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同人）定风波》醉年

34、第十二回（1）

　　子瞻一行被那匪人押着，连赶了将近三日的路程，这才到了地头。一路之上所受苦楚自不必说，活生生令几人憔悴不堪。
　　龙二虽则脚程无碍故而不曾得那马背之苦，但因他习武，身上捆绑之物极为特殊，亦不知是何动物皮筋，遇水便缩。此地海岛，即便冬日里，亦是说下雨便下雨，那绳索早已刻画入肉，逼迫出丝丝血水。脚上更是被加了极重铁球，以防他逃脱。
　　待到终于得到地头，四人被丢进大寨地牢看管。牢卒散去，彼此相望，不免苦笑。
　　龙二歉意颇重：“拖累大人受此苦楚。”
　　子瞻摇头。又转过去看山谷情形如何。就见他同明月二人相互倚靠，伤痕累累，呼吸轻微。不由心下难受，道：“不该带你同行。”
　　闻言山谷略略睁眼，扯出淡淡一丝笑意：“你莫要想独揽大功。”话未完，眼皮又合拢来。
　　子瞻生性豁达，从来遇事云淡风轻，却不想被山谷这一句话便说的心中酸楚，眼眶泛红。
　　山谷仿似知他情形，又轻笑道：“眼下胜利在望，吾必要达成使命，同你无干。”
　　清风那里情况尚不知，山谷此番话当真只是鼓舞而已。只总算转开话头，龙二便接口道：“此时并无其它消息，吾每尽量保护自己便是。”
　　子瞻点头，却听明月突然呜咽出声，道：“爷你就要勾着山谷先生说话，不然小的还在梦中，却不觉得苦也。”
　　三人闻言一愣，复都苦笑。倘不是自身被绑，子瞻定然赏他一个爆栗。无何总算不如之前那般压抑，众人将自己慢慢挪至墙边，静静休息，龙二自准备越狱打探消息不提。

　　倏忽三日便过。众人本拟拼死抵抗刑罚审讯，却不想只第一日将他每提出，于寨中大厅内核实身份之后便再无有行动。倘不是牢门口依然有多人把手，几要错觉自身无足轻重。
　　倒是龙二，不知他使了甚法子，竟自那捆绑绳索中来去自如。晚间万籁俱寂，就看他背后活动几下，那绳便松了；待得他一番查察回来，将那绳圈拾起套上，又背后一抽绳头，便又捆绑如故。直看得子瞻他每主仆三人咂舌。
　　龙二便笑：“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他这几日探访，多有收获。
　　原来果然是那冯延庭要往此间巡查，故而这些时日内寨中都忙于迎接。子瞻他每即已被获，只提防不要走失便好，其余自然就是等那冯贼到达，亲做安排。
　　得知事情竟然如此这般，众人不由哑然，心下又觉侥幸。
　　再来好事便是清风似乎并未被获。闻此明月自是大大安心。众人亦觉精神振奋起来。
　　龙二便又道：“那冯贼于手下多有夸大，号称百万之师，其实不过十余万，且并非屯驻在本地一方。此间大约有三数尚且留在琼州府衙境内；又有五成余驻扎于距此百里外山林之中，其间泰半本地土著，并非实际朝廷兵丁；最后尚有二万余人，才是此间实际兵力。此番那冯贼来此，各路首领都要前来觑见，只要在此间将他每一网打尽，便能永绝后患。”
　　子瞻大大赞叹龙二行事能力，山谷不由好奇道：“龙侍卫是如何得知如此详细？想那寨中总算军事要地，此类机密当是紧要看管。”
　　龙二闻言讪笑，道：“此间总领那贼总兵是个好色的，姨太无数，中间又最宠最小那个。吾昨日便在那小姨太晚饭汤内加了点药，不多时她便熬不住，就去磨那贼总兵。磨的火起，不管不顾。吾便偷偷去他书房之内翻看了个通透。”
　　一番话直听的明月脸红子瞻闷笑山谷窘然，都道：“自古红颜祸水，果真不假！”
　　如此待到第三日，便有消息那冯延庭不日就要抵达，此前先有一船将他随行几位夫人送抵。
　　子瞻他每闻听，颇有上行下效之感。转而又想到那冯贼就要抵达，不免心中忐忑。总不知清风那里情况端是如何。
　　如此又是一日。清晨狱卒放送过牢饭，就听外间吵吵嚷嚷，间或夹杂仆妇尖厉嗓音。众人心下正自疑惑，却见牢门前闯入一名白衣少年。
　　几名管牢的小贼欲要拦他，伸手却又不敢触碰，只嘴里大喊：“公子不可入内”，便用自己身体去挡。那少年身后自跟了一众仆妇，见状便上前去推那些小贼，一并嚷嚷道：“尔等腌臜贱奴，也敢挡公子去路！”
　　吵吵嚷嚷，却是径直来到子瞻他每所在牢房前。那少年便只牢牢盯住子瞻他每四众一一相看，待望见龙二时又多盯住半响，随后转身拂袖就走，竟是不曾有只字片言。
　　众人不明究竟，龙二喃喃道：“此人昨日尚未曾见，当是那随船而来冯贼身旁之人……又他相貌颇为眼熟，绝肖那白林。二位大人所见如何？”
　　经他一提，子瞻同山谷愈想便觉愈是。只怕这便是那白木所说他每幼弟。只他这一遭走来，却是完全不知为何。又不由想到，倘若这白森竟是已同那冯贼一伙，只怕答应白木之事就要落空。文人多愁善感，心下不由唏嘘。
　　倒是龙二见他每神情，知他担心所为，又道：“吾看他样貌，倒不似歹人，此间或者有难言之隐。吾每再等等，看它情状如何变化便是。”
　　众人亦无二法，只得暂且按下心头不安，静观其变。

　　是夜龙二继续往外查看。
　　于此一道，子瞻他每是着实佩服的。不仅那绑缚如同无物，便是那牢门及那看守小贼，笼统都是形同虚设。那牢门锁头不过几下便开合随意，那些小贼更是连直觉都不曾有，吵吵嚷嚷饮酒嬉笑间早不知被那龙二来回走了多少次。
　　只今夜情状同以往似乎不同，因那冯延庭即日就要到，寨中为彰其功，各处都加紧兵力把手，便是这牢中都加派了人手，是以论理当夜绝不得十分安宁。
　　然则如今子时才过，牢房外间便悄无声息起来。子瞻心下不安，便挪去那牢房门前探看。
　　方才把头探去细觑，眼前一花一抹白影闪过，着实被吓了一跳。定睛去看，却是龙二已然返回，身后还跟着一人。兜头都盖在黑缎的斗篷之内，行动间偶然衣角翻飞，便露出内里白绸的料子，方才子瞻所见当便是如此。
　　此时山谷同明月亦都凑近来。见他每奇怪，龙二摆手示意众人莫急，先自开了牢门，把那人让了进来，又领众人往那牢中深处去，这才示意那人开口。
　　那人见可以说话，便先解下头上兜帽。众人把眼望去，就见一张绝色面孔，年纪不过未及及冠，却是十分眼熟，正是日里所见那少年郎。
　　心念急转间，子瞻便低声试探：“白森？”
　　那少年颔首微笑，躬身作揖：“草民白森，在此见过诸位大人。”
　　听他果然便是白氏老三，众人又不免揣测。只龙二低声提醒到：“二位大人莫怪。实乃外间今夜守卫足翻了一倍人手，现下为带白公子进来，吾用迷香迷翻了他每，但那迷香时效不大，约略一炷香而已。大人且先听过白公子所言，其它待送他回去，吾再同大人每解说。”
　　既如此，一众人便安静下来，且听那白森有何话说。
　　眼见得众人都不再言语，只把眼直直望向自己，那白森不由脸庞微红，笑笑道：“家兄之事，吾已尽知。二哥早年便是不知好歹，如今为虎作伥，终究果报不爽，亦算是死不足惜；大哥一生坎坷，倾尽所能只为保吾清白，却落得如此下场……总算老天有眼，临终前得遇诸位大人，终能善后。白森在此先行谢过。”
　　言毕深深一揖。不待众人开言，又道：“此番形式紧急，吾实乃路帅手下暗线。日前清风兄弟被路帅所救，恰逢那冯贼途经琼州。那贼人是一向嚣张惯的，对本地官府从不放在眼中，更不曾提防。然则此番有清风兄弟情报，路帅总算可以动手。便于那洗尘宴上设下埋伏，一番搏斗，偷偷将人拿下。而后宣称冯大人抱恙，将人扣留在琼州衙内。
　　“现下路帅已按龙大人之命，暗中召集各路人马，要带那冯贼过来，将此间一网打尽。吾同那冯贼几众姨太本就当先行到达。路帅便顺水推舟，命吾先行，寻机与大人支会。总不过二日内冯贼大船便要抵达，到时各路人马当随其后。还请诸位大人稍安，再忍耐二日。”
　　众人虽则心下疑惑，却抵不过多日来压力颇大，此刻得闻喜讯，都不由心下略松口气。
　　那白森又道：“大人每或者思量白森是否可信。吾一家兄弟三口，如今只留白森孑然一人，所有不过都是拜那冯贼所赐。滔天之恨，吾与那贼人势不两立。本来白日里先来查看情形，见此间看管甚重，正自无法，不想能得龙大人相助。亦是老天开眼，想必那贼人末路不远矣。吾在此间不可久留，先行告辞，待得路帅大军抵达，吾自当再来接众位大人出牢。”
　　言毕复将那斗篷罩上，与众人行礼，便自由龙二护送离去。
　　此番可算是柳暗花明，虽则疑虑仍重，但等龙二回转便能询问清楚，倒也无妨。心思稍定，却听背后明月哽咽出声。实乃他面上不说，心中担忧早已泛滥，此番闻说兄弟无事，心思一放松，竟是魔怔了一般，眼泪总也止不住，不由呜呜出声。

---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补完
因为临近结尾，要控制字数和情节发展的统一，尽量避免最后多了那么一千两千字的还要单独来一回什么的……然后，咱真的很不擅长这个……于是后面最后这些更新估计会比较慢了TAT
不过一定会完结，这个是承诺。
预计大概还有连同这一章在内2-3章，3W字以内可以完结了
话说有亲亲猜出来整个事情的最大幕后boss了米？其实蛮明显的对吧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