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同人）定风波》醉年

30、第十回（3）

　　一众人在外等候龙二探查。
　　午夜时分，又方发生如此事情，一时间无人开口，周遭显得愈发安静，众人这才意识到此地竟绝少住家，更遑论旅店之类。心下暗暗后悔不该走这偏僻小路，又想倘若真有发现，倒是不枉此行。种种矛盾心思，衬着这凉凉月色无边暗寂，令人心中不由阵阵发毛。
　　清风便抱起黑蛋塞到明月怀中，道：“吾要护着两位先生安全，你抱着它，倘有什么事发生，吾看顾不及，它能帮你。”
　　一番话说的众人好笑，却又愈发紧张起来，倒仿佛真就会有甚不测一般。山谷终于不耐，开言道：“此间虽然偏僻，终究是县城之内，断不会有人平白无故杀人越货。何况吾每终究是四个男子，身上只不过几钱散银，就算有那贼子，亦要看看这抢的是否亏本。”
　　子瞻心急，此时又是去那巷口探看一回，无何内里光线昏暗声音寂静，亦不知那龙二到底行到哪里。转回来听到山谷这番话，随口应道：“那是，吾亦是会耍剑的。”
　　此话一出，立时便被山谷笑骂：“是用那桃木剑不成？”两个小童偷偷好笑，倒不再如方才般紧张不已，众人便又一同望向那巷口等龙二出来。
　　不想此一望，就见眼前突然出现人影，近在咫尺，俱是大大的吓了一跳，几要惊呼出声。那人影忙不迭拱手道：“是我。”却原来是那龙二已然返回。只他行路悄无声息，众人竟也不曾察觉。
　　清风大大松口气：“吾说黑蛋都不曾有警示，原来是龙大哥。”
　　龙二不等子瞻他每发问，便道：“两位大人请随我来，那巷中已无旁人。”
　　苏黄二人见他神情严肃，知他必然有所发现，忙忙跟上。龙二在前引路，又道：“此处仿佛是本地废弃空场，内里破败空屋极多，其实不过一墙之隔，却让吾好找。吾到彼处时屋内已无旁人，只有那在逃孟焦被杀死在当地。吾上前查看，见他尚未气绝，用内力逼他服下一粒万全丹，吊得一口气在。据他所说，他来此地内里波折颇多，要同大人诉说。”
　　言语间众人已来至一处院内，天井不大，房屋毁塌太半，只一角留有小片屋舍。仔细看来，恰就是进来那巷口。
　　此时那房舍内已然点起小小一个蜡头，当是方才龙二进来所为。墙边靠这个血人，肚腹已被利刃捅穿，现下用布扎了，勉强止血。走近了看，果然不是那孟焦又能是谁。
　　那孟焦此时全靠药效撑着，知觉到有人到来，勉力撑开眼皮来看，见是子瞻他每，面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衬着满面血污，情状着实可怖。
　　且不论他同案情究竟有何瓜葛，此时状况只令众人感觉心下难受。山谷上前几步，便要俯身去扶他。却见他费力抬起左手摆了摆，张嘴要说些什么却并无声响，右手拖过一边褡裢，摸索一阵，取出一小节保养上好之腐木，递于子瞻他每。
　　见山谷抬手接了，呼吸半响，方才断续道：“还……好……此物……内中……有……蛊虫，他每害怕……不曾……拿去。”复又停下喘息一刻。
　　众人只凝神听他所言，屋中一片寂静，只血腥气息浓烈，显见得他是决然无救了。
　　歇过一回，那孟焦又断续道：“此次事件，……吾所知……皆录于内。……有那虫在，……无人……能取。……去琼州……找方暧……瓷花阁。”语毕又是好一阵喘息，面上泛黄，眼见得就要支持不住。
　　然则不多时，他竟又睁开双目，炯炯然望向山谷，奋力道：“吾那幼弟白森，现下亦在琼州。还望大人每多做关照！”只山谷尚未答应，他便颓然脱力，双目合拢，整个人都软塌了下去。众人心道不好，围上前来，子瞻伸手去他鼻端试探，果然几已无有气息。
　　龙二便拉起众人道：“此人虽同那白林是兄弟，但吾向来认人还算准确，观他样貌，当不是穷凶极恶之人。二位大人请先至屋外等候，吾在这里守他最后一程，总令他不至死无葬身之地。”

　　众人依言退出屋外，心头俱是五味杂陈。那孟焦同大家虽然并非如何相熟，且内里事情通不好说，但如今亲眼目睹他被人残杀，决计并非美好体验。
　　子瞻手中揣着那腐木，神情便有些怔忪。山谷凑上前来仔细看那木头，讶异出声：“方才屋内光线朦胧，不曾注意，此岂非就是那唐遂雕像？”
　　被他这一唤，大家都围上来观看，发现果真是那唐遂样貌。子瞻猛然省起那孟焦最早便也是在刻唐遂雕塑，又联想到现下那京都的活唐遂，仿似有根线将所有事件穿了起来，只有些地方朦朦胧胧的还看不清。不由轻声脱口而出：“那侑霜同唐遂到底是何干系？”
　　山谷一旁听得明白，仔细一揣摩，便猜到了七八分，遂道：“那唐遂当知晓些内里情况，统共都应当在那蛊木之内，吾每到琼州便去寻那方暧就是。”
　　此时龙二亦从那屋内回转，听他每言语，便接口道：“今日就回那旅店，明日一早上船。至多晌午时分就能到琼州。若那人不曾乱跑得，明日此时就可知晓内里情况。”
　　众人见他回转，纷纷问那孟焦如何，龙二又道：“他已自知无救，给吾一包化骨粉，现下已化作一滩血水，”展开手中一个小小包袱，内里是浸透了血液的布衣一件，“此乃他随身衣物，浸染他骨血，将来找到他那幼弟，将此葬了，也算是他一个坟头。”
　　众人唏嘘，那清风却眼尖瞅见龙二脚边一个黑布褡裢：“咦？这也是那孟先生的罢？”
　　龙二见问，便将那褡裢提起，道：“确乎是，且内里有件奇物。”语毕便伸手进去，摸索出一个人头来。众人大惊失色：“他怎地带着唐遂的头！”
　　龙二见众人慌张，忙道：“大家仔细看，此物并非真人头。”
　　原来那竟是一个同真人头颅一般大小的木雕假头。上面做了极为细致之毛发，梳理成型，木头上更上了漆，朦胧月色下，乍一眼，便同那风干头颅完全一样。
　　龙二又道：“二位大人且仔细看，这头颅面部分布有如许细微突起，间隔有致，十分奇特。”
　　子瞻同山谷便更凑前一步，细瞧下发现那木人头面上果然有许多细小突起，触手圆滑，山谷蹙眉：“这些小点恁得熟悉。吾旧时曾访蜀中，那里有位易容大师，最是做得精致人皮面具。取那幼小仔猪之皮，硝过之后劈开，只取二层软皮；用那等大木人头，按等份放置定位圆点；中间填充材料，最后覆上猪皮定型。吾不曾得见炮制细节，但最后成品却是见过的，所谓惟妙惟肖，就算是亲友都几乎分辨不清。”
　　山谷一席话，说的众人都沉默，显见得那京中唐遂所用以假乱真之冒充之法就当如此。无何如今身在南蛮，与那京都一去几千里，真所谓鞭长莫及。
　　龙二便道：“吾每都且先回客栈，准备明日出发罢。京都那里，吾自会安排，管教那侑霜同唐遂再逃不掉便是。”
　　他既如此说了，众人亦都不再纠结，忙忙的收拾了赶回客栈，准备第二日上路。

　　山谷终究心重，回到房内之后半响不得入眠，丢下已然开始打呼的清风，过去敲子瞻房门。却见他每门都不曾关牢，却是这里主仆二人亦是不曾入睡。明月在床边将几件衣服翻来覆去的叠放，不知心中作甚思量；子瞻脱了外头大衣服，坐在桌前望着那一星烛光发呆。
　　山谷推门声音惊动二人，都抬头来看。见是他，子瞻便挥手道：“进来，吾正想去寻你再商议下，就怕你已睡下。”
　　山谷上前坐下，明月倒了茶，又去包里摸出一包鱼干摆到桌上，却是日里在那坊间买的。看得子瞻好笑：“吾每是要说事的，你拿这些出来作甚。”
　　山谷却颇为自得，捻了一根送入口中，细细咀嚼，又呷了口茶。半响才开言道：“那孟焦，不日前才方听说越狱而出，竟今日里就看到被杀死，此事着实奇怪。”
　　子瞻不久前才见了那孟焦凄惨模样，此时是一点胃口也无，见山谷嚼那鱼干，颇觉感叹，只不好说，便接口道：“确实。他既是越狱，如何的又被人在狱外杀死？倘若只要灭口，在狱中就可行事。”
　　“所以那助他逃脱之人同追杀他之人必然不同。而他当是白林被获消息到京之日才走脱，显然同白林被获有关。他临死话中不提白林，只提到白森。莫非两兄弟之间还有分歧？那白林当日亦是就将他这位兄长供了出来，只怕当真是兄弟反目，各为其主。”
　　“倘是如此，那白林所为主家，应是刑部李尚书；则孟焦所为，当是兵部崔尚书。如此看来，事情倒是吻合。那唐遂为保主家，主导了死人复活之事。只不知为何又与吾每那遗书？”
　　二人议论，都把眼去望桌上那朽木雕像。心中好奇极盛，无何不敢轻易启封，着实吊人胃口。
　　子瞻无奈，道：“总算事情多有进展。那遗书内里究竟是何内容，明日去寻了那方暧，自会明了。现下莫要再想，去睡吧，养好精神明日才好上路。”
　　山谷郁闷一回，亦无它法，二人又说了一会闲话，终于各自安寝，但等来日前往琼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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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完蛋了哇哈哈哈，国庆前后可能得停更一到二周……亲亲们呐就算国庆这里没新章也表丢了咱好不好Tv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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