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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九回(3) ...

  •   无何此时不容多想,那班衙役回转,抬进来一个大桶,内里热气蒸腾,竟并非冷水;又一名衙差上前,手中提着一个人头大小布袋,解开袋口便往下倾倒,白花花的盐晶入水便化。准备妥当,一旁拖过白林,将他身上破烂衣物干脆扒去,整个人提起,连同铁链一同投入那桶中,就有衙役上前用粗布将他擦洗,竟真的是帮他洗澡模样,只个中滋味只怕旁人难以想象。那白林先是颇为挣扎了一番,后仿佛痛晕了过去,任人摆布,再不见动静。
      不多时清洗毕,那衙差又将白林提出,丢在一旁稻草上任其吹干;那桶水也不抬出,就地倒了,红红的染了一地,逼仄小室内瞬时血腥弥漫,也不知那白林到底流了多少血出来。看的隔壁子瞻同山谷俱起了一身的冷汗:狱中人犯,其实果真是天地不应!
      又歇了半刻,地上寒冷,那白林身无寸缕,渐渐冻醒,就有衙差去外间通报。不多时龙二悠然踱步而入,见室内一地狼藉,皱眉不语。便有衙差又上前拖了地,复用粗布衣服裹了白林,拖到龙二面前。那白林此时已然无法跪拜,只全身瘫软,趴伏在地而已。
      龙二缓缓开言道:“这狱中滋味如何,现下你也知晓了。可还有甚话说?”
      那原本生息全无的白林,听闻此话,却是费力挪了一挪,嘶哑道:“有……”
      龙二却仿佛颇觉无趣,道:“之前要你说你不说,拖到此时来说的,只怕也并非甚有用消息。也罢,你就同这些衙役说说,或者他每能帮你完成遗愿。”说罢转身像要离去。
      那白林自被捕之日起便一直强硬,此时却仿佛视那龙二如救星般,竭尽全力扑过去抓住他袍角,费力嘶吼道:“小的……有……要紧事,禀告……大人。”
      龙二脚步顿住,转头看他,木然道:“早不说,此时还有何可说。”
      “有……有的。小的……愿招。”
      龙二见他如此说,不由好奇道:“哦?你却有何可以招认?”
      “事……事关机密,大人……当……有耳闻。”
      龙二听他话语入港,知此前安排总算奏效,遂沉吟了一会子,道:“吾怎知你并非漫天乱扯?”
      那白林此时也总算略缓过来,话语间不再断断续续,听龙二问,便缓缓道:“那孟焦本名白木,是吾大哥;吾家另有一幼弟,名唤白森。吾每一家幼时家乡遭灾,流离至此,幸被此间覃教护法冯浩收养,养育长大,更习得蛊术。这些事情,大人都可去查访真假。”歇了一歇,又道:“吾要说的事情,此间牵扯一位姓崔的大人。他同那位冯大人关系密切,冯大人之舅父却又恰好是收养吾每兄弟三人之人。”
      至此,龙二暗舒口气,心道:“总算乐意说了!”面上却不露,只挥退了左右衙役,往一边椅上坐了,道:“现下无人,你且先说说,如有不实,吾自然知晓。”
      那白林此时再无日前模样,真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隔壁厢的子瞻同山谷都听的愣了:此人怎地原来是用刑便可?但之前此人在牢中时日也不好过,却能忍住。莫非这便是龙二所说话语中真实含义,攻心为上?二人复又想起方才那衙差丢下纸团之事,便觉那白林此时所说又未必属实。心下疑虑,恨不能将龙二拖来问个清楚。
      那边厢龙二倒是神情自然,取过一旁纸笔,边听边记,遇到不甚清楚之处便仔细追问。待那白林陈述完毕,竟也洋洋洒洒写了若干张纸。递与那白林看过画押,唤了守在外间之狱卒入内,嘱咐好生看顾着,就便离去。出门走了几步,挥退了跟随衙役,复又拐入子瞻他每所在屋内。
      见龙二到来,苏黄二人便迎上前去。方要开言,龙二摆手,示意此地不是说话处;复又指指外间,引领二人出来,从另一旁小道离开牢中。这才长出口气道:“总算不虚此行。”
      子瞻按捺不住,上前便道:“吾每方才躲在那牢室中,那些衙役杖责既毕,都出去抬水,却有一人故意落在人后,递了纸条与那白林,而后那白林便招供的利落,着实可疑。”
      龙二闻言微笑,道:“那衙役莫不是身材瘦小,走路略有些跛的?”
      子瞻同山谷细细回忆一番,果真如此,各自点头。又疑惑道:“你却原来知晓?这狱中果然有内鬼不成?”
      龙二爽朗笑道:“确乎如此,这狱中俱都有他每接应之人。只不过此人却是吾的安排罢了。”
      原来众人来此镇上当夜,便有黑衣人企图潜入狱中。无何龙二日夜警醒,被他捉了正着,并从那人怀中搜出携带信息纸条。龙二见了那纸条,本只收做证物,不想事情既有变动,倒正好拿来做个局让那白林钻。
      “那纸条之上,原只写了三个字:勿念家。显然那白林背后确乎有人暗中指使一切,他只不过是其中一个卒子。只倘那白林真是可有可无之小卒,当无人前来照应;现下有人前来,则无论多少,他必然知晓某些内情。要他勿念家中,多半便是示意他后顾无忧,当为主子倾力,乃至不惜牺牲。观其被捕后屡屡试图自裁,这消息倘若到他手里,则他必然决意寻死。是以吾便给他来了个掉包计,仿着那纸条样式,写了个‘弃卒保帅’与他。至于前后那些刑罚逼供手段,不过是混倄他感觉,令他不易发现破绽。”
      三人边说边行,此时回到住处,都聚到龙二屋中,围坐一圈。龙二从怀中取出那口供,道:“大致情况,方才二位大人应已都听到,琼州确乎有百万屯兵来历不明,此当是吾每查察关键,吾不再复述。只这白林倒是为吾每指了一条搜索之道。那玉儿既是娼妇,吾每到地方之后,倒是可以前去打探一下,至少可以知晓那冯延庭行踪如何。”
      子瞻点头称是,山谷却疑虑道:“龙侍卫那纸条上文字,授意当是保主家,如何这白林却将主家供了出来?他说他那兄弟只是奉命行事,帮助一路保存唐遂尸身,并实验活死人之法。但那唐遂岂非他每一路的?况且还是重要线人,如何却又窝里斗来?”
      龙二听问,微笑不语。子瞻接道:“这不难想象,那真正白林背后之人必然并非冯延庭或者崔文浩,甚或,当是他每对头。”
      山谷呆了一晌,猛然醒悟,面上神色变化不定。他虽自幼便各处游历,无何多见的是风土民俗,于此种人情世故关系其实不甚详解。此时听来,总觉眼前事扑朔迷离,真真假假,辩不真切,倒比那话本小说还曲折复杂上几分。
      三人又论说一回,用了晚饭,看看时间不早,各自回房。
      山谷兀自疑惑不已:“那唐遂到底是真的死了还是不曾死?那白林说他用那老妇试验蛊虫,试图找出活死人之法,无何并无进展;又说他大哥亦是被请去活那唐遂尸身,只后来吾每所见,分明是另有活人。吾只觉头晕脑涨,分辨不清!”
      子瞻便笑道:“假作真时真亦假,你却执着些甚?何况倘那死者都能复生,天下岂非大乱。那唐遂当是已死,只那侑霜又是如何,却是可疑。今日已晚,歇过明日再说罢。”
      那清风明月见自家爷终于回转,忙忙的迎了,服侍洗漱更衣睡下,一宿无话。

      不多时日,那京中押解军官抵达,却是为路途迅捷,俱是轻装。当地衙门领了文书,配合安置囚车上路,林林总总,待得那白林正式押解上路,已是又三日之后。
      龙二不由叹道:“此一去,是福是祸,就看那白林自身造化了。”众各无言,倒是那黑蛋,摇头摆尾前后奔波,神情十分欢乐。众人好笑,都道:“莫非它知晓不日便要上路,是以兴奋不已?”
      且不论那白林去路如何,黑蛋又是怎样捣乱。众人在此间耽搁已久,终究是要上路南行的。是日恰正好风和日丽,龙二一早便拖了两个小童备下车马,又前往县衙谢过那县令协力,一行人这才终于正式上路。
      一路快马加鞭,这日终于抵达钦州,清风便兴高采烈同明月讨论准备出海事宜。龙二听他每说的热烈,心下不忍,终于出声打断道:“其实吾每还不会上船。”
      此言一出,莫说两个孩童,就算是子瞻山谷他每,亦是吃惊,道:“此处不是临海?却不上船?那要如何过去琼州?”
      “此地虽则临海,离琼州距离尚远,倘若从此上船,费用昂贵不说,路上耽误时间亦要变多。吾每在此,要先整顿行装,将那多余物品留在此处,打包之后寄存到银局内。就是现在的车马亦要先退还。大人请看那里,”龙二抬手指那不远处人群汇聚之所,“吾每上船之所还要往南,唤做徐闻,那里常年有出海船只来内陆找寻客户,此处便是聚集之所。吾每整顿期间,便要来此觅船,谈妥价格,那船老大自会安排轻便车马,将吾每拉至具体港口。从那里出发到琼州,便不过半日路途,轻松得很。”
      “那人头攒动处,三教九流人员混杂,可安全否?”
      “这个大人只管放心,有龙二在,保诸位万事妥当。”
      听他如此担保,一路以来众人自知他绝非妄言之人,亦就放下心,整顿行囊,单等正式出海前往琼州而去。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要死了……
    那个,最近事情有点多,我会尽量保证隔日更,不过万一哪天该出来的时候没出来……大家明白的吧……TAT
    打滚求评求交流,故事发展到这里,剧情有人猜到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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