犯，已被其兄百里勤捉拿归案，因事关重大，臣等不敢走漏消息，现正扣押在开封府。
　　“这期间崔文浩为供冯延庭所需，指示唐闻达前往涿州挖掘太祖秘宝，至刑部李庆年介入时，已偷运出数件宝物，微臣等幸不辱使命，此番总算将此几件宝贝一一寻回。”
　　语毕，取过身侧包袱，打开，由内取出一个锦缎的大盒子来。揭开盖，正是瓷花阁此前运抵到京仲针委托寻找那几样物品，更多了一个小小鼻烟壶在其间，却是仲针所给单子之上遗漏之物。又取过山谷身侧包袱，再打开，内里便是此次行动所获各种文书证据。
　　一一取出陈于仲针看了，仲针面上笑容愈见其大，连连道：“好！好！有此铁证，不仅崔冯二家联合谋反之罪证据凿凿，便是林大人当年冤案亦是必可平反的。”
　　至翻到林巧珍所偷藏崔冯二家往来账册书信，更是击案长叹：“那林氏巧珍虽这些年来帮衬着崔文浩做了不少事，总都是为了最后揭发他。也罢，功过相抵，有谋略有胆识，仍是世间少有的奇女子。”
　　看看时候不早，算来早朝亦近尾声，便领了子瞻同山谷二人，前往御书房而去。
　　此后少不得一番等待，及至见驾之后又将案情原委称述一遍，再将涉及李庆年部分同曾相调查比对无误，仁宗点头赞许，关怀一番，这才令众人离开。
　　仲针便一路同着子瞻他每又说些闲话，又嘱他每不用担心，待路安大船到时一切自有分晓，直走到了近晨晖门，这才同二人依依惜别。
　　此时才停不久的大雪又纷纷扬扬开始飘落，门外早上送子瞻他每过来的开封府马车一直不曾离去，见他每出来，便上前迎接了，这才回开封府而去。
　　子瞻挑帘，望那雪中晨晖门渐行渐远，心中不由感慨：“此一番，竟是经年，来时花满径，去时雪纷纷。”感叹一回，不见回应，转头看时，却见山谷已然靠在车厢内里睡去。便忙忙放下窗上棉帘，又取过一旁披风，与他盖了，自己也缩到他身边，车内摇晃，不多时亦昏昏睡去。

　　此后数日，东京百姓着实的看了场热闹。
　　不多日前，那刑部尚书李庆年才因欺上瞒下、欺压乡民、又侵吞皇家财物，数罪并罚，被合家下了天牢。所出之物，装置数十车，招摇过市，一时蔚为奇观。
　　现下又有兵部尚书陪着去了那大牢之内，此番罪名却是谋逆，那抄家的阵势更不比之前，只禁中的军队便出了数支，只为防他狗急跳墙。那昔日崔府此日彻夜灯火通明，端个是被掘地三尺，便是狗窝茅厕都通被翻了个遍，翌日便被百姓众口相传说到了十二分场面壮观。
　　当年林家冤案亦被翻出来从头描摹，林直当日为官情状尚有老者记忆仍在，互为佐证，一时坊间流传种种奸臣陷害忠良，直令人义愤填膺又肝肠寸断；更因了侑霜巾帼风范，煽动的一番士子文人日日去那侑红院拜访，只可惜那处早被朝廷查封，无门可得入观其内。
　　期间又无数当日同这两家相好的，或撇清或逃匿，各种嘴脸，自不必说。
　　路安一行大船亦终在腊月二十顺利到京，都知那便是同崔尚书勾结妄图自立的朝廷钦犯，押送去往大牢路上少不得又被围观一番。
　　此年新春里，这几桩事，便足供全国百姓消遣得了。反倒是百里一行，提前就到了京的，静悄悄该送入大牢的送了牢，该罚抄的罚抄，表面竟然不曾动的一分一毫声色。
　　只除有心人偶然发觉那京中的会元记等诸家店铺，虽则经营无碍，却都一一摘了牌子。问去，却又都只道年关将近，来年要换新牌匾，只怕正月里要挂新匾时找不到下旧匾的工匠，故此提前将旧的先去了。虽则此话必然敷衍无疑，终究大商会，行事总有他每自己思量，一时倒也无有人再多询问。

作者有话说

　　补完～
爆肝了～
这中间还顺便把盗八给看完了啊啊啊啊还同黑子辩论无数我真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